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昏沉,好像要下雨,又好像人心越来越多的险恶,只有叶秋没有到周围的情形。
他像个失魂的小鬼等待着进入轮回的门,他的瞳孔变幻着大小,就这样看着远处的易含笑。
乐彩云出奇地安静,安静从来不适合这样一个女人,但是她偏偏选择了这样的不适合。
人生在世,能够有这样一个懂自己的人或许太难,或许只能存在那些并不真实小说里吧。
何旭川宣讲着最近武林中发生的各种大事,待到最后的时候他又提到绝情纸,提高音调道:“诸位,我再强调绝情纸在薛勤仁的世子手中,所以望大家就不要再去对绝情纸打主意了。”
他看着莲花池边簇拥的人群,又扫过绑着的易含笑,露出阴冷可怕的神情,说道:“今天,就让何飞处决了易含笑这个小子如何。”
“盟主英明!”
那些人模狗样的江湖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附和着何旭川,他们像极了被圈养的猪,无论什么样的情况永远只会拱鼻子。
何飞自然就是叶秋在悬崖上看见的翩翩公子。
年纪轻轻就成了何庄的管事,自然是有本事在身的。
何飞应了一声“遵命”,便从何旭川旁边飞身而出,一起一落,踩在中间石桥,尚且没有半点犹豫,又将身形拔起,在空中如大雁回身,又如秃鹰极速盘旋,连转数圈后,又一个转折,人便已经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只有易含笑的那个圆台上。
刚刚落地,何飞腰间的无鞘之剑早已经握在了手上。手上的直刺易含笑的心脏。
“嗖!”
叶秋一个起落,身体如同一支离线的箭射了出去。周围的人眼睛一花,均似看见有个影子闪过,竟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皆是以为天气昏沉有风刮过的原因。
待到众人看到台上突然出现的少年,众人才惊讶不已。
最惊讶的是何飞,明显感觉到自己握剑的手腕处受到了重击,继而剑刺歪了方向。
乐彩云意识到叶秋突然离开自己奔向圆台,先是一惊,然后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大喊道:“小叶子,小心点!”
叶秋看了眼乐彩云微微一笑,然后单膝跪地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易含笑,轻声问道:“易哥,醒醒。”
易含笑耳边似乎有些声响,他觉得自己必须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人在呼唤自己,他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太过诡异,他的朋友冷自居在他面前死去,他现在突然又遭遇这样的险境。太累了,他觉得自己又不应该睁开眼睛,他最好长眠不起。
“易哥……醒醒!快醒醒!”
耳畔的声音好熟悉,没错,是朋友,是叶秋。
易含笑缓缓抬起了头,眼睛慢慢睁开。没有人能够形容现在的易含笑是怎么样的落魄。他的头发上因为血迹的洗礼而黏稠在一起,他的脸上有数到锋利的刮痕。
他似乎要说些什么。
叶秋附耳倾听。好像听到什么,他只是一个劲的在点头。
何旭川见到此情此景,怒气昂然,大喝道:“何飞,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杀了这两个人。”
何飞应道:“是!”
“是”字刚脱口,何飞便回转身体,剑气如匹练般直扫叶秋。
叶秋虽不是江湖上声名雀鹤之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当下弓腰而下,以一腿支撑,另一腿直踢何飞下盘。速度之快,无人能见。
何飞只觉身体失了支撑,人砰地一声倒地,剑气虽猛却一点也没有伤害到叶秋半分。
叶秋这简单地攻防一体,若不是速度和力量同时达到水准的话,也是不能够完美的展示出来。
叶秋正好又是气头上,脚上的力道也是没有分寸,踢得对方双腿倒地后依旧哆嗦不已,还不解气,又是支撑的脚尖用力,人便站起来,同时右脚又是朝躺在地上的人猛地踢去。
何飞见有脚风袭来,心中惊恐不已,他武功并不弱,却连对方的一招都不能招架,思绪所至,旋即丢掉手中的剑,双臂交叉以便来抵挡对方的一脚之威。
叶秋戾气更盛,实难控制,脚既已出,更没有收回的道理,一脚迅速击中地方交叉的手臂。
“嘭!”
闷声想起,两方并没有对峙太久。何飞倒地的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在圆台上扫去数丈,“扑通”一声掉进了莲花池。
何旭川怒目圆瞪,一拍座椅,猛地站起来,没有说话,旋即哼了一声后又坐了下去。
他周围的其他八人各个如梦初醒般,眼中全然是质疑,却也是没有任何的行动,他们像傀儡一般只听从座椅上的何旭川。
莲花池边的众人更是起哄起来。
“何庄管事何飞号称“无鞘剑”,剑法也算是数一数二了吧,竟然不堪一击。”
“何庄威名今日要一败涂地了吗?”
“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究竟何方神圣?”
不管今日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总之这个叫叶秋的少年肯定走出了他为众人所知的第一步。
叶秋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眼前的男人,他试图再次附耳倾听易含笑说话的时候。
易含笑微微转过头看了眼对面何旭川在内的九个人,又把目光看着靠近自己的叶秋,眼神真挚饱含感情,他似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收起自己的脖子,用额头撞倒了叶秋,使出浑身解数大吼道:“谁要你救我了,快跑。”
叶秋擦拭着鼻血,沉默了。
“快跑!”
易含笑撕心裂肺的喊,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头又垂了下去。
何旭川拍手道:“好一个兄弟情深。”
叶秋还是没有说话,他耳边一直想着易含笑毫无力气的声音“快跑。”
这完全是无意识地喊出的两个字。
但是叶秋没打算跑。
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
叶秋站起身体,他像是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没有任何的后悔,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决绝地伸出自己的手臂冲着对面的圆台,勾起自己的食指示意对手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