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凡看着她倔强的弱小的身影,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来越深。
“皓儿是我的儿子就必须留在我的身边,你是皓儿的娘亲就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走的理由?”东凡真真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夕阳余晖,白雪未消,冰河碎凌,寒气依稀,东凡一身淡黄色简单的衣衫站在石桥之上,乔薇多少次在梦里希望他能出现,可是,当他真正出现的时候,乔薇多年来的辛苦委屈,都无端的化成了恨,她相信东凡口中能给的安全,他是魔教的东宫护法,许诺并保护一份安全是何等容易的事。
可是乔薇恨啊,她在那里苦苦等待了许久的人,每天盼着夕阳和日出,盼着冬雨夏雪,她何曾不想去木月山找他,后来心凉了,东凡也就只能活在她梦里了,她始终割舍不下的,是他一句承诺来接她回去……
乔薇苦笑,最终,她还是那么爱他……
“你口口声声说皓儿是你的儿子,这么多年你何曾记起你有这么个儿子承认我这个妻子。”冷笑着喊道,泪水早就落了地。
东宫暗卫早就把街道给清空了,抱着方圆百里,只有他们俩吵架。
东凡几近乎发怒的瞪着这个女人,她骨子里透着不服输,不屈服,这么倔强的一个女人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东凡冷冷吼道“是不是要我去死你才肯留下,才肯相信我一次。”
“那你就去死啊。”
东凡转身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纵身就跳进了冰河里,碎裂的薄冰漂在河面上,咚的一声闷响,水花百丈,四溅砸落。
乔薇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惊慌失措毫不犹豫的跟着纵身跳下去,东宫暗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冰凉冷冽的水浸透四肢百骸,乔薇奋力抱着东凡不断下沉的身子,紧紧的抱着他,抱着他,然后就没了知觉,浑身像是结了冰渣一般,割着皮肉,刺骨的疼~
张曦兮晕晕乎乎的醒过来,眼皮沉重大脑充血,她是疼醒的,不然一定会一直睡下去。
陌生的房间里,张曦兮揉着发痛的脑袋,肚子饿得要命,火烧火燎的烧着五脏六腑,浑浑噩噩的开口,细若蚊蝇的声音几乎不可见。
“阿辰……”
十三推门而入,硕长的身姿屹立,浑身凌历之气消无可消,一旁守着的大夫缩了缩手脚,怯怯道“这,这位姑娘不能乱用药。”
十三微微戚眉“为什么?”
“她,她,她有身孕……”
十三一惊“有孩子?”
西护法的?孩子?
大夫怯怯的往后缩了缩“我,我不敢说假话的,我行医多年,她的确怀有一个月的身孕,而,而且,胎气不稳。”
“能保住孩子吗?”十三冷冷问道
“我,我我尽力,尽力。”
十三连忙写信将此事告知阮珞,张曦兮现在是一定安全的,只是西护法……
依旧生死不明。
东凡醒来的时候,阮珞跟皓儿在屋子里吃点心,东凡诧异的看向她俩,脑袋突突的疼,只记得那片冰凉的湖水,还有那个微微温热的紧紧抱着自己的体温“教主你在干什么?皓儿你娘亲呢?”
皓儿一怔,惊喜的抬眸看向他,阮珞转身看他半躺的身子,支撑着坐了起来,好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阮珞笑道“阿东你终于醒啦,乔薇去收拾东西了。”
“什么东西?”
“行礼啊~”
“她要去那里?”东凡忽然有些许着急,撩开被子就要下床,阮珞急忙道“你别动,她只是去淮江收拾收拾衣物,准备搬到这里和你住,对不对,东皓?”
