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珞因失血而丧失对毒的抵抗力,少量迷魂药入脑,起码还有一丝清醒,迷迷糊糊中尚能睁开眼皮。
眼前是一个女子,淡红色衣衫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就那样站在她眼前,阮珞摊躺在床上,脑子懵掉一半,眼神迷离沉重,那女人慢慢向自己靠近,慢慢向自己靠近。
“啊~~”一声苍白的大喊,苏樱撞开门踉跄的冲进来,差点没撞到那个红衣女子,女子躲开了,苏樱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阮珞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女子冷冽怒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安葵?
对于安葵的声音来说,阮珞难得的熟悉!
一黑衣人大踏步走向床前,欲擒住苏樱,苏樱奋力反抗,在床上做无谓的挣扎,还差点儿没误伤到阮珞,黑衣人抓了几次扑了空,一下子怒了,一把抓住苏樱的脚踝,拖着拉下了床。
苏樱拽着安葵的衣摆,哀求道“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安葵一脚踢开她,黑衣人即刻拉着她消失在门口。
阮珞脑子反倒越来越清晰,背后那把匕首造成的伤口已经止了血,凝成黑色的血块粘在衣服上,阮珞闭上眼睛,装昏。
安葵缓步走向她,剧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那人具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不知廉耻的勾引着离王。
短刀带着刃光,安葵蹲下身子使自己的目光直视阮珞,抬手间哧拉一下,撕开那层薄薄的面具,她安然审视着眼前这个冒充她的女人,这女人不就是之前,自己在离王府门前遇到的姑娘,用来做替身捆绑在马车上引出杀手的那个女孩儿?
可是爹不是说她是天街梓潼楼的妓女吗?
安葵深黑色瞳眸划过一丝狠厉,她将刀光贴在阮珞额头上,“你觉得离王喜欢你吗?”
阮珞闭目不语。
安葵的刀子没有划下去,阮珞闭眼只觉得自己在运输中!
夜潇寒缓步走进霹雳堂大堂,堂中深棕色的摆设沉重严肃,正中放着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一个青面怒目獠牙的鬼面,长红的舌头血淋淋那么真实的垂着,周边沉重的色调渲染着压抑恐怖的气息,没有窗,微弱的烛光刚刚好能看清堂中摆设,着实恐怖!
“好久不见!”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如那个青鬼之面开口讲话,渗人的压迫力高深莫测。
“扑哧~”周边烛火青焰忽的一下拔高,明亮的青烛火光充斥着大堂,一下子亮了许多,堂中诡异的色调渐渐被映成血红。
夜潇寒沉默,径直走向那太师椅,旁若无人的坐下,壶中茶水温热,倒出深红色宛如血液的水,瓷白的杯相映,更像鲜血。
堂中乍现一人,深重宽大的紫衣系在身上,庄重严肃,白发三千垂落,如白雪般轻飘飘浮起,白眉厉目,不怒自威,却不似高天之仙,也非仙风道骨,就像地狱嗜血的圣者!
“凌云师尊安好!”夜潇寒淡漠凉薄的开口,将杯中血红色茶水送于唇边,仿佛他是主,凌云是客!
“潇寒,多日未见,不知你进展如何,与我来切磋一下如何?”凌云仔细的审视了夜潇寒一番,他武功着实见长。
夜潇寒抬眸看向这所谓的师尊,淡淡开口道“师尊不必,有话直说!”
凌云略怒,缓步上前“怎么,不肯赏脸吗?”
说着他便抬手袭向夜潇寒,凌历的掌风泼辣的席卷而来……
夜潇寒放下手中茶杯,瓷杯磕在木桌上,一声闷响……
霎时间俩人打了起来,无声间断壁裂痕。
“够了!”凌云一声怒喝,夜潇寒淡然收手,凌云脸色有些阴沉,险些站不住脚“好小子,进步不小!”
夜潇寒冷眸看去“有事可以说了吗?”
凌云踱步至桌边,斟满茶水,暗自咽下喉咙里的浓血“离王妃,并非安葵!”
夜潇寒丝毫不惊讶的看着他。
凌云有些尴尬,他以为这句话会让夜潇寒有点波动,谁知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他声音陡然大怒,厉声呵斥道“你居然敢娶魔教教主为妃,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夜潇寒敛眸“关你何事?”
“你……”凌云气的脸色都青了大半。“我是你师尊!”
夜潇寒略沉默,然后淡然道“那又怎样?”
“我……”凌云不得不让镇定一下,然后说正题“魔教教主喋血手段,为人谋辣,怎能做你王妃,你不能娶她。”
夜潇寒淡定了一下“关你何事?”
凌云一下子怒了,腾的一声站起来“我是你师尊!”
“那又怎样?”
……
凌云脸色铁黑铁黑,从怀中摸索出一张令牌来,夜潇寒抬眸看去,冷漠的单膝跪地!
凌云冷哼一声“你只要是云山子弟,就受我凌云之命,唯我三尊之尊,我命令你,休了阮珞!”
