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酒肆,风一吹,彭墨便有些上头,脚下一个踩空,险些跌倒。
流萤忙扶着,急道:“主子,您没事吧?”这才只喝了两杯,就这样子了?果然如殿下所说,主子酒量不怎么好的!
彭墨甩了甩头,憨憨一笑道:“没事!”说着推开流萤的搀扶,微微止步站住,道:“你看,我站的多直!”
流萤哭笑不得,这...这就是醉了啊!
接过流萤手中的酒,她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这里离军营很近。”
流萤哪敢回去,搀着人送回了军营门口,看着人摇晃着走进去,又在门外等了会,这才离开。
提着两壶酒,彭墨微醺的回了彭硕的军帐,将酒坛搁在书桌上,眯眼笑道:“请二哥喝酒。”说着看了眼彭昊,道:“三哥身上有伤,不能偷喝哦!”
彭昊嗅了嗅她身上的酒味,皱眉问:“你去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彭墨用小手指比着。
“这是醉了吧!”彭硕皱眉,看向彭昊。
“我没醉!”彭墨一脸正色的看着二人,好像他们误解了她似的。
“是是,没醉。”彭昊答应着,手上却要扶着人往榻上去。
彭墨推开彭昊的手,惊讶又正色的问:“你们可知道我在酒肆遇到了谁?”
彭昊看她煞有其事的神色,好笑打趣道:“总不会是金修宸吧!”
听到她朝思暮想的名字,彭墨脸色一跨,低垂着眉眼,瘪嘴低声道:“他现在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你神情不对!”彭昊皱眉问:“这次你出京,金修宸去了哪里?”
这样一说他才恍然想起,他们一起遇伏击,金修宸为什么没有被抓?墨儿来救他,金修宸为什么没有出面!让墨儿孤身犯险,这不是他风格啊!
彭墨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委屈道:“我出京的时候,是他成亲的日子。”酒劲一上来,心中的悲恸就无限放大,她不觉就哭了出来,呜呜咽咽道:“他中了骊姬的蛊毒,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
他抛弃了她,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言!
“什么!”彭硕和彭昊大惊。
彭墨看他们一脸的震惊,眯眼笑开:“这么惊讶做什么?我都不惊讶了!”说着打了一个酒嗝,颇为费神道:“京都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都没空去想他了!”
彭昊走到她身边,将桌上的热茶喂给她,哄着问道:“墨儿,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见面,他就发觉了她的变化,只是,每次问她,都被她用玩笑遮掩过去了。
“发生了什么?”彭墨呆呆的重复着彭昊的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礼儿被抓走了,二哥中毒,三哥失踪,金修宸失忆。”
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说着。
彭硕和彭昊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礼儿被抓走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彭硕问着彭昊。
彭昊摇头:“我被救出以后就来了二哥这里,她什么都没告诉我。”看来是打算独自一人去解决了。
若没有今日的醉酒,他们或许还不能知道这件事情!
酒醉后的彭墨没多余的精力去看他们二人的神情,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嗯...现在,二哥和三哥的事情解决了,我要抓紧时间解决礼儿和金修宸的事情。”
彭硕听着心中一刺,瞬间红了眼圈,她...他的妹妹背负了多少事情?
彭昊也是心酸心疼,叹息一声,眉宇间尽是愁苦和愧疚!
蹲下身,握着她膝盖上的手,柔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彭墨看着身前的人,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是谁,抿唇一笑道:“是三哥。”说完头一歪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哀叹一声:“这边关的酒也太烈了!”
她昨夜好像只喝了两杯而已!
“你醒了?”彭昊端着茶走过来,坐在她的床沿上。
“三哥。”彭墨笑着叫了声,接了茶猛喝了两口,干涩的嗓子才舒缓了。
“起来洗漱一下,我去准备你的早餐。”彭昊说着站起身。
彭墨利索穿衣起身,来到水架子前,一头扎进了水盆内,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激灵,酒后的萎靡之态瞬间无影无踪。
二哥房间内没有镜子,她就以水做镜,将流萤给她准备的“特别的脂粉”抹在脸上,瓷白塞雪的肌肤立时黑了下来,只剩一双眼睛灵动不凡。
彭昊走进来,看她已经收拾妥当,将托盘放在木桌上,道:“这是粥,二哥特意让厨房熬得。”
彭墨接过粥喝了一口,胃中温暖起来,她舒服的叹了口气,问道:“二哥去哪里了?”
