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就越荒凉,草木经过前一段时间雨水的冲洗,现在疯似的狂长着。树木也撑起了绿伞,把下面遮得一片阴凉。这样的景色照理来说应该是充满勃勃的生机才对,为什么会是荒凉的呢?
原因是这样的,草木长得是很好,可是却掩盖不了一股霉味,这气味好像是从土里散发出来的,又像是从草堆里飘出来的,反正一会儿浓一会儿淡地飘散在天地间。
唱歌的鸟没有,奔跑的小动物没有,只偶尔会从草丛中跳出一只蚱蜢,来告诉大家这里还是有活物的。
潮湿阴暗的地面上长着各种苔藓和菌类,充沛的水分给它们的生长创造了足够优良的环境。它们仿佛在叫嚣着,“我要长,我要占领这片土地。”
“钦差大人,您小心,注意脚下。”留下来的衙役客气地对王媛说:“以前来赈灾的官员,根本就不会往里走,您呢,真是菩萨转世来的,这回乡亲们可有救了。”
“呵呵.......希望吧!”
又走了一段时间,空气中隐隐就掺杂着尸体的恶臭了,让人有种想吐的感觉。
“停!”王媛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不解的看着她,难道她也要放弃了吗?
“所有人原地休息,把外套脱下来,自己想办法做成面巾。本官的要求很简单,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遮住。”
闻到这股味道,王媛知道他们不能再往里走了。如果没有一些准备就往里走,跟去里面自杀也没有区别,难怪那些官员不愿意进去。
衙役们听到王媛的命令先是愣了一下,让他们把自己包裹起来,有这个必要吗?
一、他们是大老爷们,又不是小媳妇,怕被人窥窃。
二、他们是去里面做善事的,又不是去打劫的,至于要这样的藏头缩尾吗?
用官府部门的衣服做成的面巾,有谁见过的?真是堪称一绝呢!虽然他们有很多问题,但这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拿到王媛分发的针线后,他们还是很认真地制作了起来。虽然他们的动作很笨拙,针脚也粗大的不像样子,但大致的形状还是做出来了。
“妈的,早知道这样,就把家里的婆娘带来了。”
“婆娘?李二,你娶媳妇了吗?还婆娘呢!”
“没娶媳妇怎么了?没娶媳妇家里就没有婆娘了?告诉你们,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子呢。”
“行了行了,婆娘能走这样的山路吗?别抱怨了,还是快些做吧。”
王媛微笑着看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这么豁达的,真得很少见呢。她这样做一是因为暂时找不到女子来做这样的物品,二来也是恶作剧一下,想看看男人穿针引线的样子。
赵彀也在那里同针线战斗着。这样的活他还真是第一次做,还真有些把他难住了。
一个大汉拿着针线,汗流了不少,也被针扎了很多次,可面纱的样子都还没有呢。
“赵兄,我帮你吧。”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王媛有些过意不去,他好歹也是侯府之后,真是难为人家了。
“想不到郑大人做这种事情都这么在行呢,真是厉害!”赵彀捧着王媛制作的东西大加称赞。
这就叫厉害了,王媛狂汗,她已经故意做差了好吧,现在他手里的东西,只能勉强认出来这是面巾来着。
“穷苦人家,多少学了点。”王媛连忙为自己找借口,然后她笑着对他说:“你侯门之子,应该没有做过这样的活吧,我帮你吧。”
“郑大人都自己做了,我怎么好劳驾您呢?再说了,我可是要去过军旅生活的人,这种事情让我自己学点也好的。”
真是好孩子呢,一点官二代的架子都没有,什么都肯学,什么都肯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们终于把自己的东西做好了。
这些衙役其实也挺有才的。他们有的人把自己的衣服整件缝了起来,在衣服的后襟那里挖了两个洞,就把自己全部都遮掩了起来。
有人把两个袖子卸了下来,倒着穿袖子,就把自己的手给遮住了。
有些人做好面巾后,把眼前那块布给剪了,这样看东西就方便多了。
有人只卸了一只衣袖......
赵彀这个娃其实也挺聪明的,他真得是缝不出来,刚缝好,拿起来就破掉了。因此他把自己的衣服用衣袖在自己头上打个结,再挖两个洞就完工了。
他们就像是要上T台的模特,每人的穿着都有些不一样。虽然他们的做工真得不敢恭维,但至少都挺实用的。带上这个东西后那股味道瞬间就被隔离了。
“好了,继续前进!”王媛一声令下,这支奇怪的队伍又重新踏上了征程。
离村子近了,近了......