夜潇寒阴暗的瞳眸低垂,许久不语。
凌云冷笑,略有些奸诈的挑眉“云山云令,你敢不接?”
夜潇寒却突然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非师父亲令,我不从!”这几个字掷地有声。
“简直是大逆不道!”凌云气恼的跺脚,血红色光景的堂中突显数十名黑衣人,均持剑拦路!
夜潇寒往前踏一步,那些人便往后退一步。
苏沫站在暗处冷冷的看着夜潇寒,突然一把粉末撒下,无色无味无形,顷刻间溶于空气中。
夜潇寒沉稳的步伐一轻,脑子忽的一沉。
“锃~~”一声刀铁的声音,阮珞只觉得身子一下子腾空,继而卷进一个怀抱。
身边刀剑声刺耳,阮珞睁开眼,眼前一片混乱,她抬眸,一片青色衣衫。
阮珞被救了……
但是来人却是不靠谱的程少七。
他将阮珞裹在怀中拼命的跑,身后还有一人断后,但那批黑衣人的战斗力简直牛掰,不禁武功高,还各个会用毒。
程少七疯了一般拼命的跑,阮珞惊讶的看向他“怎么会是你?”他穿的还是北夜的衣服,阮珞刚误以为是北夜!
程少七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只知道玩儿命的跑。
“锃~~”一根双并的银针忽然穿过程少七的腰腹擦伤阮珞的腿飞驰而过!
接连几道,但无一伤到阮珞,也有留在程少七体内没有穿透的。
这样下去,程少七会被扎成骰子的。
阮珞瞳孔猛地一缩,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见过!对,就是木月山后山山顶的那一晚,,夜潇寒也是这样,银针双发,没入体内!
阮珞忍不住要回头看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却被程少七死死的抱在怀中,银针再也没有穿透程少七的身体,但是依旧从背后没入。
为了不伤阮珞,程少七硬生生的用身体吞下这些银针,让它们留在体内!
他们逃顿的是帝都郊区,平日也就来往商贩较多,今日竟寂静无人,稀疏的树林中,平静无风……
程少七身形一闪而过,速度惊人,几分针没入身边树上,霎时间黑掉一半,这针有毒!
那些黑衣人团团围住程少七的时候,程少七嘎然止步,阮珞依旧被他死死的护在怀中,这稍稍的停顿,阮珞抬眸看的见,他清秀认真的侧颜,唇边的血迹与苍白的面容摇摇欲坠!
程少七一个踉跄,阮珞脚尖触地,身子却还在程少七怀中。
“你们……想干嘛?”程少七说话仍旧那样欠打的语调。
大概八九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攻上来……
程少七往后退了一步,待到他们手中的剑锋触上了阮珞的发丝与他的衣袍的那一刻。
他用尽全力腾空略后,闪出包围圈,却在下一秒狠狠的摔在地上,脑子一黑,不醒人事。
阮珞依旧在他怀中,瞬时搭上了他的手腕,脉搏很乱,刚刚逃跑过程中动静太大,扯到了阮珞后腰间的伤口,血泊泊流失了一片衣衫阮珞却不自知。
黑衣人看了看双双倒地的程少七与阮珞,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一把药粉撒下去,溶于空气中落在阮珞身上……
阮珞过度失血吸入大量毒药粉而彻底昏迷……
街香路暖,伊人缠纱,天街不仅仅限于欲望,更多的,是沉醉!
梓潼楼厢房檀门紧关,夜潇寒缓步走向那里,他脑子是清醒的,这个场面很真实,门中一些不雅的声响随着门缝传来,夜潇寒觉得这里很像淮江醉塌阁的那个房间,阮珞和洛疏远呆过的那个房间!
周围很安静,但是夜潇寒丝毫不觉得奇怪,仿佛整个梓潼楼就这一个房间,里面娇糯的喊声接连不断,某种力量使然,夜潇寒一把推开房门,房中很暗,只能很清楚的看见一张床,这种感觉很真实,一点也不怪异,嫩黄色纱帐垂落且繁复重叠,很像魔教琉璃院中阮珞寝房的那个床。
风很弱,一层层撩拨着纱帐,里面两道缠绵的身影若隐若现,夜潇寒不禁加快了脚步,就在手要触碰到纱帐的时候,一阵强风卷起纱帐,嫩黄色薄纱纷纷的从床上扯落,散了满屋子都是……
床上淡蓝色薄被缠绵在身上,蓝色的床单蓝色的枕头,还有些被撕扯的蓝色的衣衫,以及床上那瓷娃娃般可爱白嫩的身影……是阿珞!
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粘在额头,可爱白净的面庞却有一对阴蛰狠辣,妒若悍妇般的瞳眸,在往下,白皙小巧的脖子……锁骨……在往下……在往下……
整座梓潼楼就像淮江赌场那般顷刻间倒塌,轰然落地漫天烟尘,皓月孤圆,辉倾似水,却无繁星,凉若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