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韵儿来了,她快步迎了上来,面上有些担忧,也有些欣喜:“韵儿,可是好些了?”
苏振庭看了她一眼,苏韵儿会意地点点头,依旧是有些生硬地叫道:“母……母亲……”
“哎,哎……”明月裳有些激动,连连应道,就差将苏韵儿给搂在怀里了,“回家,回家……”
苏韵儿在上马车前,回头望了望宫门,依然没有看见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现在正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吧?
没想到临走时,竟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韵儿,怎么了?”明月裳见苏韵儿望着一处发呆,疑惑地问道。
苏韵儿回过神后摇了摇头,扬嘴笑道:“没什么,母亲我们回府吧。”
说完,苏韵儿便由金簦搀扶着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着相国府的方向行驶,在宫门东边的角楼上行出一个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眸光微闪,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一个身着宝蓝色亲王袍服的男子走上前来,看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问道:“皇兄既然想送,为何不送?”
“朕不想她因为朕而落下话柄。”宇文珏淡淡说道,他回头发现宇文皓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的袍服,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腰间的蓝色香囊,正色道,“下回不准穿蓝色的袍服。”
宇文皓奇怪地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这不挺好的吗?为何不许?”
宇文珏留了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下了角楼,将宇文皓气得半死:“你穿得不如朕好看。”
“……”
马车内。
“老张你再慢些,韵儿受了伤,这般晃着定是难受。”明月裳感到马车晃得厉害,掀开帘子对着外头的车夫说道。
苏韵儿赶忙拉了拉明月裳的衣袖,感觉明月裳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母…母亲,韵儿不碍事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昨夜才受的伤,不疼了也得小心着。”苏韵儿的那一声母亲,明月裳很是受用,看着苏韵儿的眸子里温柔的都快化出水来。
“是。”苏韵儿点头轻应,也不好拂了明月裳的意。
“韵儿,你便住主院旁的铃音阁吧,母亲已经让吴妈收拾出来了。”苏振庭温声道。
“韵儿……”明月裳面上突然有些愧疚,“不是不让你住嫣儿的院子,嫣儿那孩子也是好孩子,这件事是我与你父亲的错,母亲希望你还是莫要怨恨嫣儿……”
“母亲这是什么话,小姐一直将韵儿当做姐妹看待,在韵儿心中,小姐早已是韵儿的亲姐姐。”苏韵儿说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上一辈人的恩怨,苏韵儿和苏云嫣不过都是受害者罢了。
“你没有怨言便好,其实嫣儿那孩子也是可怜……”明月裳叹了口气说道。
苏韵儿点了点头没有接话。确实,虽说苏云嫣当了这么久的相府千金,可她如今却只能改头换面终日避在叶府之中,到头来还发现自己竟是被自己的生母掉了包,想来她心里也是很难受吧。
“老爷,夫人,相府到了。”
金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明月裳拍了拍苏韵儿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回家吧。”
“嗯。”
苏韵儿一下马车,竟是发现全府的下人都站在府门外迎接他们,见他们到了,个个都激动地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小姐地叫唤着。
见到原先一起共事的丫头小厮们面上带笑地唤自己小姐,她还真是有些难适应,于是苏韵儿向苏振庭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苏振庭会意,在众人面前轻咳了两声,众人瞬间安静了不少:“小姐身上有伤,需好生静养,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老爷都发话了,众人自然得照办,齐声喊道,便有序地退了下去。
“韵儿,父亲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随母亲去后院休息吧。”苏振庭说道。
苏韵儿点点头:“是,父亲慢走。”
苏振庭走后,明月裳便带着苏韵儿来到了住院旁的铃音阁,这铃音阁就在苏云嫣的院子隔壁。
“韵……小姐,这院子都是按照夫人的要求布置的,您看看可还满意?”吴妈笑着说道,险些唤错了称呼,她真是把韵儿当做亲孙女来看的,如今苏韵儿回来了,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苏韵儿看了看这与苏云嫣的院子相似的陈设,轻轻颔首,轻笑道:“让母亲和吴妈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明月裳轻拍苏韵儿的手。
“铃……铃铃……”
“嗯?”一声清脆的银铃声传入苏韵儿的耳朵,她好奇地寻声观望,发现这院子在各个风口都挂有一只银铃,风轻轻一吹,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便会响起,奏响乐章。
所以这院子叫铃音阁么?
