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偷偷摸摸的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小心的盯着门口。
没过一会儿,那红衣冷厉的女子旋风一样冲了出来,如刀的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冷声问着侍卫:“刚才那个女孩子呢?”
“走……走了啊。”侍卫不解的说。
血衣低咒一声,离开了狐门。
星月背过身去,小声的说:“照月,借你的力量用一下。”
“叫大人。”照月高贵冷艳的说。
“照月大人。”星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等她以后强大了,看她怎么跟他算账。
“看你现在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本大人真是为你感到悲哀。”照月忧愁的感慨着。
星月的嘴角抽了抽,她刚要说话,一股强劲的力量就带着她的身子无声的飞了起来,成功的躲过了众多眼线,直接把她送到了大殿。
星月惊魂未定的喘息,门外忽然响起了几乎无声的脚步声,她脸色一变,躲到了古铜色的大门后。
大殿的门被推开,那白衣冷艳的女子走了进来,如同女王般高傲的面容,倾城绝色的容颜,冰冷犀利的眼神,她已经是狐门的领袖,却依然只着朴素的白衣。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眸之下深藏着诉说不尽的痛苦。
星月沉默的看着楼璃儿,楼璃儿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璃儿。”星月低声说。
走向王座的白色身影顿时停了下来,身影变得极为僵硬。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清星月的脸的那一刻,眼眶瞬间充血。
“是我。”星月轻轻的说,她走上去抱住了楼璃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回来了。”
楼璃儿的手僵硬的垂在空中很久,直到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紧紧的抱着星月,眼眶里有晶莹的光闪烁。
“欢迎回来。”楼璃儿说。
星月微微一笑,从她的怀里退了出来:“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这可不像你。”
楼璃儿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拢在耳后,默不作声。
星月看出她的犹豫,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说就算了,不必在意。”
楼璃儿抬眼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血红色的眸子,顿时皱起了眉:“你怎么……”
星月低低的笑了笑,说:“你还记得之前你带回来的那只小猫吗?”
楼璃儿的瞳孔顿时缩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星月:“是你?”
“嗯,有人救了我,将我的灵魂融入魔物,使我用魔族的身份重生,”星月轻笑着,“你看,祸害留千年,我哪儿那么容易死。”
“我居然没有认出你。”楼璃儿颇为自责
“我也是刚刚才恢复记忆,”星月眯着眼笑,“之前还是猫身的时候,也不记得你,不用自责。”
“你现在在魔界吗?”楼璃儿皱眉问着,“魔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那人救了我的性命,我留在那里是为了报恩,再者他也确实对我很好,”星月挠了挠头,“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你无论去了哪里都可以生活的很好,但魔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现任魔君君如歌,性子出了名的残暴和喜怒无常,其他魔族也不是好惹的,你最好还是不要待在魔界。”
“君如歌性子很残暴吗?”星月眨了眨眼。
“传言说,他杀了自己的母亲。”楼璃儿淡淡的说。
星月瞬间瞪大了眼:“不会吧?”
“总之魔界很危险,你做事要小心。”楼璃儿嘱咐着。
“对了,刚才血衣出去了,你看到她了吗?她知不知道你回来了?”楼璃儿突然想起这件事,便问道。
“我回来的事就不要告诉他们了,”星月的语气很淡然,“就当我死了吧。”
“蓝凌和血衣一直很伤心。”楼璃儿叹了口气。
星月低声问:“蓝凌怎么样了?”
“他找了个地方隐居,说要等你回来,”楼璃儿看了她一眼,“如今白落国的皇帝是白画书。”
其实她想问白初扬怎么样了,可是怕她伤心,便没有提起。
“隐居也挺好的,”星月轻声说,我知道你想问白初扬,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无心之神。”
楼璃儿怔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几千年前,无心之神去人界历劫,而白初扬,就是他的最后一世,”星月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陌生人,“如今他功德圆满,自然回了神界,做了他的无心之神,真名叫做十明诀。”
“居然是他。”楼璃儿低声说,这也算是天意吧。
“我这次回来只有三天时间,”星月笑了笑,“那个人脾气不怎么好,我得早点回去,明天我们去找瞳儿吧,你知道她在哪儿么?”
