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见听琴神色惊慌,一时也学不清楚话,于是向抱琴道:“让听琴服侍我更衣,你去仪门外打听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抱琴答应着匆匆忙忙去了。
元春便命听琴拿出几件男式的锦缎长袍,一件一件地在身上比着,考虑着穿哪一件进宫才更加合适。
才挑好了衣服,正要听琴帮她梳头,却见抱琴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怎么说?”
元春坐在梳妆台前,已经打开了头发,见抱琴走过来,便向她问道。
“是太子府来人传的话,说是要小姐带着誊写好的宋词去见太子呢。”抱琴看了元春一眼,又道:“太子府的人还说,让小姐穿着女装去呢。”
“什么?”
元春心中一惊,太子这又是什么用意呢?既然是抽查她的任务,却为何要穿着女装呢?
心中想着,眉头早拧了起来。
抱琴替元春忿忿不平,道:“小姐,太子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呢!”
元春凝眉沉思,前几天初见时,太子虽然也很为难了自己一番,但看他的言谈举止,也不像是猥琐下流之辈。
何况,既然身为一朝太子,迟早是要担负起治国平天下之大任的,当今皇上如此圣明,又怎能不考量太子的品行呢?
一番深思熟虑后,元春终于下了决心。
好吧,女装就女装,谁怕谁呢?大不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好了。
于是向听琴吩咐道:“快去取了那件凤穿牡丹的大红披风过来,里边就穿那件鹅黄色的锦缎褙子好了。”
听琴忙去开了衣柜取衣服,元春又向抱琴道:“快别愣着了,为我梳头!”
抱琴听了,向元春问道:“小姐,梳什么发型好呢?”
元春淡淡一笑,道:“梳凌云髻好了。”
“凌云髻?”抱琴一愣,向元春建议道:“小姐,还是梳堕马髻好一点呢。”
“为什么呢?”元春向抱琴笑问道。
抱琴轻声道:“小姐,太子让你穿着女装见他,自然是想一睹小姐芳容,我想着,小姐如果梳着堕马髻的发型,再穿上一件素雅一点的衣服,会显得柔弱一些,这样一来,没准儿太子动了恻隐之心呢,就不好再为难小姐了。”
“呵呵!”
元春敲了一下抱琴的头,笑道:“小蹄子,原来是想让我扮可怜,这可不是本小姐的风格,好了,就梳凌云髻,而且我还要盛装去见他,我就是想让太子知道,本小姐是不怕他刁难的,让他知难而退,不是更好?”
“小姐果然气度不凡呢。”
听了元春的话,抱琴的心中顿时敞亮起来,跟着小姐,一定能够扬眉吐气的。
“好的,就梳凌云髻。”抱琴答应着,打开梳妆盒,开始为元春梳头。
......
太子府门口,元春一身盛装,搭着抱琴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抱琴小心地搀扶着元春,看着自家小姐稳稳地下了车,连忙又细细地为她整理着华丽丽的衣服。
离元春不远处,霓王踩着一个小厮的背,从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了,一抬眼,差点被眼前的风景闪瞎了眼。
眼前的女子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华丽的服饰衬托出她大气、端庄的仪容。
霓王负手而立,欣赏的目光在元春的身上轻轻地扫过。
果然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王爷,见了漂亮的女孩子就走不动了,霓王陶醉在观赏美色的愉悦之中,突然心中一惊,咦!这女子好眼熟哦!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霓王凝神回忆了片刻,终于一拍脑门,想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数日前女扮男装,进宫面圣的贾元春。
我说呢,原来是她!霓王的心中喜不自胜,本王阅尽天下美女,却不曾见过一个能不得上贾元春的。
这女子还真是奇妙,男装女装皆相宜啊!
抱琴为元春整理好衣服,正要扶着元春向太子府门口走去,刚一抬头,看见霓王正在打量着她们呢,便连忙放慢了步子,向元春低声道:“小姐,霓王在前面呢。”
元春眉头一皱,怎么又是他?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在一瞬之间,便舒展了眉头,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款款走到霓王面前,施了一个常礼。
“见过霓王殿下!”
霓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元春,呵呵一笑,道:“贾小姐还真是美艳动人得很呢。”
元春略一低头,向霓王道:“多谢霓王赞美,元春告辞。”说着一转身便向太子府门口走去。
“哎哎哎!等等本王呀!”
