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磊一声怒斥,众人立即闭了嘴,低眉顺眼垂首而立。可林采薇却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上官磊头上的鲜血不停往外冒,他身后众人颤抖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恨不能炸开。
林采薇心中一叹,从房脊上跃了下来。疾步走进殿内,单手一挥,“啪”的一声紧闭上门窗。隔着门窗朗声说道:“上官磊,从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踏足玉簌宫半步。”
“好,薇儿,你好生歇息,我这就回去,再你没有消气之前,绝不乱闯玉簌宫。”说着犀利的目光冷冷扫过身后众人,示意他们不要大声喧哗。自己用手捂着头上伤口,轻手轻脚的退出了玉簌宫,生怕做错什么,惹了林采薇不快。
明明他是一国之君,凌薇公主充其量也只是个公主,而且还是个异国来的义妹,可上官磊自打从玉簌宫出来以后,就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隐离,去玉簌宫看看薇儿消气了么?”上官磊回到御书房,传唤的御医还没到,还没来得及包扎头上伤口,对贴身护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去看看林采薇消气了没有。
隐离无奈撇了撇嘴,低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嘴上应着,可心里却不以为然,心想这御书房离玉簌宫不过一墙之隔,您刚从那回来不到一炷香时间,凌薇公主的怒气哪能这么快就消了?
隐离飘身来到玉簌宫,看到依然紧闭的门窗和小心翼翼做事生怕犯错的宫人,就知道林采薇余怒未消。遂返回来禀报上官磊,“启禀国主,凌薇公主余怒未消。”
“哦。”上官磊淡淡应了一声,眸中燃起的希望霎时散去。
一刻钟后,上官磊抬头看看时辰,再次吩咐隐离,“隐离,你去玉簌宫看看薇儿的茶点可用了?看时辰该是薇儿茶歇的时候了。”
“是,国主。”隐离来到玉簌宫,看到紧闭的门窗外,小宫女端着茶点灰溜溜的站着,翻身回来禀报上官磊。
“启禀国主,凌薇公主今日没有用茶点。”
“哦。”上官磊淡淡应了一声,黑如点漆的凤眸染上担忧之色,忽从龙椅上起身,随后又无奈的坐了回去。
又过半个时辰后,上官磊心烦意乱,将堆的高高的奏折“啪”的一声推到地上,抬头看了看时辰,张了张嘴又不情愿的闭上。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好容易熬到午膳时间,上官磊理直气壮的吩咐隐离,“隐离,速速去玉簌宫看看薇儿午膳用的如何?”
“哎。”隐离答应了一声,第三次飘身来到玉簌宫。正好看见小宫女端着几乎未动的午膳,无精打采的从房中走出来,立即回去禀报上官磊。他知道他的主子正火急火燎翘首以盼等他的信呢。
“启禀国主……”
还不等他开口,上官磊满是期望的眸子就黯淡了下来,不用他说,上官磊已经从他表情中知道答案。
隐离有心开解,可看着上官磊那失望愁苦的表情,想想又住了嘴。这男人一旦沉迷于一个女人,就好比酒醉的人,神智不清醒,说什么都白搭。
一下午心不在焉,眼睛盯着奏折,口中还念念有词。隐离也是佩服了上官磊的本事,明明奏折都拿倒了,也不知道上面的字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傍晚时分,上官磊兴冲冲跑出御书房,一边走一边挽袖子,三步并作两步,大踏步的进了御膳房。乒乒乓乓忙乎了好一阵,累得要死要活,但到底是做出了几道菜来。也该他能做出来,菜谱背了一下午,再笨也该做出来了。
因为一下午他都在自言自语背菜谱,根本就没有看奏折。至于有没有拿反,有什么关系。
上官磊虽然聪慧,可毕竟是第一次下厨,几道小菜且不论味道如何,光看样子就让人下不去嘴。上官磊心虚的端着托盘来到玉簌宫,还没进去就碰见端着托盘从房里出来的小宫女。
上官磊脸上一热,不好意思的低头与小宫女错了过去。就在两人一错身时,上官磊闻到小宫女手中端着的味道香浓,但林采薇却连动都没动的珍馐佳肴。上官磊转身毫不犹豫的倒掉张罗了半天的饭菜,只身一人连夜进了山。
天蒙蒙亮时,上官磊抱着一只白色小狐狸满心喜悦来到玉簌宫。抬手刚要轻叩宫门,一看天色尚早,林采薇还尚在梦中。遂住了手,抱着小狐狸倚在宫门外静等天亮。
刚刚入春,早上极冷,尤其是北溟京城的早春,更是冷的滴水成冰。走时匆忙,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龙袍,就连马匹都没有骑,徒步在山上转了一夜,露水早将他单薄的锦袍湿透。
