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多天里我都不理会端木邱,然而我越是躲他就越是要遇见。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就坐在他后面。随时抬头就能看见。
说来也怪了,自从我去了E班认识了端木邱。他就像我欠他几百万似的,天天跟着我,甩都甩不掉!原本就对他有些反感,现在我对他是更反感了。
终于熬到了中午,我前排的那家伙总算能从我眼前消失一阵子了。吃过午饭,我一个人在学校里游荡着。暂时不用去担心,端木邱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想想心情就美好了。
我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所以格外珍惜现在这一小段一个人的时光。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多久,喜欢上了孤独喜欢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忍受着孤独。大抵是银月哥哥走了以后吧。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我一直相信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一样可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爷爷。
太阳已经高过了头顶,阳光灼烧着我的皮肤。我面无表情的走在用石子铺的小径上。我喜欢在夏日里任由太阳灼烧我的皮肤,因为我喜欢黑黝黝的皮肤。
我漫步在校园里。因为中午的原因路上的人很少,但偶尔还是会有人的。他们从我身旁走过,大多会多看我几眼。或许是我冷酷的表情与这毒辣的太阳格格不入,让路人很是好奇。
当我走到一个地方时,我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在我的面前屹立着一课上百年历史的黄果树。它的树冠很大就像一把撑开的大伞。它的造型很特别,它树根相互缠绕着树干也很是粗大。
中午这里没什么人。顿时我的嘴角上扬:“在这里小憩一下,在好不过了!”
我可是个农村丫头,爬树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我动作娴熟得抱起树干,三下五除二的就上去了。上边的树枝也很是粗大,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靠下来。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困意阵阵袭来,最终还是睡着了。
可能是这些天太过于劳累我这一觉睡的很沉,以至于我没听见上课铃。等我醒来才发现——已经上课了。我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哈欠。惺忪的看了一眼四周,和我睡前没什么两样。我又眯上了眼想再睡会儿,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在乎这几分钟了。我正想着,一个声音从树下传来。
“妹子,你已经占着我的位置两个小时了。”一个男生倚着树,望着树上的我说道。
在确定这声音不是端木邱的之后,我才松了口气。我慢悠悠的蹭起来“啊!不好意思,我着就下来。”我吐了吐舌头,冲树下的男生说道。
我站起来纵身一跃跳下树,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之后“咚”的一声着地。姿势呈半跪状,一只手撑着地面。突如其来的一切让男子始料未及。
“你没摔到哪里吧?”男子伸出手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突然间,我嗖的站了起来。他一脸吃惊的看着我,仿佛脸上写满了“你没事?”三个大字。
“晨曦!”男子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都不认识他,他怎么会认识我呢?有些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作者。
“你怎么认识我?”
男子脸上瞬间多出许多根黑线。“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我当然认识你了。”
那说来也就不奇怪了,毕竟我才来两天,他们只需要记住我这一个新同学,而我确得记下整个班的人对我实在不公平,不认得他也很正常“那你叫什么?”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我叫秋月白”这句诗出自白居易的琵琶行,没想到这个人的名字还如此诗情画意。配上他姣好面容,还真是绝配呀!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到了他的脸上,看着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或许是银月哥哥的原因,我对名字中带有月字的人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当然对眼前的秋月白亦是如此。
“晨曦,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以后不许这样了。”秋月白就像时在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一般。
我明明刚认识他却又像认识了很久一般。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了。”
“你不去上课?”秋月白坐在树干上冲下边喊道。
“你不也没去么?”我抬头看着树上的秋月白,他现在正靠在我先前靠过的树枝上。半晌也没听见他反驳我一句,见状我又加了一句:“只允许你翘课,就不允许我翘课啊!反正我们现在是同条绳上的蚂蚱。”
我话音刚落树上就传来他爽朗的笑声。“我们都时蚂蚱了,又何必自相残杀呢?你也上来吧。”
他甩下这句话后就没在做声,我猜他是睡着了。我又动作娴熟的抱起树干,如同猴子一般敏捷不大会儿功夫就站在了树枝上。然而我上去了才发现秋月白根本就没睡着,他一直在观察我。我想他一定目睹了我爬树的全过程,我感觉脸上如同被火烧一样的难受。他一直盯着我看,让这场景尴尬极了。
本想冲他傻笑一个缓解一下气氛,可不知是怎么的此时的我成了面瘫脸,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个劲的脸红,心脏也开始反常一直疯狂的跳动着,真怕它什么时候跳出了胸腔。
秋月白双手枕着头,躺在了树干上。移开了在我身上的视线,望向了天空。不应该是树叶。“你刚才爬树的动作真是潇洒呀!”
