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会对我负责的。”原顿时不乐意了,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凌源墨。
凌源墨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了。”
原眯了眯眼,就在凌源墨以为他已经生气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过分的面孔忽然绽放出如花一般的笑颜,他抬起衣袖捂住了嘴,轻声笑着:“既然你忘了,那也没关系,我会守着你,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凌源墨呆愣愣的望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看了看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后才低声说:“既然你认识我,那么以前的事你也知道是不是?”
“是啊。”原漫不经心的挑起一抹自己的发丝,低下头轻嗅着。
“我想知道,”凌源墨深吸一口气,“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原听了眸光微微一闪,然后唇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意,“你以后自然会想起来,等你想起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凌源墨低下头去,每个人都这样说,可是她知道,那一定是一段很痛苦的记忆。
不然金梓他们不会如此憎恨白初扬,那个穿蓝衣服的人也不会用那么悲伤的眼神看她,白初扬对她也不会是无尽的沉默。
“你可以帮我救出金梓他们吗?”凌源墨的声音很低,“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我保证。”
“报答我?”原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片流光溢彩,灿烂的炫目,“我也很想帮你,可是你的事情我不能插手。”
“为什么?”凌源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因为上天会惩罚我的。”原微笑。
凌源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虽然想让原帮她,可是也不能让原因为她遭受惩罚。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原一扬手,他的衣角被风轻轻的扬起,发丝飞扬,他的笑容那么肆无忌惮,“如果你想要知道一切,你可以去找一个人。”
“谁?”
“名动天下的老谷子前辈,他居住在黎山之上,任何想要上山的人都要经受考验。”
凌源墨皱了皱眉头:“可是我没有武功。”
原笑着安慰她:“放心,总有一日,有人唤醒你的记忆,找老谷子只是其中的一个办法而已。”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等待。”原说完,就不见了。
冬天很快就来了,人们都裹上了大袄,白落国一日又一日的覆雪,只要一踏出房门,脸就会被迅速冻僵。
浮光陷入了沉睡,任由凌源墨怎么叫都叫不醒,白初扬知道浮光在她身边,可是并没有带走它。
无奈之下,凌源墨只好把沉睡的浮光放进一个陶瓷花瓶里,日复一日的盯着它发神。
日子过得很快,距离她来到白初扬身边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无数次大臣们上奏,请求白初扬选秀女进宫,可是一如既往的被白初扬无视。
每日下午,凌源墨准时到白初扬的书房报道,他会教她念女红之类的书,可是她并不喜欢,比起诗经这些,她更喜欢兵法古籍。
当白初扬发现她在偷看兵书的时候,那一瞬间深沉下来的眼神,无端让凌源墨觉得可怕。
但是他却从不出声阻止。
血衣一如既往的留在她的身边,而那个用很悲伤的眼神看她的人则做了白初扬的贴身护卫,他偶尔会来看一下凌源墨,但也仅仅只是偶尔。
金梓三人还是被白初扬囚禁着,夜晚时分她可以去到皇宫的任何地方,没有人会阻拦她,除了白初扬的房间之外。
这个时候凌源墨才明白,原来那日自己可以成功的溜进去,是因为白初扬放水。
但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办法溜进去了。
白初扬对她很好,每日送各种补品来补她的身子,她原本苍白的小脸现在总算能看了,只是由于常年的内伤和淤血,再加上压迫了脑神经,失去了武功抵御后,她的身子一向很虚弱,白初扬不得不请来太医调理她的身子,她总算又能够活蹦乱跳了。
某日她无意间说自己想要吃糖人,白初扬当天晚上就带着她上街去买糖人了,当他把糖人递到她手里的那一刻,多日不见的笑意夏花一般绽放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凌源墨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有种沉溺进去的感觉,她摸了摸自己发红的小脸,赶在他发现之前,接过了糖人飞快地转过身去。
她见到了凌氏夫妻,他们悠闲地生活在深宫之中,白初扬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每次出行一定会有他亲自陪护,要说现在的白落国里,应该没有人比白初扬更强了。
曾经有个人可以和他不相上下,可是她已经死了。
那一次凌源墨拿了史书来读,她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女的名字进入了她的视线。
浮泊凉,年仅十七岁,老谷子前辈的徒弟,与赵月国女皇洛瞳交好,是江湖一流势力中浮姬阁的阁主,被任命为白落国国师,辅助当今圣上登基……
