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月苏素的产检变成了每周一次，十一月顾老爷就准备让她还是回妇幼院去住院，却被顾默宇阻止了，理由是医院的医生也是建议产前再送院更好。
顾老爷自然知道儿子的理由不是上述这样，而是他住不了医院那样的陪护床位，更加适应不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环境，折中后决定十一月中再送苏素去住院。
十五号之前祝子遥还来探望了他们一次，并且很疑惑十月底那次的事，只是两人似乎都已经不想再提，他也没有再多打听。
这次祝子遥给苏素讲了一些他的兄弟朋友的事，和苏素想象中这些有钱人家的儿子的形象大致相符，却更为生动。毕竟祝子遥也是她眼中的这种人，而他自己讲出的故事，自然不会是从外看来的那样浅显普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只是在苏素看来这些东西也是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琢磨的事。
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只要过好自己手头上的生活，就已经觉得难能可贵了。
最神奇的或许是顾默宇的反应，苏素本以为他甚少和那些人打交道，估计对人名都不见得熟悉，可是他却能跟上祝子遥的故事，偶尔还会发言，说下对那个人的看法。
她很纳闷，就像他说他父亲的那样，他应该根本没有在关注这些事，却为什么似乎都知道？他又没有信息来源，没理由能知道那些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素忍不住在他讲到不知是第几个人时问了出来。
祝子遥本来没注意这个事，只是觉得和顾默宇的聊天似乎越来越顺畅了，尤其是苏素在场时，听她问才发现这件事。
顾默宇撇撇嘴，“去年我和他们都见过面，人都是认识的。后来，就答应了我老爹这件事，他有定期叫人把这里发生的事和一些轶闻都拿给我看。”
祝子遥点点头，去年他和他们见过面是真，但后面这句不懂，“你答应你老爹这样的事做什么？”他老爹为什么让他了解这京里的趣闻他倒是能知晓，可是从上次的谈话，他答应他老爹事情，应该是为了交易一些事情。
顾默宇只是看了看苏素，苏素忽然就醒了神，“是为了我？”
她发现了，在国外那次，顾默宇回国和他父亲是谈了什么，这大约是约定里面的一条。她也知道了，自己对于顾老爷来说，大约是类似奖励一样的存在。
“你还答应了些什么？”虽然祝子遥还在这里，她不应该现在问这件事，可是苏素急着想知道他到底还答应了他父亲多少事情。
顾默宇不想骗她，她以前也不爱问这些，“考了一些金融方面的证书，还看了一些管理方面的书，其他都是些小事。”
“一些？”祝子遥的好奇心也起来了，“你都考过了？”
苏素没有再追问小事是些什么，她只是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和他父亲的关系是那样。她也知道了他在国外的时候，除了练琴，还做了些什么，包括那次她去他那边看书时，他竟然也在看，她都懂了。
“虽然很讨厌考试，不过好在都不难。”顾默宇如旧是这样回答了。
苏素看到祝子遥满脸惊诧，可能还有丝不开心，她也不是不理解，顾默宇做什么似乎都很轻松，说起来都是不难，可是那些事对一般人来说绝不是不难。她之前也曾经这样过，因为他说得简单，而感觉到生气，甚至觉得老天不公。
不过现在她知道，这只是说明了，顾默宇是个诚实不欺的人，他不懂得谦虚，更没有要炫耀。
“你知道的，他的脑子和我们不太一样，可能不只是在我们说的那方面。”苏素就这样给祝子遥解释了这件事，而非详细说明。
祝子遥理解之后叹了口气，“难怪人家说天才和傻子只是一线之差。”
“是说我傻的意思吗？”顾默宇对他俩这样的对话没有能理解。
苏素认为虽然顾老爷让顾默宇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他好，可是她并不赞成顾老爷用的方法，或者说手段，这导致了顾默宇做事的方式也是这样，对待顾老爷的方式也与常人有异。她忽然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做出拿走了顾老爷那样重要的东西那种事，可能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和他父亲的博弈，根本和其他这些事没什么区别。
“你老爹还真是会管儿子，这一圈我也没听说过第二个了。”祝子遥没有接顾默宇的茬，而是吐槽了这件事。
那天祝子遥走后，苏素又问了顾默宇，“为什么你会知道伯父在外面…有女人的事，这总不会是伯父自己告诉你的吧？”
“你很好奇我老爹的事？”顾默宇刚才就发现了，她最近和以前不太一样，总是在关心他的各种事情，和他父亲的关系，交朋友这类的俗事，还包括弹钢琴的事。
“不可以吗？”苏素不认为他会对自己隐瞒，他以前不曾做过，以后估计也不会。
“他倒是没有自己给我说，不过以前有时候会有些女人忍不住上门想讨好我，后来大抵都没有再出现过了。”顾默宇这说的自然是十四岁之前他一直住在家里时候的事，“我想，在我老爹心里，我大约还是排在所有人前面的吧，那些女人太愚蠢，擅自来找我无非让我老爹更快厌烦她们。”
苏素惊呆了，他上次也说过类似的话，说顾老爷很喜欢他的母亲，所以对他还是很好的，这次他也认为他父亲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你却不愿意对他好呢？”
如果顾默宇一开始就听话，顾老爷也不会需要用到交易的方式来和儿子交流吧？
顾默宇深深看着她，“第一，我没有对他不好；第二，我也没有一定要对他好的必要。就像你说的，我喜欢你，你并不一定会喜欢我，我对你也很好，可是你并没有要一样对我，不是吗？”
“可是他是你父亲。”苏素有点哑口无言，他有时候真的过于聪明，完全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顾默宇不喜欢这个话题，撇了撇嘴，“苏素，你还是我爱的人呢，你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怎么样，我老爹和你不会有什么直接关系。”
苏素终于意识到了他似乎是有点生气，因为她问了太多关于他父亲的事。
“那你答应你父亲的事里面，有什么是和我有直接关系的吗？”苏素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嘴。
顾默宇本来已经跳过了那件事，可是没想到她还会追问，转开了头才回答她说，“有，他让我保证绝不会娶你，我答应了。”
苏素抬头看着男生的侧脸，她真的不懂了，为什么他说着爱她，却能答应这样的事，心口剖开了一样的疼。她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懂他，他可能拥有超出常人的智慧，他的思路不是她能跟上的。
她并不想喜欢他的，她给自己设了无数的心防，却不知是在何时被他钻了空子，她还是奉上了自己的真心。可是他们终究是无法互通的，他给她的和她给他的似乎并不是一样的东西。
她忽然察觉，他的诚实，有时候也很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