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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教在帝朝之前并不显盛,文不比儒教大学士渊博,武更不如释教武僧高深。正所谓文不成武不就,说的便是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
直到帝宗大战时天命教才初露头角,那是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先是出了元道这位大文修道士,其学识的渊博足以与儒教的文宗相提并论。元道最后成了天命教的首座,也就是刑天的师父。
而后又出了刑天这位武学天才,其卓绝的资质更是一举跻身宗师之位,与释教平分秋色。这一文一武再加上当初投靠的是帝朝,使得天命教在这二人手中鼎盛起来。算到如今,更是信徒遍布八域一举成为三教魁首。
说道天命教的武学,便要谈谈刑天据道教大义所感悟出来的修习*门,归结起来便是流水步,清静剑,无为功。
刑天座下一共八大弟子,分别是“天地*相,初隐归一”这八字连在一起正好诠释了道教义理。
《易经》有云“*象莫大乎天地”这句的意思是说宇宙间可以效*的最大的形象便是天地。而如何才能将自己提高到等同于天地的存在呢?便要“初隐归一”将自己的身体、感知完全回归到最初始的那一刻。
自然这只是义理,古今千年还没有人能做到。
对于“初隐归一”,如果大家还记得在唐侯之变那夜这四人在天工府后院杏子林伏击陈伯与唐云的话,那么应该对这四人有些印象。
四人中道一修为最浅,只习得清静剑初级,因为清静剑要配合无为功施展,从当日“破风”这招便可以猜得到道一对于功*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以至于当日差点惨死在陈伯的震刀之下。值得一提的是道一似乎有龙阳之癖,而且乐此不疲,似乎当日对唐云这位美男子颇为中意。
比道一强一些的是道归,此人无为功修到中级,但是对于剑*的领悟不够,独独学会了流水步,一套“流水”步*可谓飘逸轻灵之极。当日陈伯便是被此人拖住,不得走脱。
再说道隐,此人行踪极为隐匿,无为功领悟最深,已经可以达到“藏气”境界,道隐弃剑而独使弓箭,并依据无为功的义理,而悟出了“无声”之箭。当日杀死陈伯的便是此人,其后在追寻唐云时被寇宗所伤,差点身亡。
排在首位的道初,对比其余三人的偏练,武技比较全面,虽然不突出,但综合实力却不容小觑,所以三人皆听从道初的指挥。
这四人往往一起执行任务,在帝朝初期为了防止宗朝残余势力渗透,这四人暗杀了不少重要人物。
“天地*相”这四人可谓神秘,执行任务时皆两两组合。其中“*相”二人三个月前在闽牧州出没,驿所夺牌,又多次暗杀刘云清,大家可能颇为熟悉。这二人年岁皆小,但资质却在“初隐归一”四人之上。
道相可以说是一个刺客,精通近身格斗与易容化妆,一柄一寸刃墨黑匕首是其最爱。最崇拜的人便是首座刑天,一心想要追求武学的顶峰,热血好斗,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只不过心术不正,擅杀嗜血,为了激起刘云清的战意,使其能够全力与自己一战,竟将十岁女童一掌打死。其后身败被俘,又以王岱宗相胁迫,使得刘云清与王岱宗双双落崖,更是令刘云清命在旦夕,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而道*则更为可怕,此人小小年纪便老成持重,而且是体质特意之人,生就天耳通,能够听出武者功*的强弱。此人武技靠的是钢索,而且是有名的控龙术,此术也可以认为是机关术。除过这些更重要的是道*智谋极佳,又无奇之书不览,可谓文武双修。其前途不可限量,此人虽然对于武途的追求没有道*那般狂热,但对于刑天的崇拜可谓胜之已极。
说道神秘,便只剩下到现在也为曾谋面的天地二人,这二人三个月前一直待在越牧州,而且范居中的死也与他们有关,能排在*相二人之前定然有其独到之处,不然也不会被刑天慧眼识中。
四月三十,夜,帝都西郊,柏阴山
刘时举此时正战战兢兢走在通往台狱的肠谷中,此时已经过了哨塔,只觉两侧阴风肆虐,树影婆娑,似乎比上次来时更为阴森可怖了。
刘时举哭丧着脸,看着身前掌灯的两个小狱卒,不禁加快了脚步,靠了上去,这漆黑可怕的夜也只有两盏犹如鬼火似的亮光令刘时举感到一丝温暖。
当日受迫于易云子,刘时举曾冒夜来过这里,但事隔五日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这也是令刘时举感到沮丧的原因,刘时举身为刑部侍郎,主要的职责便是协同管理京畿的各大监狱,本来这种探访的小事作为侍郎是不会亲自前来的。
可这回不一样,刘时举是拿着台狱令牌,奉李复庭之命前来的。大家都知道这台狱乃李复庭所辖,李复庭的令牌对与典狱卒来说不啻于圣旨,可见这次刘时举是有的密令在身的。
但令刘时举感到可怕的不是这密令也不是周遭阴森的环境,而是背后若隐若现的气。
何为气?说*可谓多种多样,但对现在的刘时举来说感受到的这股气应该可以称为“死气”。
走在曲折的小道上,刘时举可谓步步惊心,冷汗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甚至几度曾经眼前出现了幻境。
好像看到了四周诡异的树林飘荡出耀眼的青绿光芒,然后是树木发出“咯吱”的响声,树影胡乱的舞动,土地无声的翻起,无数想象中的恶灵破土而出,向自己逼来。
刘时举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但是幻觉中那两双闪着妖艳红光的眼睛却是真实存在的,而这正是死气散发的本源,也是刘时举恐惧的本源。
在无数次的煎熬中,忍受着强烈的呕吐,刘时举终于在虚脱之前赶到了台狱的入口,刘时举大松口气,至少这里还有上百号人,人气总算聚集在一起。
其实在身前掌灯的那两个小狱卒也不好过,但相比刘时举来说能好得多,毕竟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氛围,但无疑的他们心中都有一个问号,为何今夜气氛这般诡异?