“二哥去了大帐,稍候就回来。”彭昊又将煮好的红薯剥了皮递给她。
彭墨看彭昊面色苍白,眼下青黑,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三哥面色极差,是不是伤口又痛了?我去给你拿药!”说着就站起了身。
“墨儿。”彭昊叫住了她。
“什么?”彭墨一脸的担忧,昨日来了军营后,三哥就没有再处理伤势,也不知断了的肋骨的伤势怎样了?
“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你坐下,我有话问你。”彭昊指了指椅子,彭墨奇怪看了他一眼,疑惑的走过去坐下:“什么事情?”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昨夜莫不是出丑了?不会在军营内耍酒疯了吧?
彭昊看她水眸转动鼓溜溜转个不停,娇憨中带着丝丝的灵慧,想着她在京中的日子,再看她现在粗布裹身,改头换面的样子,又是疼惜又是自责,无声叹息一声,开口问:“礼儿被谁抓走了?”
彭墨瞬间呆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彭昊,惊讶问:“....三哥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她已经在嘱咐过要保密的,流萤他们不敢说的,莫不是二嫂寄来了家书,说漏了?
彭昊看着她道:“你昨夜亲口说的。”
“我...。”彭墨眨了眨眼,她..她说了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是啊,我也奇怪,谁敢劫走礼儿!”帘子掀开,彭硕从外面走进来,英气的脸上满是隐含的怒意。
彭墨咽了咽口水,看着二人,小心翼翼问:“我...我昨夜都说了什么?”
彭硕没有说话,彭昊代答道:“该说的你都说了!”
“这破酒...。”彭墨暗“呸”一声,懊恼至极。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好好说话!”彭硕板着脸,虎着声音低声训斥。
彭墨嘿嘿一笑,讨好道:“我...我在说喝酒误事,二哥三哥以后千万别喝酒!”
彭硕不轻不重的一拍桌子:“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别东扯西扯!”
“我...我能有什么问题?”彭墨索性装迷糊。
彭昊听得皱眉,又急又忧问:“京都的事情你还不说吗?打算瞒着我们多久?”
“我喝醉了,说的醉话,你们也信!”彭墨嘀咕一声,闷头喝粥。
这件事情她不愿告诉他们的原因是,不愿让二哥在战前分神,彭礼的事情他现在鞭长莫及,将军府能用的所有资源,她也能用。
三哥这次被救出,她明显感到他的虚弱,身受重伤还未痊愈的情况下,她怎敢让他多做操劳?
可谁知,瞒了这么久,几杯酒就泄了底!
彭硕和彭昊对视一眼,用了硬手段:“那好,我只能派人回京打探消息了,不过,在消息传回之前,你就待在这帐中,一步不能离开!”
看他们二人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她大惊失措:“二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呸呸呸,这破酒,真是害死人了!
彭昊缓和了脸色,递了杯茶给她,道:“说吧!”
彭墨闷闷喝了一口茶,组织了言语,道:“皇上昏迷之时,晋王和晋王妃为了占得优势得到朝臣拥护,便趁夜挟持了京都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以此胁迫,礼儿也在其中。”
“费了些力气,我找到了他们窝藏人质的地点,可却未找到礼儿,调查之下才知道,思妍将礼儿送去了婺城国,我派人过去,求得了锐王理云慕的帮助,现在礼儿很安全。”
“只是,锐王却要我亲自前往才答应放任,所以,这次安置了三哥和那些暗卫,我打算直接去婺城国。”
“至于金修宸...他中了骊姬的蛊毒,现在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我了!”
简洁的说完,彭墨叹了口气。
“你...你受累了。”彭昊开口,声音干涩哽咽。
“苦了你了。”彭硕背过身擦了擦脸上的泪。
她说的极其简单,但不难想象她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在他们都不在京都,金修宸又失忆的情况下,她无人依靠,只得独自承担起所有的困难。
彭墨咧嘴一笑:“一点不苦,外面的日子景倒是比京都还要多姿多彩些。”
彭昊缓了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道:“这次我陪你去婺城国,尽快解决了礼儿的事情,我陪你回京。”金修宸这厮,他一定要好好教训!
彭墨瞥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三哥先把断了的肋骨给养好再说吧!”
彭昊一噎,刚想还嘴就看到张合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封帖子,道:“将军,杨严请先生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