星月想了想,摇头笑着说:“我还是等他回来吧,或许他也没有用膳,多谢你的邀请。”
君忘轻笑着说:“无碍,既然你要等他,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他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星月闲来无事,便慢慢的溜达了起来,清宫还是挺大的,她悠然的转悠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不知不觉,她便走出了清宫,一路闲逛着,也没遇到什么人。
星月一抬眼看见那几棵海棠树,又想起昨夜君如歌的孟浪,小脸顿时红了红。
她伸出手抚摸着海棠树,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星月眯了眯眼,透过花影的间隙,看见了那个人。
那人穿着轻薄的丝织锦袍,水蓝色的锦缎上刺绣着淡雅的花纹,腰间环绕着蓝砂石为眼的银色腰带,脚上穿着黑色祥云靴。
他的瞳孔是蓝色的,眼睫毛却是银白色,仿佛镶嵌在雪地里的蓝宝石,带着冰清玉洁之感,面容说不上锋利,隐约有几分秀美,透着干净的气质。
那是跟鸣月一模一样的气质,出尘高贵,纯净淡然,只是这个男子,比起鸣月来更多了几分冷冽。
海蓝色的长发被风扬起,他的身影足以惊艳世间。
人鱼族是最美的一个种族,果真不假。
星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人是鸣月的家人,或许是她的哥哥。
这是星月第一次看见他,只觉得这人担得上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却没想到他会在她以后的生命轨迹中留下那么多的痕迹。
而男子也察觉了她的视线,冷淡的目光向她看来,因着花影的遮挡没看到她的脸,只看见一双明亮的血红色眼睛,里面光影晃动,漂亮的不可方物。
男子收回视线,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去,掠过了星月。
星月眯了眯眼,转身也回去了,当她回到清宫的时候,君如歌也回来了,只是和君如歌在一起的,是倾珞。
星月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那站在花园中争执的两人,准确的说,是倾珞气的跳脚。
星月也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她转身想要走掉,可是君如歌却发现了她,勾起嘴角,身影瞬间就晃到了她的面前:“你去哪儿?”
“我还没用膳。”星月淡淡的说,言下之是不打扰他们吵架。
“正好,本座也没用,一起去吧。”君如歌完全忽视了脸色阴沉的倾珞,笑容灿烂的抓住了星月的手。
星月笑了笑,既然君如歌都不愿意理会倾珞,她又何必去理会她?
这样想着,星月也迈动了脚步,两人手牵手进了大殿。
倾珞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恶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除掉那个贱女人!
妖王的书房里,挽笙见到了妖王。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交叉着双手靠在桌面上,碧绿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
“挽笙见过妖王。”挽笙淡淡的说,同时颔首行了一个礼。
妖王眯了眯眼,看着这个高傲的人鱼,微微扬起了嘴角。
人鱼一族都落魄到不得不用公主出来和亲的地步了,还保持着这样的骄傲么?
妖王轻蔑的笑了笑,不过那抹轻蔑深藏在眼底,挽笙平静的和他对视,自然将他眼底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
挽笙不言不语,亦不会因为妖王轻蔑而流露出愤怒的神色,他十分清楚人鱼现在的地位,否则也不会将鸣月送到这里。
可惜他的父亲和人鱼族的那些长老还在盲目的乐观着,或者说是自欺欺人,临走之前他们还在为鸣月能够去妖王宫殿而感到莫大的荣耀,他们认为妖王看得起鸣月是人鱼族的荣誉,而非耻辱。
就连人鱼族族长,挽笙的父亲也说,鸣月是修了几辈子福气才能获得这样尊贵的地位。
可是挽笙并不这样认为,在一群盲目乐观的人鱼里面,他是一个清醒的异类,也冷眼看着那群虚伪的人鱼打着荣耀的旗帜送走了鸣月。
挽笙比他的父亲和那些长老出色许多,他已经掌控了人鱼族的大权,所以来到这里的人是他而不是人鱼族族长,他并不愿意把妹妹送出去,可是现实却逼迫他不得不这样做。
生在这样一个家族里,是他们的悲哀。
两人静静的对视,都不说话,妖王冷冷的看着挽笙,尝试着用威压逼迫这个年轻人低头,可他也只是脸色苍白了些,面容依旧平静,仿佛妖王的威压对他来说不过是跳梁小丑。
妖王凝视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同时也撤回了那股威压。
“几百年了,人鱼族终于出了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啊,”妖王淡淡的说,“下一任族长就是你吧?”