小狱卒利落的打开严密的铁门,然后躬身将刘时举应了进去。
三人一行疾步来到狱卒寝房,由于晚上一般绝少有人来到台狱,所以这帮狱卒也是肆无忌惮,这小小的寝房中可谓“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犹如前段时间出了李二那档子事,这嫖暂时被封起来了。
但是当刘时举推开房门时,室内一派乌烟瘴气,酒肉香味,汗臭脚气,大声吆喝,四处喧哗,俨然一个大杂烩。
看到这一切,刘时举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比之外面的诡异氛围,这里显得热闹而又亲切不少。
看到刑部侍郎忽的站在眼前,众狱卒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面部表情和心理活动之后,终于喧闹停了下来,室内变得死静。
刘时举来不及摆官威,一脸严肃的扫视了一圈,见典狱长也混在其中,便将其叫道身前,沉声下达了命令:“吹铁哨,竟所有狱卒全部集中到这里。”
经过一刻钟的杂乱,拥挤的室内被挤得满满当当,二百二十一人,全部整齐的排列在屋内。
刘时举拿着名册挨个点着人数,突然双眼一闪,对胆战心惊的典狱长道:“这里少了两个人,一个是李二也就是你侄子,还有一个叫黑子,他们人呢?”
典狱长抹了把脸颊上的油汗,小心回道:“刘大人,这事情已经上报了刑部,黑子被黑虎门压死了,而我那侄儿李二辞去了典狱,已经不干了。请大人明察。”
刘时举听黑子死了,当下心中一荡,想到了五天前的事情,这事情与自己也有瓜葛,还是不提为好,刘时举干咳两声道:“事不宜迟,这是李大人密令,现在大家所我一起去控制室,将黑虎门顶起,然后一个人也不准离开,等候本官下一步指示。”
身为典狱长,对着台狱的性质再清楚不过,像这种紧急召集令从前也有过,但并没有向今夜这般严密。典狱长暗吸了口气,连声应喏,不敢多置一言。
一行人举着火把,二百多号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前往控制室准备,另一波前去造饭,看样子今夜定然是睡不了了。
典狱长小心的陪同在刘时举身侧,心中暗道:“这一次是全部抹杀呢?还只是去龙潭牢,但龙潭牢只关押了博物侯一人,难道是去杀害博物侯吗?”
想到此处,典狱长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心中突然百味交杂,这博物侯到底犯了什么罪,既然非杀不可。哎,这世道竟然变得如此浑噩,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成天的吃喝玩乐,但典狱长知道这平和的年代至少有一半是博物侯的功劳。
哎呀,典狱长猛的一拍油亮的脑门,心中暗叫糟糕:“如果真是的去刺杀博物侯,我这送行饭还没有给博物侯送呢,看来这次只能等到日后祭奠的时候在补上了,侯爷啊,别怪咱粗心,只是事情咱也控制不了啊。
典狱长是没有权力开启黑虎门的,除非有上级的令牌或批示。黑虎门是通往地下二层的必经之路,所以一般给地下二层送饭用的都是吊篮,从地面上的小洞穴将牢饭吊下去,然后将秽桶吊上来。根本与地下二层中的犯人不接触。
随着远处紧紧繁杂起来的脚步声,典狱长知道这是兄弟们送饭过来了,吃了热饭好干活,要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