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品酒会,谢葳坐在贵女的席位,身边围着一群群衣貌鲜丽,举止矜持的官家小姐,她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谢君媛的位子,她总是隐约能察觉到谢君媛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她身上扫,那目光好似要射穿她的身体,扒了她身上的皮。谢葳低着头掩盖到达嘴边的笑容,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想:能把谢君媛气成这样也是挺不容易的,要气死她,她仍需要再加把劲啊。
就在谢葳美滋滋地暗损谢君媛的时候,这边安清王已经入座,宴席随着安清王的入座正式开始。
乐师无处不在,品酒会开始后,他们便奏响乐器,演奏着适合宴会的安静淡雅的曲子,悠扬的曲律配合着酒会的高雅诗意,恰到好处。
座上的安清王起身,将手中酒杯环绕一周后饮下那一杯酒,众人纷纷起立,朝着安清王的方向饮尽各自杯中的酒。一系列酒中礼仪完成之后,安清王道:“今日多谢众位界临本王的酒会捧场,为表感谢,本王承诺,今夜之酒,诸位尽情畅饮!”
安清王此言一出,底下一片鼓掌叫好之声,众人无人不知安清王在龙海是出名的爱酒,他独自研发了多种美酒,上到贵族官员下到平民百姓,无人不赞扬他酿的酒,另外他的酒是没有劣质的,都为玉酿美酒,珍贵无比。
听到众人的呼声,谢葳心里一痒,直勾勾盯向面前的一个细颈的白瓷瓶,她快速打开后探鼻去闻,刹时浓郁的酒香溢满了鼻腔,心下愉悦道:“她这回是来着了。”
她抿了一口酒,芳甜柔润,香气四溢,几乎立刻地,她就尝出这酒是菊花酒,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奇怪起来,这酒为何闻起来并没有一丁点菊花香气呢,她唯感疑问丛生。
酒会进行的欢畅,宴会上的人们不断地劝酒,一张张笑的开怀的脸昭示着上等人群奢侈荒唐的生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实为生动恰当。
谢葳悄悄打量着酒会上的宾客,她注意到安清王身侧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俊女的俏,看上去十分养眼,她侧头询问身边的女子:“那两位是什么人?”
那女子不可置信道:“你怎会连这都不知,那是安清王千金和申郡王世子,两人都已成婚了。”
“哦哦,是这样啊。”谢葳点点头,再移目光,恍惚间着一身的白衣陈璟之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立即低头心里暗念:“妖怪魔王,速速散去,散去……”
一番饮酒,谢葳的脑袋有些晕,她抬了眼眸冷眼环望着冰冷的灯烛和众人可笑虚伪的嘴脸,视线转为模糊,周遭的人和景物也化成了光和影,她实是醉了,眼皮疲累一点点地合上,最后不胜酒力趴在了酒桌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酒会貌似快要结束,
她不舍得地多喝了几口面前的菊花酒,越喝越喜欢,紧接着似觉不过瘾,她直接喝掉了整整的满瓶,饮完后仍自信地以为这酒性温良清淡,不会醉。
没过多久,谢葳尝到了苦果。
酒会散席后
谢葳明显又醉了,她脚步不稳,白皙的脸微红,鼻尖生出细小的汗珠,额头上也有,她向前走着,一滴晶莹的香汗调皮地流下滑至下巴,又滴入绿莹莹的草丛里不见踪影。
如今以身试酒的谢葳总算明白她饮的那个酒已经不是纯正的菊花酒,那酒经过了彻底地改良后留了原本的味道却去了它原本的温性,虽醇香美味,但后劲强大无穷,它烈的味道充盈着谢葳身体的每个器官,早知如此,她断不会没头没脑的狂饮,现在的谢葳感觉她要被烧成一滩灰,酒灼烧着胃,致使胃也不太舒服,头热心热身体热,眸子里的光渐渐朦朦胧胧,眼睛半睁不睁的,袖口不知何时被她粗鲁地拉起,露出莹白的手臂,月光下她的手臂圆润可爱,弧线优美。
固然她的思绪不是太清楚,还好她仍记得自己身处安清王府,她嘴一撅,不情愿地把袖子放下,心里头一个主意坚定起来:等乘完凉,她一定赶紧回家脱光光,泡个舒服的温水澡。
想归想,此刻的谢葳需要的还是找一个凉快的地方散散热,四处打量后,她锁定了前面不远处的观赏湖,脚步加快及近时,她揉揉眼睛,意外发现陈璟之站在湖边,并且身前有一女子站立,因着醉酒看不真切具体面貌,她没在意他们,接着踱步前行,随后,一个屁股坐在了供人休憩的长椅上,长椅上有些许凉意,她所处的地方又靠近水边,微风轻扬,故,有那么点清爽沁入皮肤,谢葳享受地闭上眼睛,安静中降解体内燃烧的酒气。
这边因为有柳树遮挡,陈璟之和那女子并未发现谢葳。
谢葳坐在椅上,没过一会儿她便觉得身边的凉爽之气都被她染得热了,而那边断续的只言片语她尚且听不细,更别说他们之间的完整对话。她非常想马上过去湖边洗把脸。
她扭头去看,陈璟之与那女子还未离开,女子喋喋不休说着话,她是看不清也听不清,顿感心中郁闷,忍不住起身上前,管起了不该管的事,她边走嘴里边念叨:“陈桃花一个七尺男儿在那干什么,扭扭捏捏的,耽误本姑娘过去乘凉。”埋怨的话语在接近陈璟之的时候才止住。
那女子背对她,没发觉谢葳在她身后,自顾自道:“王爷,小女真的仰慕您以久,还望,——