“瞳儿在白落国,”楼璃儿笑了笑,“这一年我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她,没想到深渊居然会与她同行,他们过的还不错。”
“瞳儿跟深渊在一起了?”星月一怔。
“不是,他们一起游山玩水而已。”楼璃儿苦笑。
“明天我们去找她吧。”星月笑了笑。
“好。”楼璃儿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你见过一个人么?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他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可是像是个疯子。”
“是原。”星月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会回来找我,然后让我保护好卷轴。”楼璃儿的声音压的很低。
“卷轴?狐族的卷轴?”星月震惊的看着楼璃儿,那不是被锦流玄抢去了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我手里,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楼璃儿皱着眉。
“原行事向来诡异,但他算不上敌人,他帮过我好几次了,”星月说,“如果他让你保护好卷轴,说明有人对它虎视眈眈。”
“是姬轲。”楼璃儿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他。
“妖界少主?”星月又吃了一惊,“你认识他?”
“你也认识?”楼璃儿挑了挑眉。
“见过一次。”
“姬轲不止一次的劝我回妖界,都被我拒绝了。”楼璃儿说。
“姬轲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点。”星月第一次见到姬轲,就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活脱脱一只笑面狐狸。
“我当然知道。”楼璃儿耸了耸肩。
星月回来,楼璃儿显然很高兴,摆酒设宴给她接风洗尘。
空旷的大殿里,两个少女面对面对着,面前都摆放着一张案几,上面都是精致可口的食物,还有两瓶佳酿,用白玉温润的瓶子装着,封存在地底十年之久。
楼璃儿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不像是高兴,倒像是泄愤。星月与她认识了这么多年,何尝看不出她心中苦闷,便低声说:“璃儿,你若是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些。”
楼璃儿抿了抿嘴,她和星月之间向来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了很久,楼璃儿才说:“我找到他了。”
星月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看楼璃儿的样子,必然是出了什么差错。
“他落下妄欢崖,却被一个女子救了起来,那女子名唤胡柔,从小隐居妄欢崖下,他失忆了,与那女子成了婚,唤做十一,”楼璃儿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了几分钟,“胡柔,有了他的孩子。”
星月怔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在感情这件事上她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落得好下场。
她杀了白初扬,世冷狂另娶他人,风长央为了洛瞳永久被困在山洞里,成为一个怪物。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有办法,”星月低声说,“我可以让世冷狂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并且杀了胡柔,他会恢复记忆,想起你。”
“泊凉,”楼璃儿慢慢的酌了一口酒,“我把他拖进地狱的深渊,就理应为他,为我自己承受这之后的苦难。”
“从前是我不知珍惜不知好歹,如果这是复仇所要支付的代价,我也不后悔。他是我生命的唯一,复仇却是我存在的意义,自此之后,只为他活。”楼璃儿仰起头来,精致高抬的下巴,是她仅存的骄傲。
“璃儿。”星月轻唤一声。
“他现在和胡柔在一起很快乐,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呢?”楼璃儿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她的眼神迷茫而悲伤,浓浓的水雾充斥着冰蓝色的眼眸,“离开了我,他依旧会过的很好。他如此才倾天下,本就该拥有最好的幸福,他会有温婉美丽的妻子,会有聪明可爱的孩子,会拥有许多许多我不曾拥有的一切,他会终老在温暖的小屋里,而不是死在血腥的战场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世冷狂恢复了记忆,他会怎么样?”星月轻声说,“他会疯的。”
一方面是爱的人,一方面是责任,他能够怎样?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楼璃儿苦笑着,“现在的他,难道就愿意跟我走吗?”
“璃儿,你比我伟大多了,”星月微微一笑,“如果是我,哪怕是死,也会把他抢回来。”
白初扬一事之后,她才清楚的认识到,原来爱一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争取,她一直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怎么可能让他爱她?
“我并不伟大,相反我很自私,我希望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我,可是泊凉啊,我已经剥夺了他十年的安稳,又怎能剥夺他唯一的快乐?”眼泪顺着她精致的脸滑落下来,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哀伤,星月从来没有看见她这样过,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明明心痛不已,却还要笑着说没关系。
她们三个,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