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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狱,前院小校场
除过寇宗带走了一部分绿衣人去探查后山暗道的下落,其余人现在都聚集在前院。
廉如海仰首望着天际的雨幕,忽的轻叹一声,对侍立在身侧的绿衣人道:“点兵,列阵吧。”
如果没有这场大雨,就算在过一天这台狱也是进不来的,但是现在——哎,这雨早不下迟不下,偏偏在大火方起的时候落了下来。
山崖两侧的伏击虽然只能阻敌一时,但这密林的大火绝对可以烧上两天不止,到现在祝大师都没有赶来,定是遇到了麻烦。
“对方还能进来多少人?”易云子双手负在身后,淡然道。
“应该能进来两千多人,这大火没有起多大作用。”廉如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闷声道。
博物侯静默地站在二人身后,双眼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然后将黑袍的兜帽罩在头上,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黑袍之中。
“报——我暗探司共二百四十八人,已全部在这里了。”领命而去的绿衣人复又归来,看来此人在暗探司的职位比较高,细看此人绿袖上绣着一道红圈。
台狱不是卫所,防御建筑几乎没有,在台狱的前院只有一道三丈高的石墙,石墙的中间设有一扇大铁门,这便是台狱的防御建筑。
这肠谷东西宽二百多步,而如今己方也只有二百多人,就算两步一人,也只能守两层,想到这里,廉如海大手一挥,将所有守卫在石墙前的绿衣人都招了回来。
“在校场布混沌阵,等他们进来。”廉如海见大伙面带疑色,又道:“这肠谷地形所限,对方定然没有带重型武器,经过这两次的伏击,只怕他们连马匹弓弩都一并丢弃了,所以不用担心他们远程伏击。”
这些暗探司的精英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这次任务甚至连甲胄都都没有披挂。看到这里,博物侯忽的道:“这台狱司武器库中也存放了些甲胄,大伙还是披上吧,对方毕竟人数众多,还是小心为好。”
在博物侯的督促下,这些精英一脸不情愿地向后院武器库奔去。对于他们来说穿戴甲胄便是侮辱,自从进入暗探司,便从来都是这身绿袍,因为能进入暗探司,便是对他们能力的肯定。
一刻钟后,习惯了轻装上阵的暗探们披挂上了土黄色的甲胄,习惯了各自为战的他们,迅速在校场中布成了一个圆阵。他们手握障刀,背后挂在短弩,一脸轻松,仿佛将要面对的不是可怕的帝岳军,而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于此同时,季和带领着两千铁军已经翻过了被雨水浇灭的火障,走出了树林。
经过了上两次的教训,这次季和表现的极为谨慎,将吕泉和王德带在身边,亲自爬上一颗大树观察着台狱中的情况。
“果然没错,他们只有这一点人手。”季和一颗空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他们人少便不怕他们。
“那站在圆阵后面的三人应该是就是廉如海,易云子和博物侯了。”吕泉越说声音越小,似乎颇为忌惮这三人的名讳。
“看他们有恃无恐,定然设有埋伏。”季和看着趴在树干山,一动不动的王德,道:“我们是直接冲过去还是,还是在观察一阵。”
王德沉吟了片刻,小声道:“看样子他们应该不会与我们死磕,应该是在拖延时间,将军请看,”王德伸出枯干的左手指着台狱的地形道:“他们竟然有时间设两次伏击,怎么会没有加固这石墙,至少也应该放上一排簧机弩御敌才对。
王德仅凭观察便能猜测到这些,季和心中暗自佩服不已,自己虽然比王德的军职高出许多,但却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缺少的恰恰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这份沉淀。
“即是这样,”吕泉接着王德的话道:“我们将弃在林子中的那十颗横木拖过来,用其中两颗将铁门撞开,然后其余的横木搭在石墙上,这样我们的士卒便能在较短的时间冲进去,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举拿下!”
季和见王德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激动不已,这计策不错,就这么办!
*** *** ***
冲锋开始了,石墙两侧接连爆出巨响,这是粗大的横木搭在石墙上的声音,八颗横木铁门两侧各四颗,然后并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稳固的橛面,然后是不断的士卒提着包有铁皮的木盾冲了上去。
便在两侧黑甲兵登上墙头时,大铁门在一声巨响中倒塌了。烟尘在雨幕中消散,呐喊在寂静中爆发。
袖口绣有红圈的绿衣人见对方发起了攻击,便从圆阵中退了出来,向廉侯走去,平静道:“侯爷,请到台狱司躲避片刻,这里就给我们暗探司就行了。”
“余江,嘱咐大伙小心些,等祝大师或者寇宗一到,我们便撤离。”廉如海拍了拍余江的肩膀。
“行了,你们进去吧,我守在这里,便看看三十年后的帝岳军的战斗力还剩下几成。”易云子将龙泉剑从袖口滑出,将二侯护进了台狱司。
二百六十人的圆阵在雨幕中转动起来了,土黄色的甲胄,衬着墨绿色的衣袍闪耀着朦胧的光芒,混沌阵启动了。
穿上甲胄,这里便是他们的战场,所有的黄甲兵叼着障刀柄端的红绢,腾出双手,然后娴熟的将挂在背上的短弩提在手中,开始了第一轮的射击。
随着圆阵的旋转,箭矢犹如飞蝗一般源源不绝地向攀墙而来的士卒扫射而去,作为斥候最基本一项技能那便是弓马娴熟,而暗探是比斥候更高一层的存在,这弓箭自不必说。便听石墙边那一声声的惨叫便知道这些暗探的射术如何了。
“他娘的,这些黄甲兵都是身手非凡的暗探,射术极佳,这些箭矢都是从盾牌的空隙中攒射进来的,根本防不胜防啊。”吕泉摸了把被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糊住的双眼,骂了句娘。
“将军,在这样下去,士气将不复存在,”王德见季和急切的看着自己,这才接着道:“以小人之见,将军应该带头从正门冲进去,这样大伙才有死拼的劲头,若是士气被消磨殆尽,我们便完啦。”
季和心中暗骂了句,这不是要老子去当刺猬吗。但如今局势迫切,也只有如此了。
当初选择此计的时候,攀上石墙的士兵并不冲锋,只作诱敌之用,吸引黄甲军的注意力,然后再集结重兵从正门突击进去,没想到对方的圆阵竟然如此之强,箭雨竟然是不间断的攒射而来。
“准备的如何了,盾牌已配齐,士兵皆披着两层甲,将军这是你的。”吕泉将手中的黑皮甲展开为季和系上。
“你和王德暂且指挥冲锋,本将去了。”眼看着二侯便在台狱司中,与自己只相隔几百步的距离,只要能拿着二侯的人头回去,这次任务便算成功了。
“传阎将军令,冲进台狱司,斩落枭首,赏白金,封虎牙校尉!”季和打着自己干爹的名号,带着一千重甲兵踏着轰到的铁门冲了进去。
这句号令不仅激励了士气,更是一句暗号,攀附在墙头躲在盾牌后苦苦支撑的士卒闻的此言,犹如大赦,皆怒吼一声,如狂泻的洪水从墙头跃下,配合着重甲兵向小校场中密集的圆阵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