她终于注意到不对劲,因为陈璟之的目光突然绕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某处。她下意识回头,谢葳就站在她身后,女子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谢葳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宁静,羞了正在表白的姑娘。
谢葳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她哈哈一笑迈着虚浮的步子,直接忽视眼前风华绝代的七王爷,含笑拍拍女子的肩膀,赞扬道:“有勇气。”
女子羞得更狠,头垂下去小手捏着衣服揪啊揪。
姑娘一片芳心暗许,俏脸羞红艳美无双,可惜,她选错了人,对方可是陈璟之这厮,不行,她绝对不能让陈魔王毁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
谢葳把女子拉到她跟前,握住她的小手,真诚说道:“小妹妹,你快些回去吧,七王爷呀,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他经常去逛青楼楚馆,男女通吃,人品很差的,谢葳自觉渲染不够妄图加把劲埋汰陈璟之时,只听那女子带着哭腔道:“你骗人!”女子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眼里还在不停地冒豆豆,她甩开谢葳的手,向前跨了两步,陈璟之则默默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俊脸淡然。
“王爷,她说的是真的吗?”说时回头指下谢葳,显然不相信谢葳的话。
“是。”陈璟之笑道,复加了句:如果你想嫁给本王,就要准备好迎接独守空房的日子。
“王爷你——”
女子抹着泪伤心而逃,跑了几米不慎摔倒,她默默爬起后哭的更大声,一瘸一拐地,简直狼狈极了。
女子消失后,陈璟之直接开口指责谢葳:“你毁了本王大好的姻缘!”话虽严厉,但脸上打趣的笑意让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所言。
“毁你的姻缘算什么,本姑娘今天可是拯救了一个无知少女,那个少女不和你在一起她得多幸福啊。”
陈璟之看向她醉醺醺的小脸,这个丫头说话的时候打了个酒嗝,毫不矜持,说话也大没小,介于她醉了酒,他暂时不追究她不敬的言辞。他沉着脸,问她:“本王就这么不值得托付终身?”
谢葳继续不怕死的答:“那是自然,你这个人最无赖最狡诈,谁嫁给你谁——”话未落,谢葳就晕了过去,她整个人“啪”一声倒在地上,地上立刻传来沉闷的声响,之后再没了动静。
陈璟之睨了眼几步远的谢葳,走上前去,蹲下身,触她沾上土的脑袋。他触了下,她没反应,又触了下,谢葳哼唧一声,继而翻过身去,没多久,开始绵长地打呼。
“这丫头居然睡了”,陈璟之无奈道,一双墨色的眸子瞧着她无害的睡颜,瞧得分外专注,从侧面看,像是在看心爱的姑娘。
“哪都能睡,像一头小母猪。”他浅浅叹息,抱起她,去往他专用的马车。
到时车夫已等候多时,车夫看见陈璟之怀里的谢葳,疑惑道:“王爷,这位姑娘是——”
“相府三小姐,驾车,起行去丞相府。”陈璟之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好嘞,车夫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笑着对陈璟之说:“王爷,您先放下小姐,奴才好把她抬上车去。”
“不必了,本王自己可以。”
车夫尴尬地笑,眼看着陈璟之抱着相府千金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谢葳很不老实,她不是动胳膊就是伸腿,马车内空间本就不大,因此她的伸展运动已经多次波及到陈璟之。
陈璟之黑着白玉般完美无暇的脸,身上君子的儒雅之气被谢葳毁了一半,他的右手曾不止一次拍下谢葳不矜持的胳膊腿,可贵的是这时他还没有把谢葳丢下车的心思。
戏剧性地,一半的路途后,陈璟之动了这种心思。
原因是谢葳吐了他一身。
车里这下终于百味俱全,酒味土味还有——
陈璟之不镇定了,他脱了外衫,先是嫌弃地看了谢葳吐的发白的脸一眼,然后目光转为了愤怒,若说现在他最想做的事,那一定是把谢葳踢下马车。
他伸出脚就要踢,但瞥见谢葳苍白的小脸,一瞬间,他竟动了恻隐之心。
他收回脚,面色浅淡,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丞相府……
下车后,陈璟之是提着谢葳的领子到相府门口的,他的脸僵的不能在僵,如果此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说错一句话,他都极有可能杀了那个人。
他不想再看见手里这个女人。
是的,完全不想。
这个女人竟然在即将下车的时候又吐了一轮。
他现在身上的衣服上都有奇怪的味道。
陈璟之拖着她的身体,直接把她丢在门口,丞相也没拜访,敲了两下门就走,避她如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