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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将二人带入了幻境,陈维分裂的心性暂时的得到了克制,想起师傅的话,陈维哭了,他知道师傅是对的。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但如果今日能活下来,陈维知道自己一定会重新回到金刀门,为师傅报仇!
金刀当头劈下,岳铉心中庆幸不已,没有想到陈维竟然使出了这种傻瓜招数。
无比娴熟的侧身滑步,然后旋身跳开,将精钢剑当胸刺出。意识开始散乱,周身风压紊乱,岳铉努力保持清醒,想要看着自己的剑穿过陈维的胸膛。
“侯爷?怎么是您?”岳铉双眼闪过一丝惊异,强行将精钢剑收住,然后侧身滚倒,剑尖划破衣襟,堪堪从腰侧刺过。
怎么会这样,躺在泥地里的岳铉莫名的感到一丝恐慌,为什么眼前的陈维变成了侯爷?周身破损的气孔,血雾腾腾,混着汗水雨水,蛰的岳铉浑身剌痛,犹如羊癫疯一般,肌肉颤动不已,就差口吐白沫了,没想到“藏气纳海”的反噬之力竟然厉害如斯,最后一击已然落空,现在的岳铉就是一个废人,只怕连十几岁的小童也打不过吧。
“原来廉侯就是你的心魔,”陈维举着金刀站在岳铉的侧首,面无表情道:“本来那一剑我是避不开的,但是没想到你果真刺偏了。”
岳铉恍然,原来方才是幻觉,“金刀果然厉害,我败了。”对不起了,侯爷,岳铉不孝,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平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了结。
陈维修炼了二十年的金刀,始终没能突破自己的心魔,没想到在生死之际却突破了伏魔功最关键的第五重“破蕴魔”。但这只是开端,想要彻底跨越这一瓶颈,必须面对自己曾经逃避过的一切,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真是个好对手,”陈维仍然沉浸在一种莫以言状的境地,面无表情,口齿不清道:“我会记住你的。”然后金刀斩下。
*** *** ***
“小德,怎么办,老大还没有突围出来。”小伍努力控制着惊惧腾跃的坐骑。
“太乱了,看不到老大的身影,”小德将小伍护在身后,狂乱的挥斩着马刀,“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老大自然知道我们过来了,叫兄弟们再坚持一阵,你守在阵中。”小德轻喝一声,夹着坐骑冲了上去。
百名骑兵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如今三面合围,犹如互相咬合的巨大齿轮,将龙鳞骑兵紧紧围困在中间,只等着被搅碎。
面对兵力的悬殊,再厉害的战阵也失去了意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没有奇迹,没有英雄,就算是强如大宗师的武者也是抵挡不住的。
骑兵组成紧密的圆阵,飞快的旋转着,将防御提升到所能达到的极限。但大家都知道,被消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就是将岳铉救出来也挽回不了败局。明知是死路,但却没有任何怨言,一如既往的誓死追随,这就是龙鳞军的战念“将不弃兵,兵不离将”。
两侧的障刀队作为掩障,只是虚攻。从前方飞奔而来的跃龙营三百具状骑兵才是最致命的杀器。
小德横刀立马站在阵列的最前方,黑熊般壮实的身躯无所畏惧的挺立,披散开来的长发沾染着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涂满全身。
“踏踏”“踏踏”泥水飞溅,沉重的踢踏声敲响了死亡的警钟,这是第一波的冲击。
小伍指挥着圆阵继续在障刀队内部绞杀,但没有后继的冲击力,如同陷进泥沼,可谓举步维艰。
“看到了,看到老大了。”小伍忽的兴奋大叫起来。岳铉身在障刀队最深处,不想这支骑兵竟然能冲到这里。
“老大——你他娘的站起来啊。”小伍的确看到了岳铉,不仅小伍看到了,周遭的同泽也看到了,不过他们看到的不是岳铉奋力冲杀的画面,而是浑身血污的躺在泥地里,然后静等着金刀的斩杀。
将不弃兵,兵不离将。龙鳞军沸腾了。无声的咆哮,小伍愤然跃马杀了出去,紧跟在身后的还有三十骑兵。老大撑住啊,小伍这就来救你。
剩下的三十骑却向障刀队外冲杀而去,这是小德的使命,至少要能抵住着第一波的冲击吧,不然小伍还没冲到近前便会被从后而来的重骑兵碾碎。
障刀队识趣的向两侧退让开来,将目标尽数转移到小伍,因为在他们眼里,殿后的骑兵已经死了。
冲过来了。重骑兵连人带马都包裹在厚重的铁铠之中,长枪被夹在腋下,像一堵带刺的铁壁压迫而来。
感受到雨幕中浓厚的杀气,小德急忙将将马缰向后拉扯而起,缰绳连结着马嘴,军马吃痛,急急摇首人立而起,“咧咧——”一阵悲鸣之声接连响起,殿后的三十骑整齐划一的做着相同的动作。
“砰砰——”首先是长枪刺入马腹,然后带着可怕的冲击力与龙鳞骑兵撞在了一起。