他们每个人都激动起来。他们盼着这里的情况不要太糟糕,希望能帮助这里的人快些脱离困境。
被河水冲洗过的田地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光秃秃的,原来种在那里的禾苗消失了,它们不是被冲走就是被覆盖了。
远处的房子也是东倒西歪,一片破败。
有些房子连屋顶的茅草都没有了;有些房子的墙面都坍塌了;有些房子更惨,只剩下一片土堆和已经残缺的木头家具,在向人们诉说,这里曾经的过往。
看情况,这里的人生活得应该很艰辛吧,这种不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让人怎么住呢?
“你们几个等会去村子里走一遍,看看还有多少人活着。你们几个把采光比较好的屋子收拾一下。你们几个把这里挡住太阳的树全给我砍了。记住了,不要用自己的手去直接接触这里的任何东西,明白了吗?”
“明白了!”衙役们到了那里以后就马上分开了。
王媛带着赵彀巡视着这里的一切,力所能及地处理掉路上的障碍,这样才有利于安置灾民嘛。
偌大的村子安安静静的,连一声犬吠都没有。也是啊,人都吃不饱,拿什么给狗吃呢?
他们挨家挨户地查看着,偶尔能从发霉的屋子里找到一两具尸体,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王媛让衙役们做了个简单的担架,然后用木棍之类的东西把尸体往担架上一挑,就抬着离开了。是的,尸体不能留在村子里,这样会传播瘟疫的。
发现尸体的屋子,王媛就让人把那里的门窗全打开,尸体躺过的地方,还用火烤一遍,做好消毒措施。
“唉!唉......”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王媛终于听到了活人的声音。真是太好了,有活人就好啊,不然他来治什么瘟疫呢?
他们顺着声音往前走,那里有一处较好的房子,也就是那种能遮风避雨的屋子。
屋子的大门敞开着,哀哀怨怨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走,去看看!”
里面的空间不大,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奄奄一息,有些还比较健康,至少还能照顾其他人。
他们看起来比较健康但也是被细菌感染了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挂了。
看到王媛他们,里面的人顿时惊恐起来,这真得不能怪他们,谁叫他们穿得又像土匪又像衙役来着。
“我们这里已经快没有吃的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这些人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纷纷向他们求饶着。
“这是从京城里来的钦差大人,是来帮你们的,不是什么土匪。”一个衙役连忙站出来回答。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苍天开眼了呢,开眼了啊!”
一时间,这些人感谢什么的都有。
王媛看着里面潮湿阴暗的环境,不住地摇头。这些还能走动的人,估计是那些比较勤快的,跑外面跑得比较勤的那种人了。
“你们相互搀扶着,跟我们走。”王媛说完这句就带头走了出去。
他把剩下的搜寻工作交给了赵彀和几个衙役,自己带着几个衙役和屋子里的百姓朝外面走去。
村口朝阳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好,王媛让这些人在太阳底下晒着,接受日光浴,让紫外线杀死他们身上的一部分病毒。
接着她让那些比较健康的人,支起几口大锅,在锅里不停地烧着热水,这些热水不仅仅是给他们喝的,还他们擦拭身体用的。
水煮得差不多时,王媛让人把要用的碗瓢也煮了一遍,以确保消毒。
道路还没有通,赈灾物资现在还运不进来,王媛只能就地取材了。
这里的人们没有种植大蒜和生姜的习惯,因此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可以消毒的东西,王媛只能用烧过的灰加水来消毒了。
他让人把这样的水泼洒在村里村外,以起到消毒的作用。
从早上到这里开始,王媛他们就在努力的劳动,因此,太阳还没有下山,他们就已经收拾好住处了。
这个住处很通风,除了屋顶外,四周都是用木柱支撑着的,有点像现代的亭子,唯一的区别就是还有一堵半人高的围墙,它告诉人们这里是屋子而不是亭子。
王媛他们做了这么多,村民们还是不信任地看着他们,他们怕这些人是来跟他们抢粮食的,因为他们的余粮真得不多了。
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王媛必须运一批粮食进来才行,不然这里的人是不会好好配合他们的。
可是,该派谁去催粮比较好呢?又去什么地方弄到这么多的粮食呢?王媛有些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