在山中一心想着抓只小狐狸,讨林采薇欢心,倒也不觉得累,如今倚到宫门上,经凉风这么一吹,反倒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难受。上官磊掩住鼻子,打了几个喷嚏,随后疲惫的倚在宫门上抱着小狐狸取暖。
又累又乏,不知不觉就迷糊着了。睡梦中觉得冰凉的寒意直往骨头里钻,还以为自己仍在山中寻找狐狸。喃喃自语的安慰道:“这只小狐狸也通身雪白,轻盈的像一抔雪,虽然不是雪狐,但薇儿见了一定会喜欢。”
说着说着,冰冷刚毅的嘴角泛起丝丝满足的笑意。
上官磊在梦中得到了满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却不知道整个皇宫闹得炸开了锅。阖宫上下人仰马翻,不止惊动了京中文武百官,连文武百官的家属都惊动了。
事先没有接到罢免早朝的通知,文武百官早早的就冒着早春的严寒,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劳师动众的由马夫领着、轿夫抬着进了宫。可左等又等早朝时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上官磊的影子。
上官磊虽强势任性,可对于朝政是极其勤勉的,登基以来从来没有无故罢免早朝的先例,更不会将文武百官晾在这。
最重要的是,尽管登基以后百官力荐,但上官磊执意不肯纳妃,所以他现在也不可能是宿在了哪位后妃那。红罗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上官磊的身上。
堂堂一国之君莫名其妙不见了,皇宫不被闹的人仰马翻才怪,德淑太后更是亲自带领宫人四处寻找。
上官磊将林采薇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在林采薇余怒未消之前,上官磊就算望眼欲穿,也绝不敢踏足玉簌宫半步。所以阖宫上下将整个皇宫都翻遍了,唯独遗漏了这一步之遥,一墙之隔的玉簌宫。
一国之君丢了,这要传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为了让这个荒诞的笑话尽快停止,德淑太后亲自带领宫人来玉簌宫找林采薇。名义上是讨个主义,可大家心里都明镜,上官磊无缘无故失踪,林采薇绝对是症结所在。
德淑太后带领众人来到玉簌宫,绣珠抬手刚要叩响宫门,乍见一个黑影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蜷缩在宫门口。毛茸茸的小东西细长的小眼睛贼溜溜的乱转,绣珠吓得腿一哆嗦,忙捂住嘴巴险些惊呼出声。
众人错愕,德淑太后沉声吩咐道:“来人,过去看看那蜷缩在角落里的黑影是什么东西?”
“是,太后。”
一声令下,两名胆大的太监上前将黑影扒开,一看是个人,伸手习惯性的去拍黑衣人脸颊,可伸出的手还没挨到脸颊,伸到一半就生生的顿住了。两人吓得心惊肉跳,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不等两名太监开口,聪慧的德淑太后心里已经明白,慌忙上前吩咐道:“快,快将国主抬回寝宫,快宣御医。”
德淑太后满脸慈爱的抚摸上官磊额头,触碰到上官磊额头的火烫,双手蝎子蛰似的弹开,眼眶含泪心疼又焦急的呼唤道:“磊儿,你这好好的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母后啊!”
众人七手八脚将上官磊抬回养心殿,御医院崔院首一溜小跑提着药箱进了寝殿,跪在龙床前反复把脉三次,方才诚惶诚恐开口道:“请太后放心,国主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微臣开几副汤药,必能药到病除。”
德淑太后拿丝帕拭了拭眼角清泪,不放心的反问道:“崔院首此话当真,真的只是偶感风寒?磊儿一向体魄强健,一个小小风寒怎会就昏迷不醒?”
崔院首伏地叩首,严肃的正色道:“微臣已经反复把了三次脉,国主当真只是染了风寒,绝无其他病症。太后若不相信可以让御医院所有御医,轮番前来为国主诊治。”
德淑太后闻言摆了摆手,“崔院首言重了,哀家绝无此意,请崔院首赶紧开方子吧。”崔院首的医术毋庸置疑,且他又一直是上官磊心腹,德淑太后也不过是爱子心切,想要崔院首给颗定心丸罢了。
“是太后,微臣这就开方子。”
半个时辰后,崔院首亲自端了汤药过来,可昏迷得不省人事的上官磊紧闭着牙齿,撬都撬不开。崔院首无奈,用眼神向德淑太后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