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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随山转,山随水活,竹筏静静地水流漂转着,晨风轻扬说不出的惬意。
但颓然坐在竹筏中的方啸却无意思惬意可言,浑身湿透不说还不敢将湿粘沾身的衣服脱下来,而阿月也不和自己说话,只是背对着方啸静悄悄地坐在竹筏边缘。
见差不多快到岸了,方啸背起竹篓,站起来撑着竹竿向岸边靠去。
见竹筏搁浅,方啸当先跳下岸来,然后伸出右臂,笑道:“小心滑倒,我搀着你。”
阿月见方啸如此狼狈心中也早已消气了,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抓住方啸壮实的手臂跳下岸来。
“我们去哪里采药?”方啸问道。
“去吴耶峰采撷婴儿舌,今晚我炼蛊要用。”阿月指了指峰群左边一处独峰道。
方啸随着阿月手指向那峰望去,也忒的险峻了,方啸皱眉道:“今天幸亏我随你来了,不然这般险峻的山峰要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攀爬的上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采回来。”
阿月一把拉住方啸,没好气道:“这婴儿舌先不说你不识的,就算你识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哎,跟在我后面吧。”
阿月摇了摇头向吴耶峰走去,方啸尴尬地挠了挠头皮,快步跟了上去。
“那么这婴儿舌生的什么样子啊,不会真的像婴儿的舌头吧?”方啸问道。
“婴儿舌,也叫婴儿蛇,是一种生长在绝崖峭壁上的毒草,这种草剧毒无比,稍微沾染就立即死绝,到时你可勿要冲动。”阿月叮嘱道。
“既是毒草,那么要它做什么?”方啸忽的一震,紧张道:“你,你不会服毒修炼吧。”方啸知道黑蛊有将自身炼蛊的习惯。
“婴儿舌浴火会散发出异香,这种香气可以引来铁线蛇,我这几日在修炼蛇蛊,若是能以铁线蛇做引定会成功。”
阿月的话令方啸松心不少,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吴耶峰脚下,方啸见这山峰寸草不生,尽是黑黄相杂的岩块,十分难以攀爬。方啸忽的钻进一旁的林子,只听一声噼啪声,方啸应声从林子中钻了出来,然后右手中多了一段带钩的树藤。
方啸挥动着手中的树藤,然后交给阿月,道:“这树藤给你,待会登峰的时候你牢牢抓住这树藤,无乱如何都不要松手,我拉你上去。”对于身怀绝技的方啸来说比再险峻十倍的山峰都不放在眼里,就算现在方啸左臂无力,攀这小峰也绝非难事。
阿月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抓住了树藤。
方啸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便率先找了一条斜缓的岩路进峰了。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这石头峰为何叫吴耶峰,这吴耶是什么意思啊。”方啸单手抓着岩角,而阿月便紧跟在方啸身后抓着勾在方啸腰带上的树藤。
“吴耶是我们苗族的一位女英雄。”阿月气喘吁吁道,一个女孩子攀岩如此险峻的山峰自然十分费力了,由此可知这些日子来阿月是如何一人登峰采药的,阿月可真是一位坚韧的女子啊。
“女英雄?能说给我听听吗?”方啸虽然有伤在身,但却身手矫捷,不但没有半分颓态,反而却越攀越有劲了,百无聊赖之际便想听听故事解闷。
“千年前三族大战停息并密谋铲除我们三大禁族,这个故事便发生在血灾来临的前夕,那时候吴耶是我天龙蛊寨第一美人,人称‘梭靓娥’十六岁那年她嫁给了本族一位善良的男子,她的丈夫叫告仰。”阿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吴耶是黑苗女?”方啸好奇问道。
“黑苗女只有情人没有丈夫,自然是青苗女了。”阿月幽幽道。
方啸似乎也知道问了不该问的话,住嘴不在插话。
三族大战结束后,三大禁族也是损失惨重,于是天龙蛊族其中的一脉便以厌世之名退隐在天龙大峡谷中。
当时峡谷中虽然环境幽密,物产丰足,但却并不利于人类居住,一切都要从新开始,修筑山寨,开垦田地,为了引天龙瀑布的水来灌溉干涸的田地,吴耶和告仰带领着族人自河源开挖了三道水渠,这一干就是十二年,从不间断。这三道水渠就是现在的三条清河。
这十二年中,虽然峡谷里蒸蒸日上,一派祥和。但是外界却血杀不断,三大族与三大禁族之间的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
