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华!丢了个女儿还不够,你还要打死个儿子吗!”沈氏见蒋安华动起了真格,失控地尖声喊道。
蒋安华被沈氏这么一喊,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因害怕而缩至一旁的儿子和因伤心而哭成泪人的妻子,蒋安华渐渐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无力地靠在了一根柱子之上。
怎么办……
皇上那里他必须给个交代,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是有些不学无术,平日里净爱胡闹,他总不能亲手送儿子去死啊!他这才发现,所谓的大义灭亲,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多么大的决心。
怎么办……
蒋安华沉思半晌,终是下定决心,起身扶起蒋礼:“随爹进宫。”
“老爷……”沈氏见蒋安华要带蒋礼进宫,以为他是要将蒋礼给皇上做个交代,满面着急地冲了过来,拦住了蒋安华,“你可不能就这样送礼儿去死啊!”
“爹……我错了……”蒋礼往后一缩,他没想到,蒋安华还真能那么狠心。
“孽子!”蒋安华气得脸都黑了,转身就走,“你若是不跟来,我也管不了了!”
“娘……”蒋礼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沈氏眸中满是询问之意。
“快跟着你爹,你爹会护着你。”到底是几十年夫妻,蒋安华一开口沈氏便知道他的意思,面上一喜,催促道。
“哎,是。”蒋礼愣愣地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御书房。
苏韵儿蹲着身子给坐在案前的宇文珏上些活血化瘀的药酒,见到他又是淤青又是泛紫的手掌,苏韵儿面容有些不悦地说道:“不就不想选妃嘛,皇上至于将椅子都给拍断了吗?”讲真,宇文珏拍的那一下,苏韵儿看着都疼。
宇文珏有些讶异地看着苏韵儿,语气间带着笑意:“你看出来了?”
苏韵儿重重地给他按了一把,却是见他面不改色,似是感觉不到痛意,撇撇嘴说道:“可不是?皇上发那么大火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将选妃给推了。”
从宇文珏那么恼火地对待那个红衣女子时苏韵儿就有些怀疑,平日里宇文珏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到了今日变得跟炸药一般一点就着了?后来宇文珏发怒将秀女们都赶出了宫她才发觉,原来宇文珏最终的目的竟是在这里。
“哈哈哈。”宇文珏高兴地大笑起来,看着苏韵儿给他轻柔上药的模样,眸中越发地温柔,“果然聪明。”
“哼。”苏韵儿得意地轻哼一声,还未说话,只听御书房外安定的声音传来,“皇上,蒋尚书求见。”
“噢?”宇文珏看着苏韵儿,眸中闪过一丝深意,苏韵儿起身站到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怕是蒋尚书又要被宇文珏给坑上一把了,“宣。”
说罢,蒋尚书便拽着鼻青脸肿的蒋礼进了御书房。蒋安华行至案前,拉蒋礼一起跪下说道:“老臣携孽子蒋礼参见皇上。”
什……什么?
苏韵儿捂嘴,险些没笑出来,那个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人是蒋礼?
“平身。”宇文珏沉声应道。
宇文珏说了以后,蒋礼抬腿便想起身,又一把被蒋安华给拽回了地,重重地按下他的头,低头应道:“老臣不敢。”
宇文珏见他这般反应,眯着眼带着些探究的意味说道:“蒋尚书此次前来,可是想好了要如何给朕一个交代?”
蒋安华抬头,面上依旧是有些气愤,伸出手推了推蒋礼:“皇上,都是这个孽子!逆女出逃,这孽子“功不可没”!”
“噢?”宇文珏有意思地笑了一声,扬声问道,“这么说来,蒋大人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爹!”
“住嘴!”
蒋礼一听宇文珏的发问,着急地拉了拉蒋安华的袖子,蒋安华回头面上带怒地呵斥了他一句,蒋礼又悻悻地低头闭上了嘴。
“皇上……”蒋安华跪于案前双手抱拳,仰头说道,“老臣自知膝下子女所犯之事实属罪该万死,可老臣却仍有不情之请……想向皇上求情,求皇上饶……”
“如今你蒋家次女连夜出逃一事,京城内人尽皆知,你要朕如何饶恕?”宇文珏打断他,面上含怒扬声说道,抬手一拍桌案,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将蒋礼打入天牢!”
“皇上饶命啊……”蒋礼没想到自己真的摊上大事儿了,心中一阵恐慌。
“皇上!”蒋安华伏地大喊道,面上十分焦急,见状宇文珏抬手挥退了已经进门的安定,冷声问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蒋安华连磕三个响头,声音带些哀求:“皇上,恕臣有私心,蒋礼是臣蒋家唯一一棵独苗,若是皇上难解心头之恨,臣自愿代其一死,只求皇上开恩,饶了孽子一命!”
