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霍玉慈还在手术室外不停地跨步,林微月醒过来以后也一直不肯回病房躺下休息,坚持坐在轮椅上等着霍少辰从手术室里出来,玉慈纵然对她有着再多的不满,也不得不为两人的真情所感动。就是这时,福荣的电话来了。
“喂,荣叔,你找我?”
“不是我,是老爷找你。”话筒那边传来了福荣的声音。接着又传来霍定安那饱经沧桑但依然充满着威严的声音,“是小慈吧,把电话给我。”
福荣闻言,马上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他,霍定安接过电话,眉头紧紧地锁着,玉慈从小没有母亲,在老人的心里,总有说不出的疼爱,哪怕轻易不说出口,从小到大,他对孙子少辰永远只是严厉的训话,只有对这个孙女,说话一般都带着慈祥的味道,也正是如此,以前霍天逸还活着,霍少辰还只是副董事长时,少辰经常翘班,就拿着妹妹来做掩护,每次都能在爷爷那里轻易过关。
“玉慈啊,你昨晚去哪了?怎么能半夜里随便上别人的车呢?”慈祥的话语透过话筒传到了霍玉慈的耳中。
“爷爷,你放心,我只是跟我哥的同学孔雷在一起,不会有事的。”霍玉慈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安静下来,用最平淡地语气来回答。
“孔雷?是滨海市的钢铁大王孔家的二公子?”霍定安问。
“是啊,就是他,爷爷你就放心吧,我跟他在一起安全得很。”至于哥哥霍少辰重伤的事,她还是想极力隐瞒着,现在告诉爷爷,也只能是多一个人担心,他年纪也大了,万一承受不住这打击,那情况就会更糟糕了。前段日子,霍天逸的意外身亡,他都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缓过来,如果知道霍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出事,真不知道他如何去接受。
“小慈,你跟孔公子谈恋爱了?”霍定安不确定地问。
这边玉慈也知道,爷爷一定是早上醒来后发现她不在房间,所以打电话来找人,但现在他找到自己了,也应该放心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想尽快地结束这个电话,“嗯,算是吧,先试着交往看看哦。”
她的语气非常的平静,平静得反而让霍定安心中有了更多的不安,“小慈啊,你是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你从小到大,样样都以你哥为榜样,事事都学他的样子,只是男女交往这事,你千万不能学他的,少辰是男生,他结婚前在外面怎么玩都行,如果他婚后能专心于自己的家庭,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好丈夫的楷模,而女孩不能这样啊,一旦没有守住自己的底线,吃亏的就是自己,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先怀了孩子,怎么能轮到夏家如此嚣张啊……”
霍定安还在话筒那边说着话,只是当霍玉慈听到他提起哥哥霍少辰时,就像触及了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让她的泪水像崩堤的洪水般,瞬间夺眶而出,孔雷在一边,静静地递上了纸巾。
因为霍玉慈半天没有回声,霍定安不自觉地又问,“小慈,你在干嘛?在听我说话吗?”
霍玉慈吸了吸鼻子,声音已经带着忍住哭声的少许嘶哑回答,“我在听,知道了,孔雷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听到孙女的声音有异样,霍定安的疑惑更重了,“小慈,你怎么呢?你没事吧?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霍玉慈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一些,强作镇定地对着电话说,“爷爷,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觉得有点累了,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忙,忙完了我就回……”
霍玉慈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术室的门突然间开了,一个穿着蓝色手术衣的医生走了出来,“霍少辰的家属过来一下。”
他的声音很大,让电话那边的霍定安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孙子的名字,“小慈,你现在在哪?你跟少辰在……”但他的话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玉慈慌忙挂断了。
玉慈快步走到那医生的面前,“医生,我是霍少辰的妹妹,我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在她身后一起围上来的还有坐轮椅上的林微月和推着轮椅的林正南,孔雷则默默地跟在旁边。
一夜的手术,医生的脸上也是写满了倦容,此时,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奈的神色,让众人看着,心中地慌乱得很,就怕他突然开口说一句,“我们已经力了,请节哀……”
这样恐怖的话语没有从他口中说出,只是他还是带着无限遗憾地说,“病人的刀伤伤及脾脏,我们已经努力地进行了修补术,但破损得太严重,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现在只能进行全脾切除术,需要你们家属签字。”
