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泊凉站在玥罗的宫殿外,手腕一转,黄泉草便出现在她手心里,缕缕白气蒸腾而出,幻术消散,变成了一株普通的草药。
她能看出白初扬不是白初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黄泉草。
风凉夜能知道黄泉草,多半也是玥罗告诉他的吧。
妄想趁此机会拿下白落大权,简直痴心妄想!
时间倒退回十几天前,白初扬刚刚和浮泊凉分手的地方。
白初扬抿了口茶水,目送浮泊凉远去后,挥了挥手,招呼蓝凌出发。
白初扬和蓝凌去街上买马,两人行走在大街上,忽然有一个小孩子笑着跑过来,把一封信递给了白初扬。
白初扬怔了一下,打开信,一颗心顿时沉下。
“凌源墨在婆娑。”
署名是浮姬阁的标志,还封印了血衣的气息。
“这是谁让你送来的?”蓝凌脸色一冷,大声问。
“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姐姐……”那孩子被吓了一跳,怯怯的说。
“主子,这一定是婆娑的圈套。”蓝凌让那个小孩走了,然后低声对白初扬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白初扬面无表情的说,浮泊凉才刚走,婆娑就送来了这个消息,他知道是圈套,却不得不跳进去。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在乎凌源墨了。
蓝凌抬起眼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他知道凌源墨根本不会有事,可是他不能告诉白初扬。
不过,既然有深渊和孙吴空在,那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吧?
只是他不知道,锦流玄也是妖。
第二日,浮泊凉易容成白初扬的样子上朝,满朝文武无人看出端倪。
退朝之后,浮泊凉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不堪。
很快的,隐卫就送来消息了。
“阁主,狐门请您过去一趟。”隐卫说。
“狐门?”浮泊凉皱了皱眉,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浮泊凉去找了白鹤,向他说明了这些状况,并且表明自己会把白初扬找回来。
于是一道圣旨而下,称白初扬因为准备下个月的祭天仪式要休政十天,请白鹤暂代监国。
一切准备妥当后,浮泊凉出发去了雍城。
血衣也没有回过这里,浮泊凉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事务后,又去了狐门。
青铜大门上刻画着狐狸的图案,浮泊凉被人请了进去,在大殿见到了世冷狂和楼璃儿,两人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三人坐下,日月在门外守着。
“白初扬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楼璃儿说,本来之前就想告诉浮泊凉的,但是不知道她在哪儿,也联系不上。
“我们一直在密切监视婆娑,白初扬和蓝凌去了婆娑。”世冷狂面无表情的开口。
“什么时候?”浮泊凉握了握拳头。
“应该是在你和他分手后的不久。”楼璃儿说。
白初扬……应该是担心她,才去的婆娑?
“我们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清楚婆娑的势力。”世冷狂面无表情的说。
浮泊凉猛地抬起头来:“你们确定?”
“浮姬阁和狐门加起来,足以和婆娑抗衡,再者……”楼璃儿顿了顿,淡漠的目光看向浮泊凉,“你契约了三只妖吧?”
浮泊凉一怔,随即轻轻的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他们虽然不足以对付锦流玄,但是对付银刃和转魂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十光,根本没威慑力,”楼璃儿显然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事情,“直接轰上门,让锦流玄把白初扬交出来好了。”
她做事一向简单粗暴,敌人是什么?暴力镇压就好了。
“再等等,”浮泊凉呼出一口气,“我要先把白初扬救出来。”
楼璃儿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们筹备宣战的事就好,”浮泊凉单手撑着下巴,眯了眯眼,“婆娑我比较熟悉,救个人不成问题,说不定血衣也在那里。”
“嗯。”楼璃儿也不勉强。
“那我走啦,”浮泊凉站起身,“顺便,你们去辰华国找一下苏痕。”
“苏痕?他不是死了么?”楼璃儿诧异的说。
“那是替身,他现在是我的人,我把他派去辰华国了。”浮泊凉耸了耸肩。
“找他做什么?”
“他现在是辰华国的丞相,”浮泊凉笑了笑,“告诉他,他答应我的事,可以开始做了。”
“他答应了你什么?”