也不知鬼羌族是如何知道这里的,在族人们来到峡谷的第十三年,鬼羌率三万精锐偷袭了这里,鬼羌兵卒们屠杀族人,抢掠山寨,烧焚田地。
看着辛苦数十载兴建起来的山寨被毁于一旦,吴耶与告仰揭竿而起,迅速组织了七万义军开始反击。
义军又吴耶和告仰两夫妇带领,在最后一战中,两夫妇各率三万大军将鬼羌军队诱如一处山谷,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这一战激战了一天一夜,鬼羌军队被打的人仰马翻,损失极为惨重,出了一个副将逃脱,可谓是全军覆没。
为了逮住那名副将不让其回去报信,吴耶夫妇只带领了一小股人马连夜追赶,本来大战了一天一夜众人都是疲倦饥|渴已极,渐渐众人都走不动了,到了后来只剩下吴耶夫妇还在强忍着追赶。
但在昨天的激战中告仰左肩受伤,因流血过多,此时口渴难耐,几乎昏死过去,但周围却是枯草干木的石头谷,连一丝水源也无。
没有办法,吴耶只有将自己的奶(nai)喂给自己的丈夫,便在此时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将这一对夫妇击毙在石头谷中,当族人赶到时吴耶夫妇已经化为了一对石人,而那个逃跑的鬼羌副将也渴死在石头谷的另一边。
经历千年,一对石人渐渐融合在一起,而且不断的高耸扩大,最后便形成了这座吴耶峰。
方啸听后久久不言,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那吴耶夫妇也算是功德无量之人,为何老天如此残忍降雷劈死他们,就因为吴耶将自己的奶|水喂给告仰,这太不合情理了吧,告仰也算是吴耶的丈夫,人家夫妇不管如何做都是人家夫妇的事情,再说吴耶也是为了救人才如此的,老天也忒不讲理了吧。”
“我们苗族自古有祖训,苗族女是不能给丈夫吸允的,这是千年来的忌讳,只能说吴耶救夫心切,才遭此奇祸。”阿月小声道。
“原来还有这般古怪的忌讳,我们鬼羌可没有,嘿嘿,可以随便吸允。”方啸似乎颇为庆幸道。
“你胡言些什么咧,真是一个无耻的色狼,我真瞎眼救了你。”虽然在方啸身后,但阿月也是耳根赤红,显然是第一次和男人讨论如此话题。
“行行我不说还不成吗?其实也没什么,夫妻之间自有夫妻之间的秘密,这个传说都是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说不定讹传罢了。”
“你有完没完。”阿月猛的拽了拽树藤,险些闪的方啸跌了一跤。
“嘭嘭~”突然自方啸脚底传出浑厚的闷响,方啸心中一惊,猛的低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无,但是一踏步脚下又会发出如此闷响。
正待方啸惊奇不已,只觉腰带一紧,方啸知道是阿月拉他,便面带询问之色向身后看去。
“你脚下踩的石头叫磬石,只要略微施力便会发出犹如重鼓的声音,看来我们到了,”阿月笑着示意方啸向一侧的悬崖望去。
映入方啸眼中的是一朵黑黄相杂的小花,黑色的是手指粗的茎杆,黄色的是手掌大小的五瓣黄花,方啸见这花普通之极并无任何特异之处,便道:“你不会是认错了吧,这花普通之极,毫无特异之处。像那些什么肉芝啊,仙草啊要么七彩辉光,要么散发异香,要么晶莹剔透,但这花和咱们望月洞口的大黄花有何区别?”
“你对草药一无所知,自然不知其中细微,你仔细看看那花的影子。”阿月故作神秘道。
这一看,方啸忽的讶然叫了一声,只见那花的影子古怪之极,像极了一直曲盘的小蛇。
“真有特异之处啊,原来是我眼拙了。”方啸尴尬一笑。
“既然已经找到了婴儿舌,那么我便攀过去摘了,我们也好早下山。”那婴儿舌生长在一处一寸窄的岩缝中,那岩缝所在的峭壁近乎垂直。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就算是无可奈何了,除非有五六丈长的钩子,不然是绝难采摘的到。
但那四五丈的距离对于方啸来说不过轻而易举罢了,说着方啸便要飞身去摘,但却被阿月急忙拦住。
阿月急道:“莫要冲动,只要有阳光照射,婴儿舌便会散发出异香,我们虽然嗅不到,但铁线蛇却能闻到,婴儿舌的附近定有铁线蛇出没,若是被其咬伤,是很难痊愈的。”
经阿月提醒,方啸才恍然原来铁线蛇便藏身在那花瓣上,阳光打上去的影子却是铁线蛇的影子,想到这里方啸不禁心中一寒,还好自己没有冲动,不然定会死的很难看。
“那如何是好?”方啸无奈道。
“不急,且待我方山鹰斗它一斗。”阿月想了片刻,又道:“待山鹰引出那铁线蛇之后,你方可迅速将那婴儿舌摘取了,将这草粉撒在手上,这可以抵御婴儿舌的剧毒。”阿月从怀中递给方啸一个绣包,然后将玉指放进口中,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从峰顶俯冲下来一只浑身黑亮的山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