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乡试即将在飒爽的秋风中到来,国子监的监生们经历了一整个闷热夏天的温习,都磨拳擦掌地准备前往京城贡院应试以取得明年春闱科举的资格。
已然是国子监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苏正居,却似乎没怎么在这个上面花心思,另外的想法已然在他的内心酝酿成熟。
许久没有出现的郑国泰,在海禁解除令颁布前便以准备备考乡试为名,离开国子监回尚书府中温习去了,这便是严宪解释开来的所谓 “急流勇退”的计策,如此一来,不仅免于因打赌输给苏正居而颜面扫地,也可以以退为进,在暗中观察寻得机会扳倒他。
闭关温习虽是始于计策,却也不完全如此,郑国泰势必要在秋闱中把苏正居比下去好争回一口气,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苏正居竟没有要参加乡试的意思,这也是等到他出关的时候才从严宪的口中得知。
郑国泰虽然离开国子监,却还有严宪帮忙留意着苏正居的一举一动,然并没有时时汇报,直等到郑国泰出关之时再把观察所得告诉他。
这天,严宪在之前同郑国泰约定好的出关时间来到了尚书府,见了面严宪先是客套地恭喜郑国泰出关,郑国泰摆摆手说到:“现在恭喜还为时过早,且不说乡试还未举行,那国子监里不还有一尊活佛吗?”
可以想见郑国泰已经隐忍许久,早就迫不及待想知道苏正居这段时间的活动,严宪微微一笑,明知故问到:“国泰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不知道您刚才所说的这尊活佛指的是?”
郑国泰听了鼻孔微张地嗯了一声,说到:“你该不会光顾着给自己挣前程把先前的事给忘了,这尊佛不是他苏正居难道还能是西天的如来佛?还是说你已经倒戈投到了他的门下?”
毕竟已经与外界隔绝了一个暑夏,郑国泰对外边的新鲜事好奇中也更多了怀疑,特别是这善变的人心,何况爷爷如今在朝中地位日渐低下,特别是海禁解除后,很多昔日的对敌更是借此机会上奏弹劾。
严宪听了郑国泰这多心的话由微笑变成了大笑,如同被人点了笑穴一般,不明的所以的郑国泰一脸乌云,严宪这才止住笑到:“国泰兄别急,你看我今天空手登门便知道我是给您带来好消息的。”
“有什么好消息你就快说来,别拐弯抹角的。”郑国泰有点不耐烦地说到,用力地扇着手中的折扇。
“这个好消息便是——国泰兄心心念念的那尊活佛并不打算参加此次乡试。”严宪有所保留地说到。
乍听这消息,郑国泰心里倒是空落落的,但又觉得此事令人费解,苏正居不远千里来到京城难道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好衣锦还乡,忙问到:“你这消息确不确实?别是你弄错了。”
“千真万确,那苏正居都已经向上级请假准备离开京城回聚香县去了。”严宪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到。
“回老家?不参加乡试就是为了回老家?”郑国泰又问到,他苏正居什么时候不能回去偏偏这个时候回去,此人过年的时候也没见回去,莫非是老家那边有什么急事,想到这郑国泰在内心啐了一口,自己才懒得关心他的家事,因而后面的猜测便没有说出口。
“国泰兄还不知,虽然许登科离开国子监,但是他和苏正居私下还是有来往,若不是前段时间特别注意他的行踪,我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原来一得了闲便会在京郊的一个小客栈会面,特别是国泰兄闭关的这段时间,他们会面的频率更频繁了。”严宪顿了顿说到。
“你不说我倒把许登科给忘了,本以为我离开了国子监他便会重新回去。”郑国泰对他们继续来往本就是可以想见的事情,现也就不关心他们两个有没有来往,何况这件事让他想起了输掉赌约这件不光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行此釜底抽薪之计,说到底也只是寻个自我安慰罢了,有心人自然明了“闭关”不过是借口,实则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说到:“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就算他们两个私下有来往,又与这件事有何干系?”
“国泰兄且别急,听我继续说,光是知道他们私下会面自然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更惶谈好消息了,但是如果知道了他们的私下见面所说的事情,那可就不一样了。”严宪说到此处戛然而止,故意留下悬念。
郑国泰不由得想起当初他自己不就是偶然间在茶楼听到许进宝同李富贵的谈话并以此为要挟驱赶苏正居还有许登科出国子监,不过严宪是特意留心苏正居的一举一动,知道了他们的一些事更是顺理成章,因而问到:“这事可是同苏正居离开京城有关?”
“正是,起初对此事我也十分好奇,直到听到那件事后才明白过来。”严宪说着把无意间打听到的消息删繁就简地说与了郑国泰听。
郑国泰听了这消息,竟对苏正居的淡泊名利有了一丝丝的敬佩,虽然只是大千宇宙中的小小尘埃,说到:“罢了罢了,他既已离开京城,我也没得再同他斗下去。”
“国泰兄刚还错怪我倒戈,怎的听到这消息反而灭了自己的志气,此人离开国子监,难保他日不会卷土重来,此人又非善类,难保他日得势不记着从前的恩怨。”严宪转而严肃地说到。
郑国泰觉得严宪言之有理,重新回味严宪刚才所说的话来,问到:“我只知道这是他离开京城的原因,倒不解这是什么好消息?”
“只要他真的做了这事,我们还用得着担心找不到他的茬吗?何况明年便是外察,正好借此机会给予苏正居重创,让他永无出头之日。”严宪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可怕的阴谋家,郑国泰感觉同自己闭关前认识的他有了很大的变化。。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密谈着,一个周密的计划便在这密谈中形成了,郑国泰又在心里兀自感叹了一番,说到底严宪也是为他着想。
“国泰兄便好好地准备好秋闱赴试,期待你的金榜题名。”最后离开的时候严宪不忘奉承到。
“你也是。”郑国泰送了严宪到了门外,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