小家伙点点头,一板一眼的劝道“爹爹你放心,娘亲和姐姐说,答应当你媳妇儿了。”
东凡突然怔在了那里,阮珞将桌子上还留有余温的姜汤给端了过去,小家伙呲溜一声,跑的挺快的爬到东凡床上“爹爹,以后皓儿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东凡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接过姜汤,一口气喝光还是有些不相信,阮珞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沧桑的感觉感慨道“阿东,你还真敢跳!”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让你去死你就去死,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东凡扯了扯嘴角,看着阮珞一脸深明大义。无端的吞了口口水,不禁把皓儿往身后拢了拢,一脸懊悔道“教主,我错了。”
之前他对西辰说过一句话,张曦兮和教主掉河里他先救谁,他现在觉得这句话真是经典,教主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抛弃你,一定衷心耿耿别无二心。
教主你看我这么诚实的眼神,看我这么毅然决然的衷心,你看我这么……
阮珞缓了半晌,居然还有些高兴,笑嘻嘻道“阿东你要时刻记着,你是一个有儿子的人了。”
所以你就不要天天盯着我念书练剑批文件,弹琴作画写文章,你看我这么可爱,你看皓儿这求知的大眼神儿。
阮珞至今还不敢相信东凡有儿子的事实,那感觉就像自己养了多年的白菜,一朝被卖了的感觉,东凡居然有了个儿子,乔薇给他生了个儿子……
闵胜金决定回庆阳,和闵靖与皇太后郑重讨论一下婚事的问题。
梅雨霖园倒是过了一个太平年,可是这一个年,多少人过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詞苍皇室因为皇位和权利闹得不可开交,天辉因为大臣逼太后交权而几近乎集体罢官辞呈,太后一交权,夜睿那么一个黄口小儿能做些什么?还不是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苏宁阡天天偷玉玺还蛊惑人心,拉拢朝中大臣,还跟海淀国的皇家有牵连,海淀与云浮缕缕派兵,搅的詞苍边境无片刻安宁。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东凡废好大力气才摸到封清陌的身影,他居然就在淮江,在得知他在淮江以后,东凡就去找他谈判了,既然西辰在他手里,他不来找自己,那就只能自己去找他。
想必他跑来淮江,也是要东凡自己去找他的。
整个淮江分上下两层,它出名的地方就是有一个地底城,等于一个大型的地宫,封清陌就呆在那里。
夜潇寒思虑着这时候夜潇琛该出手了,大概也就一月底的时候,顾林枫呆在帝都,时时刻刻注意着朝堂的动向,陈秋注意着天辉各个地方凡是有手中有纯种兵力的人的动向,比如地区节度使等人。
安葵肚子里的孩子,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一月左右出生,等孩子一落地,安葵为秦王妃时,将军府自然帮助夜潇琛。
逼宫造反。
那些让纳兰乐退居后宫不干涉朝政的臣子们,都是身上有把柄在夜潇寒手中握着的。
让夜潇阳抓人的那份名单,抓的都是朝廷命官的重要亲属,用来作人质。
这盘棋名面上来看是夜潇琛获利最大,朝廷一乱,他篡位指日可待,但是,夜潇寒才是真正的幕后人,夜潇琛多大本事也终究是池中之物,走大家都知道的棋路就别怪终点有人堵着。
而詞苍那边,苏宁阡答应海淀和云浮,只要派兵帮他夺位成功,愿割地赔款相谢。
夜潇琛也是一样的脑子,向珞霞借兵,许诺夺得王位之时,就是割地送土之日。
这两个败家孩子~~
淮江地下城一样的热闹繁华,灯火辉煌人潮拥挤,店门商铺豪门富甲高门权贵,这里遍地都是黄金。
说淮江是天辉的一大经济开发区也不为过,如果玉业是云浮国开发强大走向世界的一个里程碑的话,那么淮江完全可以成为天辉的一大特色产业,笼络各国人才,完完全全的成为一个靠黑市上位的国家。
广泛的地下城宏伟巨大,宽广无比,和地上比,不过是少了一个太阳而已。
东凡寻着记忆中的路线找了个大概的方向,果然感受到逍遥宫的暗卫在,这种让东凡瞬间起杀机的感觉,永远都不会错。
东凡敲了敲门,里面低沉的声音似是女人的婉转轻啼,这里是青楼,东凡当然知道那种声音意味着里面在干什么。
低沉暗哑的嗓音怪里怪气的冷冷道“进。”
东凡丝毫不避讳的直接推门而进,却没看到想象中的活春宫之类的,封清陌一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水, 一身妖红衣衫坠地几米铺半地,月白色狐裘披风掩身,依旧是那个骇人的银制面具和枯褶的双手,怪怪的音调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地上还有撕碎的女人的衣服,化尸粉的味道掩盖了黏腻,淡淡的清香充斥着四周。
酒水顺着面具落下来几滴,封清陌怪异的干笑几声“东护法是来要人的?”
东凡冷哼一声“你不就是等着谈判吗?说罢,你要什么?”
灯火突然噗嗤一声闪了一下,封清陌指尖汇成利剑,隔着老远就砍断了那截烛芯,而烛火不灭,他现在武功远远高于东凡,差出一大截。
“别着急嘛,喝口茶。”封清陌还算很朋友的语气请他喝茶,可是话语中就是透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现在是东凡来找他,而不是他去找东凡,主动权尽在封清陌手里。
封清陌就很奇怪了,东凡不是很能沉的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