血雾弥漫,连雨幕也化不开的血腥,没有马铠保护的军马不仅被撞得血肉横飞,更是被撞得飞了出去。
但飞出去的只是马,人却在相撞之前的瞬间高高跃起,一共三十一道身影,双手紧握马刀,当空刺下。
面对重骑兵,从来都是迂回掩杀,或者抱头逃窜,但是这次他们的骄傲被击碎了,被三十残骑击碎了。
为了加强冲击力,重骑兵的阵型十分密集,如今被军马一滞,瞬间崩乱,顿时人仰马翻,前后相撞。所谓至刚欲折,就是这个道理。
当空而下的龙鳞士卒各自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小德双眼映入一名被撞断左腿的骑兵,马刀重重的从骑兵后仰的脖颈刺入,然后从后腰刺出。
双脚斜斜踏在骑兵的胸口,然后翻身,抽刀,坐在了马上。
混乱在继续,重骑兵开始向两侧分散,避开了前面的拥堵,带着冲劲斜刺入两侧的障刀队中,像两支利剑。
小德一如既往的嚣张大笑,挥刀将身侧一名前来偷袭的骑兵劈倒,然后跃马前冲,高声吼道:“集结!锥阵。”
“踏踏”“踏踏”三十名骑着重甲军马龙鳞士卒迅速从混乱的马阵中冲出,在小德身后集结。真是奇迹,三十一人竟然无一人失误,尽数夺得了一匹重甲军马。
小德侧首看向护在自己身后的一名同泽,握刀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斩落,伤臂血流如注,但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一点痛苦之色,甚至一脸不屑的将提在左手中的人头仍在小德的马前。
“小德哥,别忘了给咱记上一功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跃龙营骑兵带队的首级啊。”
断臂士卒的话引来了一片善意的大笑。小德鼻子酸酸的,“侯爷就在谷中,这功劳可没人敢跟你抢啊。”
“我这里也有两颗首级。”
“三颗。”
“四颗。”
“你那是马头啊,你小子敢冒领军功。”
“踏踏”“踏踏”跃龙骑兵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重新集结在一起。
看着对方的松散的方阵,小德忍不住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第一次的对阵,三十对三百,龙鳞骑兵大胜,对方竟然折损了将近百人。不可思议的战况。
能战到这种程度,龙鳞士卒早已不在乎生死了,既然对方不冲,那么——
“兄弟们,冲阵——”
马刀与长枪相撞,但对方的武技似乎不弱,枪柄一抖,被弹开的枪头逆旋着又刺了过来,而且更为迅捷。
“噗”一声,枪尖刺入左臂,小德暗骂一声,将落空的马刀想对方脖颈斩去,对方长枪一收,腰肢一扭,枪尖精准的弹向小德的面门。
小德心中一惊,上身极限后仰,堪堪躲过致命一刺,但拉长距离的马刀却劈了个空。对方根本不给小德喘息的机会,长枪随手一抖,枪尖又向胸口刺来。
小德的胸甲早已在混战中不知去向了,这一枪要是刺中,定然当场毙命。
跃龙营骑兵是帝君的禁卫队,武技皆十分出众,方才连番的失误只不过是由于实战经验不足而已。若是论单打独斗,龙鳞军也不一定敌得过。
“嘿嘿,你小子也太不济了,竟然被一杆大枪逼的这般狼狈,丢人啊。”关键时刻却是小伍及时出现,将对方人头摘下,救了小德一命。
小德死里逃生,心中庆幸不已,还来不及还嘴,却见一柄血淋淋的枪尖从小伍微笑的嘴中刺出,鲜血喷了小德一脸。小德茫然四顾,仿佛在寻找什么,他不敢置信站在自己面前被穿脑而过的人是小伍,那个倔强,喜欢与自己斗嘴的小伍。
身边的同泽一个接一个倒下,在对方密集的长枪面前,肠子流了一地,身体支离破碎,血肉飞洒,脑袋掉落,然后被马蹄踩碎,红白涂在地上,像一幅幅地狱恶鬼图。
那是什么?脑海中一片轰鸣,小德看了看刺进胸口的长枪,笑了笑,然后抬头向阻障望去,半圆形的巨大蓝光,刺的双眼升腾,碎石滚木堆积的阻障怎么被出现在空中,蓝光圈还在扩大,小德甚至挠了挠头皮,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他总是喜欢做这个动作。
难道人在死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形如倒扣碗状的巨大蓝光圈,对了,还有巨大的轰鸣声,似乎从蓝光中还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强风,想四面八风激射溢散。
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小德开心不已,因为他看到那离蓝光最近的两千刀斧手尽数被强风吹散,不是吹散,而是如同砂砾一样消失了。忘了,那头好像是朋友的石怪还想还在那刀斧手中,希望他没有事。既然这是自己的幻觉,那么久杀光所有的敌人就好了。
对了,还有这漫天的石雨,小德在倒地的一瞬,心满意足的想着,就让这漫天的石雨将这些敌人尽数砸死吧。当然老大定要活着。
小伍,常德来了,黄泉路上有伴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