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也不知道殇无心在哪里,就像他不知道素徒究竟是什么人一样。
叶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池菡萏蹲在那里哭。
他顾不得跟在自己身后摆出一副冰冷表情的素徒,而是自顾自地扶起池菡萏,深情道:“我们谈不上谁利用谁,现在你获得自由,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各不相欠。”
他虽然对池菡萏有些歉意,但是他还是将话说得有些绝情。
他语气上平缓,但是话语中却是冰冷。
池菡萏挣脱了叶秋的手,失去了对叶秋所有的好感,冷冷道:“为什么杀人?”
叶秋没有回答池菡萏,而是离开了迎春楼。
他不想回答池菡萏,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你解释一千遍也无法解释清楚。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定义,如果你试图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那总是会适得其反的。
他曾经就是那样的性格,他见不得别人将他人的生命看作草芥。
可是结果呢?
该死的人死掉了,该活下来的人也死掉了。
太过于仁慈并不是善良,而是一种罪恶。
他懂得这个道理是在好几具尸体上明白的。
池菡萏当然也不会呆在迎春楼,所以她急忙也出了门,但是她没有跟着叶秋,而是选择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走去。
她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哪里都会是陌生的地方,所以她不害怕。
她决定不回从前的城市,从前的家。
心在江湖,身在江湖。
或许多少年后,她想起这段并不美好的回忆,她会笑着对她的儿孙说道:“曾经有个少年,他救过我的命!”
其实不一定会是笑,也可能继续黯然神伤下去。
因为有些人,注定改变不了,注定会执拗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可是,一切终将成为回忆!
......
叶秋同情池菡萏,但并不会继续将这件事情留在自己心里,他以为风吹过的地方并不一定需要留下痕迹。
他还得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他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他太困了,可是偏偏沉重的眼皮将他眼睛裹起来的时候,他竟又没有睡意。
他只能保持着这种痛苦的处境。
但是他又没有翻来覆去,只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想起刚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
几个时辰前!
迎春楼的事情该处理的都已经解决,尸体上的事情叶秋留给了老女人。
他大步离开迎春楼后,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素徒像难缠的小鬼一直贴在自己后面,时不时冰冷地问道:“殇无心在哪里?”
叶秋已经回答好几遍了,但是他终于停下脚步,一字一字地咬牙道:“我......不......知......道......”
素徒一改之前的滑稽,脸色硬板,沉重道:“怎么可能!”
叶秋皱眉重新打量着素徒,继而话锋一转,问道:“你究竟是谁?”
素徒见叶秋好似在拷问自己,眼珠子稍微转了下,似笑非笑道:“我叫素徒,素是荤素的素,徒是徒弟的徒!”
他竟然已经表现出自己的阴冷,再突然转换到之前的猥琐上自然有些不可能。
叶秋尴尬道:“我并不是问你的名字!”
素徒当然不尴尬,他无论做出什么表情、什么动作,都不显得尴尬,不管怎么样都特别的自然,微微道:“我的身份?”
叶秋点头道:“是!”
素徒道:“其实你不必知道,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而已!”
叶秋问道:“是吗?”
素徒道:“当然,我就是普通的一个人!”
叶秋自知这样单刀直入地问一个有意隐藏自己身份的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当下也不准备继续深究下去。
其实他心里已经在不停地在分析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有时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其实就是在试探对方。
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他耸耸肩道:“第一我真不知道殇无心在哪里,第二如果你只是想跟我交朋友的话,你已经成功了。”
素徒这才笑起来,搂过叶秋的肩膀,又露出稍有猥琐的笑容。
可是叶秋再怎么看素徒,都没有先前那种瞧不起的态度了,反而觉得素徒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叶秋不知道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究竟藏了什么,但肯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他答应成了素徒的朋友,或许也如答应殇无心一样,只是想从他们那里知道一些秘密。
......
叶秋突然睁开眼睛,从怀里拿出绝情纸。
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打开绝情纸。
他看着这张羊皮纸上写着得三个大字“绝情纸”,舔了舔嘴唇,叹气道:“这能有什么秘密?”
他看到绝情纸就想起邱柔。
如果他不能看出绝情纸的秘密,当然就不能救出邱柔。
可是他将这所谓的绝情纸正过来倒过去都没有看出任何的名堂,当下情绪有些不稳定,霍然从床上坐起,将绝情纸扔在了地上,生气道:“一张破纸,江湖上的人都是疯了吗?”
他似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他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是不能拖下去的,然后他穿上鞋,准备捡起绝情纸。
他才蹲下腰,就发现窗外有人影。
人影并没有离开,而是说话了,声音如地狱传来的低吼,说道:“明日傍晚,若不能发现绝情纸的秘密,那个女人这辈子你都别想看见了。”
这才说完,人影就消失了。
叶秋并没有去开门看。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无比可怕的陷阱中,他就好像是落入猛兽的树林中。
他是最弱小的存在!
他还是捡起绝情纸,认真地看起来。
他眼睛虽然看着绝情纸,但是脑海里想得却是从踏入这里开始调查案情的事情。
他想将所有事情串成一条线。
其实他已经有些隐隐的可能性,但是他不能确定,因为一切都显得特别的不合理。
唯一合理的事情就是他眼前的绝情纸。
唯一迫在眉睫的事情并不是叹沙坡失踪案,不是最近遇到的离奇的事情,而是邱柔的命!
叶秋摸着自己的鼻尖,然后又用手指抚摸着绝情纸,最后开始不停地敲打自己的脑袋。
绝情纸!
邱柔!
他不能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