“全脾切除?”医生的话音刚落,林微月马上一声惊呼,“不能,少辰还那么年轻,切除脾脏后,对他以后的身体影响太大了。”
在医院里,其它人都是外行,所以刚才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霍玉慈听了医生的话后,不加思考就拿起笔准备在病历上签字了。只是林微月不同,她虽然毕业后一直留在妇产科,但在学校里,内外妇儿各学科她都有系统地学习过,所以对于医生这个治疗方案,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脾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免疫器官,她不希望看到霍少辰以后变得像体弱多病的老头子那样,可能稍不注意,就要感冒发烧还久久不能康复。
这时,医生摇摇头说,“林小姐,听说你也是医生,做脾切除术我们也不想,没有脾脏,人的免疫力就要大幅下降,只是现在,他的脾脏无法修复,如要不切除,可能就危及他的生命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拈量吧。”
听了医生的话,霍玉慈看着林微月,焦急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霍家有钱,不愁调理不好他的身体,但现在,一定要保住他的命啊,命都没了,谈什么都是废话。”说完,她又准备在病历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了。
林微月抬起右手,握住了玉慈的右手,轻声说,“小慈,再等等,让我再问清楚。”说着,她又转头对那医生说,“除了切除,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吗?如果是请外院的专家来会诊做手术,会有希望不?费用的事你不用考虑,只要能保住他的脾就行。”
医生皱着眉头,张口却还是摇摇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看着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长期在公关部的霍玉慈已经知道事情可以有转机了,马上也说,“医生,你一定还有办法的,说吧,无论多大的代价,只要你能保住我哥的生命,让他恢复健康,我们家属都愿意做的。”
看着家属这样强烈的要求,那医生还是开口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做这修补术了,如果你们能请到复华大学附院的王双成主任来做这手术,也许还有点希望,他是我们普外手术的泰山北斗,只是他现在人在上清市,他多半不会同意跑这么远来会诊的。”
林微月一听,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之光,“王双成主任的儿子是王思邈吧?”
“对,就是他,他现在跟着他父亲,在业界内也是小有名气了,你认识他儿子?”那医生听着,也有点兴奋了。
“王思邈是我大学的师兄,我去求求他,或许他能请……”
“微月,那你快打电话啊,你哥的命就在你们手上了。”霍玉慈没有等林微月再说废话,已经在催促了。
林微月也不含糊,马上拔通了王思邈的电话,“王师兄,你好,我是林微月。”
“师妹,是你啊,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传来一阵王思邈惺忪的声音,现在才早上七点,他正准备起床上班。
“有件事希望王师兄你一定要帮忙。”
“什么事,师妹你说,我一定尽力去做的。”听着林微月焦急的声音,王思邈的睡意已经全无了,他意识到,师妹来电话一定是有大事。
“是这样的,我未婚夫昨晚受到了歹徒的袭击,受了刀伤,伤及脾脏,严重的脾破裂,需要你爸爸王主任过来会诊,给他做个修补术,不知道行不行。”
王思邈想了一下说,“这个没有问题,我爸他今天没有急诊手术,我们马上先去你那一趟,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我们在滨海市人民医院手术室等你们,你们立刻过来吧。”林微月不加思索地说。
电话那边王恩邈已经是冲口而出,“师妹,你没有搞错吧,你们在滨海,让我们现在过去会诊手术?”
“我知道路途是有点远,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师兄,你就当帮个忙吧,我未婚夫的手术,这里的医生真的做不了,你们的费用不用担心……”微月听到对方要拒绝,都快哭出来了。
“停!师妹,不是我跟我爸不愿意来,你想过没有,上清市到滨海马上开车过去都要五六个小时,你确定,你的未婚夫能在手术台上等到我们到来?你们还是做脾全切吧,要不,等我们到了,他命都没了!”王思邈也是一名年青有为的外科医生,比林微月他们要冷静多了,他深知脾破裂这手术的危急和凶险,在这分抄必争的时刻,让他们这样千里会诊,真的不是明智的选择。
王思邈的话也惊醒了林微月,是啊,现在霍少辰已经危在旦夕,从上清到滨海的路程这么远,他的情况,实在是等不及啊,眼看着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她的手还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只是真的无力再说话了,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无声地落下,其实她看到刀伤在左上腹,就已经在担心了,那里最可能伤及的器官就是胃跟脾,如果只是伤了胃,那么以后饮食就要更加注意小心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现在伤了脾脏,影响的却是他一生的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