“必须潇洒!”我想都没有想就应了上去,但我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秋月白沉默了,他依旧望着上边的树叶出神,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道弧线,他笑了。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树叶上。
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人们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话可一点不假。在树上根本就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这里有的只是一片翠绿和凉爽。
起风了,微风拂过我的面颊带来太阳的气息。
等我再次看向秋月白时,他已经睡着了。谁也不会注意到在学校的某个角落的黃葛树上会藏着两个人。
听着秋月白匀速的呼吸声,我感觉我象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爷爷还在银月哥哥也没有被人领养。
我们一起坐在田坎上,有我、爷爷、银月,那时好像还是初春。太阳是温暖的而不是毒辣的。农田里还是闲置的,里边长满了嫩绿的草,看上去很是耀眼。在草丛种零星的点缀着些野花。有白的、黄的、紫的。
我记得那种紫色的小花叫紫月英,说是紫色那倒也不全算是因为在紫色的花瓣中间夹杂着些白色。或许是它的名字很美,爷爷说一遍我就记下来了。
我还依稀记得爷爷说起紫月英时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告诉我们,紫月英是野菜。在过粮食关时久了不少人。爷爷就是吃着野菜长大的。
当时我和银月哥哥异口同声地:“爷爷,爷爷我们也想吃野菜!”
爷爷望着我们慈祥的笑了,他没有马上回答我们只是摸了摸我们的小脑瓜。“当时是没有吃的才会有人去挖野菜吃,现在不会有人吃了。”
我和银月一个劲的摇着爷爷的手臂:“不嘛!我们也想吃。”
爷爷终究还是拗不过我们两个小鬼。他缓缓起身,“好好好,爷爷今晚就给你们弄。”说着就带领我们找野菜。他告诉我们这田里有紫月英、清明菜、笆篓草。
紫月英我和银月都认识了,清明菜和笆篓草我们还从未听说过。 “清明菜是什么?是菜么?”我不解的问道。
银月又补充一句:“笆篓草又是什么?”
爷爷已经采了些野菜,听见我们叫他他转了过来。爷爷从手里拿出几棵像蔬菜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清明菜。”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它。它的叶子圆圆的,颜色深绿带蓝。叶子和茎都毛茸茸的,在这些植物的顶端有黄色的小骨朵。
“清明菜会开花。我们为什么不等它开花在采呢?”我在爷爷手上拿起一棵清明菜,毛茸茸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水珠摇身一变成为了钻石。它真的好美。
爷爷又弯下了腰采着野菜,我们也上去帮忙。“清明菜开花时正值清明,所以因此得名。清明菜开花就证明它老了,吃不动了。”
银月听见爷爷只跟我讲,不搭理他的问题。有着不服气:“那笆篓草呢?”
爷爷摘下一旁的一束白色野花。“这就是笆篓草,你们看它的叶子长得像不像我们这里装鱼用的笆篓?这个草又叫做荠菜包饺子吃,可好吃了?”
我和银月把脑袋凑了上去:“还真像耶!”
“晨曦,你怎么了?”一个声音硬生生的把我从那段久远的回忆里拽了回来。
等我抬起头时秋月白就立在我的面前“看你情绪不怎么好,难受就哭出来吧!”
爷爷突然离世,我在整理爷爷遗物时发现了银月养父母写来的信。信上说,银月哥哥离家出走了。写信的日期是银月哥哥被领养后的一年。我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我翻遍了爷爷所有的遗物,也没再找到关于银月哥哥的消息。
我不知道银月哥哥的养父母是否找到了他,他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只知道我很想他,爷爷也很想他。
我心中的那根弦瞬间断开,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之后泪水就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我心中的所有不快都化作了眼泪,统统发泄了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解决这些问题,心里的疙瘩永远都在,此时的平静?只是把心中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得到暂时的缓解。
“你俩还不回来?数学老师开始点名了!”一条微信一消息,打破了现在的宁静。
我逃课就是为了不上数学课,结果是福不是祸,还是躲不过……我俩一路狂奔,平时跑800米我都没这么积极过,想想我居然是为了回去上数学课,真是脑子打了铁。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那按照这个规律,我们一起来看一看它到底在第几象限!”年轻且富有活力的声音传进了我这个数学白痴的耳朵里。望着高二(F)班的讲台我陷入了沉思随口感慨了一句:“这些个老师未免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跟我们也差不多大这学校没不是在用童工吧?”
秋月白在旁边科普道:“人家这是高二(F)班的数学课代表”
“所以他们班的老师呢?
“他们的老师在我们班!”
我从来没有那么无语过……
F班的数学课代表正好讲完板书转过来,正好看清她的正脸,这成功的惊艳到了我,他居然和银月有五六分的相像,天呐!我一定是这些天忧思过度,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