她只看到这里,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她抬起眼对上白初扬面无表情却很冷漠的脸:“这书是谁给你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跟她提起过浮泊凉这个人的宫女便吓得立刻跪地求饶,白初扬冷冷的看着她,说:“蓝凌,拖出去,杖毙。”
蓝凌面无表情的出来,低头看向那宫女的眼神中有叹息,明明白初扬下令过任何人不许提起那个人,可她偏偏要触犯禁忌。
他轻松的抓起那个宫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凌源墨呆呆的看着突然发怒的白初扬,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害怕,白初扬低头看她,毫无意外的捕捉到那抹情绪,他沉默了片刻,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她的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本来他想今天带她出去玩的。
夜色时分,白初扬静静的处理着奏折,蓝凌在一旁安静沉默的站着。
“她逃了?”白初扬突然开口。
“是。”蓝凌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再没有开头。
那个宫女并没有死,在行刑的时候她挣脱束缚杀了几个隐卫,然后飞快地逃离了。
“清理一下宫人吧。”白初扬说完,放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银装素裹,大地妖娆,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色,又是一年的寒冬了,他的心,也如这冬天一般寒冷。
第二天,凌源墨刚刚起床,白初扬就来了。
他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眸里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他扬手招呼着血衣多给她披上披风,又为她拢上了皮帽,那张清丽的小脸被冻的通红。
白初扬从血衣手里接过手炉塞进她手里,然后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凌源墨低下头看了一眼白初扬拉着她的手,心里忽然无端的欢喜起来,就算有时候白初扬会让她感到害怕,可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对她极好的人。
两人在雪地里行走着,白初扬专门命人为她缝制了厚厚的鹿皮靴,哪怕就是走在大雪地里,也不会打湿鞋袜。
白初扬拉着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可是掌心却有细细的老茧,他的手则柔软无骨,很像一个女孩子的手,相比之下,她不禁有些羞愧。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也不说话,直到凌源墨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我们要去哪里?”
这个一向冷漠的帝王突然淡淡的笑了:“你会喜欢的。”
凌源墨小脸一红,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很快就到了,那是一处梅园。
红梅在寒风中迎风绽放,枝桠上积了厚厚的白雪,雪花在空中轻飞曼舞着,放眼望去一片令人心悸的红。
她不禁笑了起来,指尖伸出想要触碰到梅花花瓣,却被他面无表情的握住了手。
“太冷了。”他这样解释,然后答应她会让人摘红梅回去放在她的寝宫。
他们在梅园待了很久,凌源墨欢脱的在前面跑着,白初扬踱步跟在后面,嘴角挂着纯净的笑。
后来凌源墨玩累了,白初扬背着她回去。
她趴在他的背上,莫名的觉得很安稳,低下头深深的嗅了一口他身上的熏香,无意识的傻笑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树林之中,金色的阳光淡淡的洒下,一个女童趴在少年的背上,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少年的侧颜也有着无奈的笑,仔细一看,竟然有几分白初扬的影子。
她呆了呆,然后下意识的问:“白初扬,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你是我的妹妹啊,”白初扬顿了一下,低低的声音随风而来,“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
她突然满足的笑了起来,无论从前如何,无论未来如何,就在这一刻,她感觉无比的幸福。
因为他说,她是他最在乎的人。
白初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儿时的那个少年,而他背上背着的,就是整个世界。
回了寝宫,凌源墨冻僵的身子总算好了一些,血衣从她身上取下积了雪的披风,挂在一旁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凌源墨窜到火炉边,挥手让白初扬过来。
白初扬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两人的瞳孔里倒映出跳跃的火焰,相视而笑。
一个宫女呆了呆,隐约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正常,可是却又不敢妄加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