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孙芳芳正坐在院子里撒着树荫的台阶上逗着阿白，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唤她，便抬起头来循声望去，见是堂叔来了，于是站起身来向堂叔问安。
“芳芳，堂哥在吗？”孙有志走上前来笑盈盈地问到。
“在呢，爹爹正在里面同京婆婆说话，堂叔找爹爹有事吗？”孙芳芳瞧着堂叔一脸高兴的模样，像是来报喜的，看样子又有些急切，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到底是什么事值得顶着太阳过来的。
“这个嘛，我正要找堂哥说去，你也一起进来听听不就知道了。”孙有志想了想说到。
于是孙芳芳便同孙有志一起进到里屋去，正和京婆婆闲谈的孙灿瞧见女儿同堂弟俩个人一齐走进来，好奇到：“你们两个怎么一齐来了？”
“女儿刚才在外面逗着白熊，堂叔有事找爹爹，问了堂叔还只神神秘秘地不说，女儿便跟着进来一起听听了。”孙芳芳这边解释完忙又对着孙有志说到：“堂叔，这会子可以说了吧？”
“可是什么私事？需不需要婆婆回避一下？”京婆婆见孙有志特意这个时候赶过来，别是家里的什么要紧事，虽然这里是自己的屋子，也不好没个不懂眉高眼低的道理，于是想到要回避。
听京婆婆这么一说，孙芳芳很快反应过来，走到京婆婆的身边说到：“我们早就把婆婆当一家人了，哪里有要回避的道理。”
“芳芳说的是，再说了，婆婆您才是这里的一家之主，又是有阅历的积古老人，若真有什么要紧事你也好帮着出出主意。”孙灿看了看孙有志说到，孙有志忙点了点头。
孙灿父女的这番话让京婆婆感到内心甚为欣慰，见孙有志也点了点头，便留了下来。
“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也非家事，而是本朝的大事。”孙有志笑到，“堂哥可还记得几天前在酒馆见到登科还有他答应你的事情。”
孙灿听了孙有志这话题引入，眉头微蹙了一下，孙芳芳听了堂叔这话却很是好奇，父亲同许相公之间会有什么约定的事情。
孙灿却突然咳嗽了一声，显然不想让孙有志继续说下去。
孙有志收住了口，瞧着此刻屋里只有京婆婆和芳芳，难道此事不能说与她们或者她们之中的一人听，显然现在不能问原因，正想着说些别的什么话先搪塞过去。
京婆婆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来，对孙芳芳说到：“我倒想起这几天没下雨，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也是该浇水了，芳芳，你出来给我搭把手吧。”
孙芳芳向来都不过问父亲外边的事，不过因为前些日子父亲同她说过那番话后才有了转变，见此形状，便同京婆婆到院子里去了。
见京婆婆和孙芳芳都出去了，孙有志这才问起了缘故。
“你这次来是想说海禁解除的事情，是吧？”孙灿反问到。
“正是。”孙有志回答到，仍旧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堂哥，最后才终于从堂哥的口中得知他心里已经放下此事，不过是当时不好驳了许登科的好意，而且还没有同女儿提起过此事。
“只是，这事不能被京婆婆还是芳芳知道吗？”孙有志问到。
“这事不关京婆婆，主要是芳芳，而且还同你有关，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等晚些时间我再到酒馆找你说去。”孙灿说着倒了水，说到：“你这一路赶过来，先喝杯水歇口气吧。”
回避是孙芳芳练就的察言观色中的一点，想来这还是记忆中父亲第一次给出这么明显的暗示，她心里清楚父亲不想让她过早接受现实功利的一面。
京婆婆知道孙灿此次进京对女儿本就有所隐瞒，刚才在堂上见孙灿的神情便读懂了什么，于是才寻了借口让孙芳芳陪着到院子里来。
各怀心事的祖孙俩浇着水，没过多久，只见孙灿同孙有志从里间走了出来。
京婆婆向他们看过去，笑问到，“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多坐会儿？”
俩个人朝京婆婆身旁走过来，孙有志笑回到：“不了，酒馆还有事，得回去照看着。”
“外面日头更毒了，这里离酒馆还有些距离，堂叔还是带把油纸伞遮遮阳吧，我这就给你拿去。”孙芳芳放下手中浇水的水壶说到。
“堂叔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不必麻烦，先走一步了。”苏有志有些匆忙地说完就同三个人道别出院门去，孙芳芳总觉得堂叔神情古怪，似乎在躲着自己一样，想是为了刚才的事。
此时传来一阵蝉鸣，打破了孙芳芳的思绪。
“我也得去打个盹，如今这日头渐渐长了，不睡一下这漫漫长日还真没什么好打发。”孙灿送走孙有志后说到，往自己房里走去。
“这花浇得差不多了，婆婆也得回去躺一会儿，芳芳，你也回房打会儿盹养养精神吧。”京婆婆说到。
回到房里，孙芳芳垫高了枕头，卧在凉席上，轻轻拨弄着手上的香扇纳凉，这把香扇是上次同父亲到京城闲逛时买的，扇出来的风带着说不出名字的定气凝神的香气，听说宫里的采办太监也买这家的东西，没准现在皇宫里哪个娘娘贵人的也在摇着这把扇子纳凉，她的思绪就这样像是此时外面婆娑的树荫中跃动的光斑一般无边无际地跃动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孙芳芳醒来的时候，鼻子正顶着那把香扇，也不知睡过去多久，一时竟担心起香扇上的香气被吸尽，岂不可惜，忙又拿着香扇凑近鼻子上下轻轻翻转一番，好在香气尚存。
在孙芳芳醒来之前，孙灿已经睡完午觉起身，想着过客栈找孙灿。
此时屋外蝉声阵阵，更显得屋内静悄悄的，等他走过厅这边来，发现京婆婆正坐在桌子旁专心致志地修剪着盆栽，于是上前问候到，“婆婆这么快就起来了，有没有被屋外的蝉声给打扰到，这儿的蝉声还真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