挽笙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神如同古井一般不起波澜。
“你很漂亮,要不要来做本王的男宠?”妖王眯了眯眼看着他,他的确没想到挽笙会如此绝色,他本以为人鱼族里就一个鸣月最美了。
“多谢妖王美意,只是在下还要继承人鱼族,并非合适的人选。”挽笙依旧没有生气,眼神却冷了几分。
妖王扬了扬嘴角:“你很不错,人鱼族交给你,想来也不会如同以前那般窝囊了,”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若是想去看鸣月的话,就去吧。”
挽笙颔首:“多谢妖王。”
他顿了顿,紧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妖王饶有兴趣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张口唤来了人:“风妖。”
“属下在。”淡淡的虚幻影子出现了。
“去查查挽笙这个人。”妖王说。
“是。”
挽笙离开了书房,眼眸瞬间深沉似海,不过片刻,他又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跟着带路的妖女离开了。
他们一路走过,路上所遇见的妖族女子纷纷捂着嘴笑,被这样漂亮的男人所惊艳,而他那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已经将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挽笙面无表情的到了鸣月居住的宫殿,领路的女子退了下去,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哥哥!”鸣月一声惊呼,没想到挽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手里的流云发簪摔落在地。
挽笙并未言语,他反手关上了门,然后走过去捡起发簪,放在鸣月手心,他一抬头,此时此刻鸣月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别哭。”挽笙低声说,抬起衣袖毫不在意的替她擦拭着眼泪。
鸣月扑在他身上,身子微微的颤抖着,死死的咬着唇瓣。
“鸣月,不哭。”挽笙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也就是这几句话,他抱着鸣月坐在床边,吻了吻她的脸颊。
“哥哥,我很想你。”鸣月抽噎着,没有人在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强,可是一看到挽笙,她心里的那个小女孩就控制不住的跳了出来,恢复成女孩的脆弱。
挽笙抬起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那双和鸣月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在这里还好么?”挽笙低声说。
“很好。”鸣月窝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个孩子。
她的眼泪已经止住了,看到了挽笙,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嗯。”挽笙点点头,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走?”鸣月也知道挽笙是来参加她的婚礼的。
“等你大婚完。”挽笙淡淡的说,他推开了鸣月,让她自己坐在床上,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血浓于水,可是鸣月已经长大了,再这样亲近终究是不妥。
鸣月又不说话了,低下头去。
“哥哥,父亲他们怎么样了?”鸣月问。
挽笙顿了顿,说:“都很好。”
鸣月深信不疑,便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挽笙跟他讲最近发生的趣事。
挽笙一边听,一边点头,只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等鸣月兴高采烈的讲完了,挽笙才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你怪我么?”
鸣月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所有的族人,”鸣月的小脸上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作为人鱼族的公主,我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笨蛋。”挽笙淡淡的说。
鸣月又笑了起来:“就算嫁给了妖王,哥哥也会时不时来看我的对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你知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毫无价值空有美貌的女人啊。
可是她强撑着高兴的样子,挽笙怎么样也不能说出那句话来。
“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挽笙说。
“不怪哥哥,是我自愿的。”鸣月又吻了吻他的脸,笑靥如花。
挽笙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出去了。
“哥哥你去哪?”鸣月在后面问。
“有事。”挽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