抱琴一转身,正看见霓王一脸的坏笑,急匆匆地追了上来,眼看着就到了跟前,抱琴连忙挡了过去,怒目相向,道:“请王爷自重。”
“小丫头,你就这么防着本王呢?看来,你这心里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本王的坏处呢。”
霓王摇着扇子,大大咧咧地看着怒容满面的抱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抱琴也不知道自己这词儿用得对不对,可是眼下只想到这一句,便顺口说了出来。
霓王的注意力全在元春身上,也不和抱琴计较,伸手拉开抱琴,紧走几步赶上了元春,嚷道:“哎!贾小姐,你今天打扮得如此娇艳动人,是来诱惑本王呢?还是来迷惑太子的呢?”
“你!”
抱琴已经忍无可忍,回头狠狠地瞪了霓王一眼。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只见一个小太监向元春行礼问道:“哟!这位,是贾小姐吗?”
元春看见眼前这个细眉笑眼的小太监,终于舒了口气,太子殿下终于派人来了。
抱琴也认出了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太监,不正是上次跟在太子身旁的小安子吗?
“小安子,你认不出来我们家小姐了?”抱琴向小安子笑道。
这,上次见的时候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现在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这恐怕,不太好认得出来吧?
心中这么想,可是口中却没太好意思说出来。
小安子连忙向元春施了一礼,道:“奴才眼拙,不敢斗胆确认小姐的身份,还请小姐原谅奴才。”
元春温和一笑,心想,不是小安子不敢确认,恐怕换了另外一个人,也不敢冒昧确认吧。
哦对了,那个嬉皮笑脸的霓王除外。
“起来吧,这,不能怪你。”元春向小安子示意道。
霓王冷眼看着小安子摇尾乞怜地向元春打着招呼,却把自己这个堂堂的王爷晾在一旁,心中已是十分不快,暗暗在心中骂道:你这个狗奴才,是真的眼拙呢?还是狗眼看人低,本王这么玉树临风地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没有看见,你当本王是空气吗?
“咳!咳!”
霓王故意大声地咳了两声,意在引起小安子的主意,你越是装着看不见,本王越是要让你过来给本王行礼,不就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奴才吗?还能无视了本王的存在?
“哟!霓王殿下也在啊,怪小的眼拙,只顾着和贾小姐打招呼了,竟然没看见王爷也在后边呢。”小安子连忙向霓王施了一礼,笑着说道。
霓王斜睨着眼睛,望了小安子一眼,冷声道:“恐怕你这个奴才不是眼拙,而是,你的眼中根本没有本王吧?”
“奴才不敢。”小安子说着,又向霓王施了一礼。
心中嘀咕着,我小安子真的不是无视霓王您的存在,而是,这贾小姐才是今天太子爷请来的客人,霓王殿下您是不速之客啊,身为奴才,总要分清主次,才好向太子爷交差呀。
小安子向霓王施过礼后,也过不上霓王的脸色难看,连忙转身向元春道:“贾小姐,请跟我来!太子殿下吩咐小的,带您去小书房呢。”
说着便走在前边引路。
经过小安子的这番礼遇后,霓王的心情顿时烦乱起来。
这些奴才,真是会见风使舵,啊!知道太子对贾元春有好感,就使劲地讨好巴结,竟然不拿本王当回事,有朝一日,等本王有了实权,有你好看的。
元春跟着小安子来到太子的书房,霓王也心情晦暗地跟在后边进来了。
太子正坐在书案前喝茶,看见霓王和元春一起过来,心中有些惊讶,他怎么来了?本宫好像没有邀请他呀。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热情,向霓王笑道:“大哥,难得你今天有时间,怎么?到本宫这里坐坐?”
霓王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您可真是贵人好忘事啊,父皇召见那天,你不是邀请本王来你这里看画的吗?不会是,一见到贾小姐,就忘了和本王的约定不成。”
太子望了霓王一眼,呵呵一笑,在本宫面前,你这么本王本王的自称着,看来还真是拿自己当回事呢。
请你看画?难道你这个风-流王爷不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你这么三番五次地骚扰贾元春,本宫只是找个借口支开你而已,这,你就看不出来?本宫这么做,实在是给足了你面子了,没想到,你还真当回事,真的跑到本宫这里看画来了。
心中再怎么想,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大哥先喝杯茶,本宫命人去库房取了画来,请大哥品鉴品鉴。”
霓王也笑道:“多谢殿下。”说着向太子行了礼。
“元春见过太子殿下。”
元春见霓王和太子已经分宾主坐了下来,才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