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林伯在顾默宇结束后开口叫了一声。
顾默宇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低了头问苏素，“还想听吗？”
苏素点了头，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带着笑。顾默宇在弹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应该是很喜欢，一直专注看着他，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他很开心，但并没有做出以往在开心时候就会做的那些事，抱她或者吻她。
顾默宇又继续了下去，这次的曲子，比刚才的要更加轻快，渐渐的就脱离了本来的曲子，变成了新的东西。
林伯更震惊了，少爷在讨好苏小姐，非常彻底的，毫无底线的，甚至不在意这曾经是他抵死抗拒的事情。他回头去看苏素，第一次看到和少爷在一起时，那样轻松自在的苏小姐。她不自觉带着笑，看着少爷时也完全不是平时那样的神情。
苏素的确很享受，她并不是那么精通音乐的人，却很喜欢他弹出的曲子，尤其是现在正在进行的这段，以前没有听到过，带着无限的可能，和跳跃的喜悦。她看着这样的顾默宇，觉得不可思议，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完全另外一个人。
他很专业，也很专注在手里的事上，看起来就是一副精英的样子，没有一点平时纨绔的模样。反差太大，苏素忍不住想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笑。
这一次结束已经很晚了，林伯一直下巴合不上的在后面看到了最后，根本挪不开步子。和昨晚一样，他知道这不是以往少爷学过的曲子，应该完全是少爷自己随性创作的曲子。昨晚大约是太难受，今天的是喜悦，林伯觉得任谁也听得出来。
“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顾默宇转头问了这样的问题，苏素回了神，还没缓过劲，就先摇了头。
“什么时候可以？”顾默宇又接着问了句。
苏素没想到他还真准备听她的，笑容还没收住就问了出来，“如果我一直说不可以呢？”
“我会想办法让你说可以。”顾默宇这么回答了她。
今天的谈话有点意外的奇怪，苏素慢慢回到了日常的状态，只是并不是装死，而是她本来的状态，平静里带了点淡泊，“想什么办法？”
林伯咳了两声，今晚这太状况外了，可是苏小姐再挑衅下去，难保不会吵起来。
“只要让你喜欢我，就会和我一起睡了吧？”顾默宇已经整理好了这里面的逻辑，所以他觉得只要解决了前面这件事，应该就能解决后面很多事情。
苏素忍不住失了笑，她真的很感兴趣那位心理学的专家了，这是怎么办到的，虽然他还是没有懂人情世故，却先弄通了理论知识，大约是这样的感觉。
“你开心就好。”顾默宇看着她的笑容，抬了手似乎想碰她的脸，终究没有。
苏素看到他的举动才一下子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收了笑容就回了房。
“少爷准备重新开始弹钢琴了？”林伯终于有机会能问出来，如果真能这样，他相信老爷和很多人都会放心许多。
顾默宇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后悔刚才那个举动，他也有点厌烦自己这样克制不住自己，以前太过于放纵，从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缘故。他自己都能知道得很清楚，可是也像他自己曾经说的那样，总是忍不住……
他在今天知道了她昨晚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他在那种地方做了那种事。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她也曾经说过不止一次，只是就是很难克制自己。不过有了昨晚那样的体验，他现在稍微能忍得住点，可他也知道她在担心下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他自己现在也有了自觉，他也怕自己下次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发生。
每次吵架之后，他都有做这样的回思，反省，可是还是在下次因为另一件事触怒。这不止发生了一次两次，而是太多次，脾气一上来，他就克制不住自己。
今天那个大伯说，这是因为他还没有长大成熟，等长成大人了自然会好。顾默宇感受到了他应该是在胡说，也直接这样反驳了他，结果那个大伯还笑得更开心了，完全轻视了他。他并没有生气，虽然那个大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他胡扯，实际上认真说的内容没有太多，他也因此发现了另一件事。
他只有在苏素的事情上，才特别容易生气，她只要反抗他，不合他心意，不如他所想，不愿意配合他，他就会生气。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说话，做出那种事，他就完全失了控，但对他们老师要打自己却并没有很生气。他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就在接下来问了这个问题，那个大伯说这也是他的喜欢带来的东西，但这个逻辑他想不通。
他喜欢她，希望她高兴，可是他生气她不会高兴，这太矛盾，只要他正常思考，就会知道不该对她发脾气，可是似乎那时候并没有脑子。
林伯看少爷自己坐在那里发呆，也就放弃了，可能是他多想了。
第二天顾默宇在起来后就自己去弹了曲子，都没有先吃早饭。林伯看他们回到了昨晚的状态，抽空出了门，去了昨天他们去拜访的那位心理学专家那里。
“我没有太多时间，还请您长话短说。”林伯到了之后就这么开了头。
“你们都该好好反省下对待那孩子的方式，”那位老人家很严肃地开了口，“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智商也很高，可是情商却是负数，这和身边的人难道没关系吗？”这也是昨天他几乎是用聊天方式在和顾默宇沟通的原因，顾默宇非常聪明，他这辈子见过的人里，也挑不出几个来。可是却也是一个最笨的人，在应用他的智慧这块，基本没有在用。他说的东西顾默宇能一点就通，甚至他只是暗示的东西他都能懂，但也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知道这些并没有什么用。
“对不起，少爷从小就太与众不同，和同龄孩子总是很难沟通，我们本来以为只是因为夫人去世早。”林伯下意识给对方道了歉。
“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老人家还是很生气，“就因为这样就一直惯着他，你们想过会毁了他的人生吗？”他昨天没有问起顾默宇的特长，但他知道顾默宇的日常生活常态之后，就已经起了这样的怒气。无论顾默宇擅长的是什么，或者只要他肯，他可以在很多领域都发展很好，哪怕不能做出卓绝贡献，也绝不会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林伯沉默了，他们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也自以为对自己的少爷很了解很熟悉，可是却不如面前这个只和少爷交谈了一天的人为少爷想到的多。少爷很聪明他们都是知道的，少爷和人难以沟通他们更加清楚，却因为少爷家境殷实，不需要做什么就能活得很好，就放任了少爷这样的自我放逐。现在回想起来，林伯也很后悔，如果不是他那时候一直支持少爷，而是劝少爷听老爷的，继续弹钢琴，或许少爷也不会选择把他带在身边。但这之后，他并没有把少爷带上正途，甚至为了体贴少爷，从未加以管教过。
“事已至此，我只能说是暴殄天物。如果他改得过来，可能还有救，但已经这个年纪了，基本已经完全定性，估计也没什么可能了。”老人家说到这里叹了气，无比惋惜。
“您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少爷吗？”林伯着了急。
老人家摇了头，“他自己突然醒悟已经是个奇迹了，你们该好好谢谢那个女孩子，不过为了那个女孩子好，还是尽快让他跟那个姑娘分手吧。”
“可是这样，少爷更没有改变的动力和契机了。”林伯不明白。
“我已经说过了，他很难变好，不要再糟蹋别人家姑娘了。”老人家骂了这句就送客了。见了林伯他就知道他今天这番话估计也都是多余，顾默宇都很难改变，他身边的人就更难改变对待他的态度和方式了。
林伯浑浑噩噩回了家，在门外哭了好一会才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