蒋礼一听他爹这样说,也顾不上害怕,跪着上前挪了两步,面上坚定地说道:“皇上,草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爹和这事毫无关系,要杀就杀我……”
“孽障!”蒋安华气得满眼通红,可就算这种时候,他也不忘礼数,对宇文珏行了一礼,下定决心般抱拳说道,“臣恳求皇上饶他一死,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宇文珏见目的已达到,终是松了口,对蒋礼说道:“罢了,朕见你还是个有孝心的,敢做敢当,很好……”
蒋礼见宇文珏夸他,挠挠头咧嘴一笑:“谢皇上夸奖。”
“住嘴!”蒋安华转头轻喝道,这孽子十几年来都学了些什么,怎能如此不识时务!
“哈哈哈,你胆子倒不小。”宇文珏算是被蒋礼给逗笑了,朗声笑出了声,向来看重礼节的蒋尚书摊上这么个儿子,应该是很头疼吧,“既然蒋大人如此为你求情,朕便饶你一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回府以后抄讼《道德经》百卷,抄完才可出府,你愿是不愿?”
蒋礼虽是不学无术,但却也不傻,连连点头谢恩道:“愿意愿意,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宇文珏点了点头,又对蒋安华说道:“蒋大人,你携子认罪,算是检举有功,可你教导子女无方,闯出大祸,谓之有过,过大于功,便处你罚俸三年,如何?”
蒋安华面上感激,谢恩道:“老臣谢皇上开恩。”
“此外,既然贵府千金无意进宫,朕也不愿勉强,无论你在外是否寻回令千金,都不必再送回宫来……”
也就是说,蒋沈霞出逃一事,他也不再追究。蒋安华听了激动得险些老泪纵横,对宇文珏磕头谢恩:“老臣……谢皇上恩典!”
宇文珏含笑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愉悦之意。
这样一来,礼部,算是正式归顺于他了……
过了几日,在宫外全城搜捕蒋沈霞的官兵们都逐渐撤了回去,许多看热闹的人都不见下文,心中暗自猜想是不是蒋沈霞被秘密抓了回去,三尺白绫给赐死了。
而后在朝堂之上,宇文珏当朝斥责礼部尚书蒋安华教女无方,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在朝堂上,宇文珏丝毫没有提及蒋礼私助蒋沈霞出宫一事,算是保全了蒋礼,也顾及了蒋安华的面子,让蒋安华心中更是感激,心中直感慨日后要死心塌地地跟着宇文珏。
这一日,宇文皓从宫中出来后,便领着飞槿大摇大摆地往醉红楼去。明明已经入冬,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穿上了裘袄,他却仍是要打着把折扇走两步摇三下,看着风流,可在那些身穿棉衣的人看来,齐王一定是烧糊了脑袋。
“王爷……”飞槿跟在宇文皓身后走着,感受着往来的过路人递来的奇怪的目光,硬着头皮唤道。
“何事?”宇文皓依然摇着折扇,四处张望着。
“您……冷吗?”飞槿抽了抽脸,问道。
宇文皓一个回身,将折扇“唰”得一合,抬手“啪”一声轻打在飞槿的头上,扁扁嘴说道:“就你多嘴!”
“哎哟。”飞槿嚷嚷一声,手捂着脑袋,控诉道,“王爷你要是将我打傻了,我还怎么娶媳妇儿?”
宇文皓抬手又是要一打,飞槿见状急忙后跳一步,躲开了去,宇文皓赞赏地点点头,说了句“孺子可教”,转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却没有再打开,继续向前走着,说道:“放心吧,你就是残障了本王也能给你找个媳妇儿……”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些冷的。
“嘿嘿嘿,还是跟着王爷有肉吃。”飞槿又跳上前来,傻傻地笑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爷您说谁残障呢!”
不一会儿,宇文皓就来到醉红楼。这醉红楼哪怕是白日里也门庭若市,许是这醉红楼逼格太高,许多王孙贵族或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都爱往这跑,仿佛这醉红楼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这饮酒做乐寻花问柳若是去了别处,便会遭来许多同行的耻笑一般。
宇文皓一站在门口,便寻见了大厅的一角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左拥右抱地不停喝酒,像是买醉来了。宇文皓嘴角一扬,眸中满是算计,透着些许跃跃欲试,右手的折扇有一打没一打地打在左手手心,思考片刻后,抬脚向他走去。
“哟,这不是员外郎嘛!怎么,身上的伤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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