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身体一怔,感觉宇文珏就像儿时在教育自己的那副模样一般,这样的感觉突如其来,让他的面上有些窘迫,一时难以适应,又感到心中一暖,即便是人心不古,宇文珏依旧会待他如往日一般,他忍不住展颜一笑,温声应道:“四哥,我记住了。”
“呵呵......”宇文珏听到宇文皓叫他四哥,先是眸光一滞,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宇文皓的耳边响起,“有些事,不是朕刻意瞒着你,而是朕觉得此时还不到你明白这些事的时候,就如你不明白太后为了争权为何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一样,待你再年长几岁,自然就明白了。”
宇文珏认为,在皇室中,宇文皓有这般善良的心实属难得,他不想将皇室中的黑暗的一面展现给他看,就像他即便知道宇文允生性狠厉,做事雷厉风行,但宇文皓依然会唤他一声二哥,许是在他心里,即便宇文允多么的冷酷无情,他依旧是放不下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情吧。而宇文皓不知道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太子会英年早逝,为什么宇文弃会突然不问世事,个中利益,也只有在宇文允的心里才能权衡出来吧。
“皇兄!臣弟已经不小了,你和皇姐怎么总拿臣弟当小孩子!”宇文皓不悦地鼓起脸来,每到说正事的时候宇文冰和宇文珏就拿他当小孩子来看,虽说心中知道宇文冰和宇文珏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心里也是极其不愿意的,他知道宇文冰和宇文珏这三年来有多么辛苦,他一直就想着自己能够快些长大,有些事能够帮上他们一把,“皇兄您十五岁就登基当皇帝了,臣弟现在都十六岁了,你怎么还拿臣弟当小孩子。”
宇文珏重重拍了拍宇文皓的肩膀,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可以,朕也不想十五岁就登基当皇帝。”
宇文皓心中明白宇文珏的想法,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扯皮似的一笑,转移话题问道:“皇兄,那今夜之事,你如何打算?”
“今夜之事,朕都已经安排好了......”宇文珏也顺着宇文皓的话题而去,过去的事也不想再谈了,说着,宇文珏的嘴角扬起一抹肆意张扬的笑,眸中满是志在必得之意,“既然她的手要伸,也是时候斩断她的手了!”
“皇兄,那我呢,那我呢,我能干些什么?”宇文皓见宇文珏这般斗志昂扬,自己不经意间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了,自告奋勇也想替宇文珏做些事情。
宇文珏轻笑着摇摇头,他就知道宇文皓定是不肯闲着,所以也早有准备,他转身走向桌案,从案上的一个锦盒中拿出了一份被卷起来的羊皮图纸,递给宇文皓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表现,那朕就派你做一件事情,这样东西你拿回去,要做什么朕都在里面写清楚了,这一步,至关重要,你可别给朕搞砸了。”
“是是是,皇兄您就放心吧.....”宇文皓兴高采烈地接过羊皮图纸,小心地放进怀里,没想到他要做的事还这么重要,“臣弟定是会将此事办好的。”
“行了,朕已经命安定去传飞槿来接你回府了,你早些回去准备吧,梁国的使者都已经到了......”宇文珏平静地说道。
“梁,梁,梁国!”宇文皓听了瞬间有些结巴,看向宇文珏的眼中充满了希冀,见宇文珏点了点头,宇文皓瞬间高兴的想要蹦起来,转身就快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皇兄,臣弟这身衣服太丑了,回府去换一身,待臣弟准备好臣弟再回来......”