明月裳见苏韵儿打量着那门檐上的银铃,体贴地说道:“病人得静养,你若是觉着噪,母亲便让人将这银铃都给卸了。”
“不用了……”苏韵儿摆摆手,眸中带着一丝欢喜,“我觉着这铃音听着舒服,母亲就留着罢。”
“都依你,你喜欢便好。”明月裳温柔地说道,“母亲也不扰你了,这吴妈和金簦都是你熟悉的,就留在院子里伺候吧,过会儿母亲再来看你。”
“嗯,韵儿明白,母亲慢走。”
说完,明月裳便先行离去了。
明月裳一走,苏韵儿便长长舒了口气,像是解脱了一般。
金簦瞪大眼好奇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当相府千金真是太累了,还是做个婢子好些。”苏韵儿连连摆手,又轻瞪金簦一眼说道,“叫什么小姐?叫姐姐!”
金簦吐舌一笑:“是,姐姐。”
还是叫姐姐叫的顺口些。
这时吴妈就不乐意了,一拍金簦的小脑袋,轻喝道:“这怎么行?如此不分尊卑!”
金簦缩了缩脑袋,躲在苏韵儿身后,有些害怕地看了吴妈一眼,又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苏韵儿撒娇道:“姐姐……”
苏韵儿最受不了这个,于是她向前一步,扯着吴妈的袖子轻晃撒娇道:“吴妈……你还是叫我韵儿吧,叫小姐听不习惯……”
吴妈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行,怎……”
“吴妈……吴妈……”苏韵儿不等吴妈说完,就学着金簦用着最娇气的语气一个劲的撒娇,就连苏韵儿身后的金簦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吴妈拗不过苏韵儿,只好妥协:“好吧好吧,那老奴就不管金簦如何唤,但老奴定是不能坏了规矩的,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了……”
苏韵儿本还想再撒娇,孰料吴妈面上一横:“不行!”
“是,韵儿知道啦。”苏韵儿也退让一步,吴妈是相国府的老人了,自然是不能像金簦这个孩子一般,“吴妈,韵儿最喜欢吃您做的点心了,您再给韵儿做些好不好?”
“好好好,小姐想吃多少都有。”吴妈喜上眉梢,大步流星地就往小厨房去。
待吴妈走后,苏韵儿才露出了疲倦之态。
“姐姐可是累了?”金簦走上前搀扶着苏韵儿。
苏韵儿点点头:“是有些累了,我先去睡会儿,若是吴妈点心做好了我还没醒,也不必叫我,你先吃些便是。”
“是,金簦知道了,金簦扶姐姐去休息吧?”
“嗯,好。”
苏韵儿果然是累了,身子一沾床,还没一会儿便睡熟了过去。
吴妈点心做好时苏韵儿果然没醒来,于是她将点心留下又嘱咐金簦好生看着后,便先去打理其他的东西了。
苏韵儿这一睡便睡到了半夜,迷迷糊糊转醒之时,见房内有些昏暗,只有微弱的烛光能够照明。窗外也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想来也是到了夜里。
她本想抬起右手揉揉太阳穴,可刚有动作,就感觉右肩的伤口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一下就让苏韵儿清醒不少。
苏韵儿艰难地翻了个身,感觉肚子空空饿得慌,刚想下床找些吃食,昏暗间竟是看见一个人正端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苏韵儿的方向。
“啊!”苏韵儿轻声尖叫一声,一下子完全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缩向床角,警惕地看着那坐在桌前的人,“你,你是谁!”
那人见苏韵儿这般紧张,嘴角一扬,下意识地用指尖揉搓腰间的蓝色锦囊,随后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你,你,别过来,我喊人了!”苏韵儿有些紧张,这人身形颀长一看就是个男子,大半夜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坐在她的房间?
只是……这男人的身影怎么这么熟悉?一下子让她想起了那个本该身在皇宫的男人。
想到这,苏韵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会吧…….
难道这人真的是宇文珏?
苏韵儿刚想说话,在外头守夜的金簦听见房内有动静,迷迷糊糊的推开了门,揉搓着眼睛说道:“姐姐醒了?可是饿了?”
金簦刚放下手,看见眼前的一幕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看见一个男子正立在桌前,回头看着她,而苏韵儿缩在床内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该不会…该不会….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