“杀了辰华国的皇帝。”浮泊凉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轩城。
那人一身墨绿色的衣衫站在高楼之上,一双妖异的墨绿色眸子沉淀着冷光,脖颈处的黑色珠子藏在衣襟之下,有风吹来,他的睫毛颤抖的好像风中飞舞的蝴蝶。
“冬天来了。”锦流玄抬手接住一片飞来的落叶,低声说。
十光抬头看了看天色,低下头恭敬的说:“是啊。”
“把白皇请上来吧。”锦流玄微微一笑,眼里有一抹淡淡的光闪过。
十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身后响起淡淡的脚步声,锦流玄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转过头去时又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平静的目光相接,锦流玄轻笑一声,宽大的袖袍从石桌上挥过:“白皇请坐。”
白初扬淡淡的坐下,一身白衣高洁无尘,远山一样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
“白皇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凌姑娘在哪儿么?”锦流玄亲自拿起茶壶,滚烫的茶水落入茶杯中,激荡起阵阵白气,“当今世上,知道凌姑娘的下落的人还真是不多。”
白初扬还是没说话,一双清冷的黑眸安静的注视着锦流玄。
“白皇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的人从来找不到凌姑娘么?”锦流玄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
“凌姑娘每次消失都无影无踪,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算她曾是花满园的花魁,也不可能一藏就是好几年吧?”锦流玄慢条斯理的说,语气依旧优雅。
白初扬淡淡的看着他,声音冷冷的:“你想说什么?”
“她的武功很强,你也没有怀疑过么?”锦流玄不理会他的问题,伸手将茶杯推到白初扬面前,“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初扬沉默了一下,的确,凌源墨离开这么久,他已经不了解她了。
她那么温良的性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玥罗于死地,她的改变那么明显,他却没有察觉到。
“我和凌姑娘颇有几分交情,这是她给我的信物。”锦流玄从衣袖里拿出一根发簪来,虽然看起来普通,白初扬却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凌母以前给凌源墨的,她从不离身。
“你如果和她有交情,就不会把我扣留在这里,”白初扬冷冷的看着锦流玄,“蓝凌呢?”
“蓝公子一切安好,至于扣留白皇,也是不得而为之,”锦流玄把发簪放在了桌面上,“我可以告诉白皇,凌姑娘她现在过得并不好,当年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被人抓到了一个神秘组织,历尽千辛万苦才跑出来,如今……自然又被抓了回去。”。
“她在哪儿?”白初扬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锦流玄微笑,“白皇如果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你要我做什么?”
“杀了……浮泊凉。”
白初扬眯了眯眼,周身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你要我杀她?”
“白皇难道不觉得奇怪么?”锦流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轻的笑了笑,“为什么浮泊凉会告诉你玥罗中的毒是碧落,其实她中的,只是一般的迷药而已。”
“你怎么知道?”
“浮泊凉可是白落国的国师,她一声令下,有哪个太医敢告诉你实情?”锦流玄嘲讽的勾起嘴角,“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那毒……是我派人下的!”
“玥罗想要挽回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找人帮她演这场戏,巧的是,她找的正是我婆娑的人。”锦流玄一挥手,十光立刻会意,从衣袖里拿出细分卷轴来,上面写了契约和酬劳,还分别封印两人的气息,其中一人……自然是玥罗。
锦流玄半真半假的一番话,让白初扬沉默了下来。
“浮泊凉此举,自然是想把你引开,至于为什么,我却不得而知。”锦流玄说。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这是我和她的私事,白皇不用管,”锦流玄妖异的眼眸里光芒越发璀璨,“白皇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浮泊凉和凌源墨,对你来说,谁更重要?”
白初扬没说话,微微皱紧了眉。
“若是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浮泊凉应该最近几日就会来救你,届时怎么作……就看你了。”
“白皇好好考虑吧,十光,送白皇回去。”锦流玄摆了摆手,然后背过身去,留给白初扬一个冷漠的背影。
“白皇,请吧?”十光勾了勾嘴角,笑意加深。
白初扬起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白衣划过,留下一抹绝情冷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