“胡闹......”宇文珏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宇文皓何时才能改改这冒失的性子,宇文珏刚想端起茶杯喝一口,却是发现杯内早已是空空如也,这时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一个妙曼的身影,俏皮水灵的她轻轻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他刚想伸手去触碰,眼前的幻影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他想到那个日思夜想勾去了他大半心思的妙人此刻就在乾坤殿,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想来他也无心再继续批阅奏折,便轻轻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衣衫,便也走出了御书房,准备回乾坤殿去。
宇文珏走在路上,只觉着脚底生风,走起路来十分轻快,双手交叠背于身后,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提气快步往前走,脚踩在地上轻快地没有一点声响,有时踩在雪上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样一来倒是苦了跟在身后死赶命赶的安定,安定自小没有练过武,宇文珏走的这样快,他就差小跑起来了,奈何宫中宫规不允许,无奈他只能像只鸭子一般拼尽全力跟在宇文珏的后面,哪怕是这样寒冷的天,安定的额头上都热出了不少汗珠。
宇文珏这样的速度,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乾坤殿。
宇文珏本以为苏韵儿在歇息,想去她的屋里找她,却是得知苏韵儿此刻正在他的寝殿打扫,于是他又皱着眉头走向了自己的寝殿。
宇文珏心中虽是不悦,但还是满怀欣喜的推开了房门。一进寝殿,宇文珏就看见苏韵儿正在左手边的架子旁整理上面的摆设,将什么玉壶啊金器啊都一一拿下来擦拭,而在她的不远处她用衣架子撑开了一件他的月白常服。这时,宇文皓才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往香炉看去,果真香炉中正向外冒着细细的白烟,没想到这丫头还记得把香炉给点上。
宇文珏摇摇头,走上前问道:“朕不是让你好生休息,怎么又来做这些活?”
苏韵儿闻声回头,见是身着龙袍的宇文珏正立在身后,眉头紧锁的看着她,她笑从心底而发,心情仿佛也愉悦不少,只听她银铃般的嗓音在宇文珏的身前响起:“先前回到乾坤殿,听闻皇上上了早朝便未归,奴婢想着,皇上若是回来,定是要更衣的,便想着来寝殿未皇上准备好衣裳,却见这寝殿内落了些许灰,皇上两三日未归寝殿,怎的也不差人清扫?”
宇文珏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在他右侧常穿的那件月白常服,心底一股暖意荡漾而开,面上忍不住笑道:“有你在,朕还要别人作甚?”
“我......”苏韵儿被宇文珏这含糊不清的话语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两日未见,这家伙还是这般厚脸皮,他和宇文皓还真不愧是兄弟,“是,这些活本是奴婢分内之事,可奴婢两日不在宫中,皇上也可差他人打扫,怎能这般放任不管?”
“朕这两日都宿在御书房,不碍事。”宇文珏宠溺地看着他,温声说道,话落又将双手抬起,“来,伺候朕更衣吧。”
“是。”
苏韵儿点点头,走便将宇文珏腰间的腰带解开,轻柔地将他这一身庄严的明黄龙袍给脱了下来,又走到一旁的架子将她先前挂好的月白常服给取了下来,仔细地给他穿上。苏韵儿正低头给他系腰带时,苏韵儿的头发蹭得他的下巴直痒痒,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时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苏韵儿的脑袋,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苏韵儿的头顶响起:“上回朕便说过,日后不要做粗活,这些擦擦扫扫的活让安定做便是了。”
苏韵儿给他系好腰带,站得离他远了些,说道:“皇上有奴婢和安公公一同伺候着,安公公主外,那这些内殿的活儿奴婢还让安公公做了,奴婢便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了,更何况心中也会觉着亏欠了安公公。”
“好吧......”宇文珏点点头,“但你要是让朕看见了你做那些重活,朕连着你和安定一块儿罚!”
“是。”苏韵儿无奈地应道,宇文珏还真会抓人的弱点,宇文皓他是钉死了他怕被禁足,而苏韵儿则是不愿意连累他人,若是为了做些重活连累了安定,那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宇文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行至一旁在软塌上坐下,宇文珏刚坐下,苏韵儿就端着茶水奉了上来,宇文珏一愣,瞬间就想到了先前在御书房空空如也的茶杯,心想到他还真是不能离了苏韵儿。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对了,朕派人在你房内放了身新衣,今夜要宴请各国使者。”
“是,奴婢谢皇上赏赐。”苏韵儿福身一礼,她本是打算在宫外玩上几日,到庆收大典那日再回宫,没想到宇文皓今日一早便嚷嚷着要进宫,正巧赶上今夜的宴会,她身为宇文珏的贴身婢女,定是逃不了要在一旁伺候的。
说着,宇文珏从怀中拿出一个翠绿的玉盒,看起来玉质极佳,他轻轻打开,盒中赫然呈现了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在他将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盒中溢散出来,颇是好闻,想来是用什么名贵的药材制作而成,用玉盒装置,最是能够保持药丸的药性。宇文珏将盒子托在手掌之中,伸到苏韵儿的面前,说道:“把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