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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城的天威府与故藏牧州的镇西将军府齐名,而两府的主人廉如海与张弘范也算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在帝宗大战其间声威极响,廉如海是南征的三军统帅,而张弘范却镇守在北岭虎金关确保了帝朝大后方的安定。
天威府正门南开,东西为辕门,在雕刻有蚩尤像的大照壁前蹲立着一双气势威严的石虎。
一般衙署门前都是石狮,只有军府门前是石虎,相传古代战神蚩尤的坐骑便是一只凶猛的白虎,而白虎自古便被赋予了杀伐之性,号称监兵神君。
季和在辕门前下了马,将马交给了兵卫,然后独身向府中行去。站在门前,季和不禁又驻足观望起门前两根粗直橼柱上的竖匾,瞧来正是“代天启武,假兵安邦”八字大篆。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说辞,借了上天的名义,难道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伐吗?季和心中不屑,都是些骗人的玩意,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战争,这才是人们期望的吧。
绕过照壁,穿过庭院,季和径自向后堂走去。果然不出季和所料,阎文应正陪着小妾漫步在园林中。
如今接近五月佳节,园林中花香鸟语一派淡雅气氛,两侧枝叶繁密的老槐白花点点,微风轻送,飘出淡淡的素雅的清香。而这些只是点缀,那姹紫嫣红的丁香更是开的满园都是。
走了两步,季和不禁停下了脚步,一阵轻柔的吟唱毫无防备的袭进了季和的耳中,听来正是一首小诗:“楼上黄昏欲望休 ,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美人不愧为琴诗双艳啊,这首诗写的好,又美人嘴中吟唱出来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一阵大笑打断了季和的沉思,季和双眼一丝黯然一闪而过,整了整衣角,缓步走出了幽径。
这首诗描写的是一位女子因为不能与情人相会而由景生出的无限愁思。诗中的寓意季和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竟然如此,那么我也诵诗一首,应应景,如何?”
季和方要上前拜见,却见阎文应背对着自己,开始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季和也不好这个时候去打扰,只等躬身立在远处,但眼角却偷偷的瞄向了一直看着自己的佳人。如丝的媚眼勾的季和心神大动。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哈哈,美人咏丁香,老夫只好唱槐花了。”阎文应一捋短须,将手扶上美人的腰肢。
季和眼神一闪,脸上浮现一股微怒,躬身道:“儿季和,拜见干爹,打扰干爹清雅,望恕罪。”
阎文应身形一滞,回过身子,一脸含笑道:“啊,季和啊,不打扰不打扰,起来吧。”
这阎文应只有七尺身材,这在军中也算是矮小了,这还不打紧,一个大将军竟然做儒生打扮,这在帝朝中绝对是不伦不类,阎文应脸型如猴,却长着一只鹰钩鼻,如此组合更是另类,也就是丑陋不堪的面相。
季和直起身板,双眼低垂,小声道:“前两天我在渡口闲荡,突然在一艘滇牧州来的商船上发现一尊上品的玉虎,孩儿知道干爹独爱玉器,便购置了回来,孝敬干爹。”
“滇牧州?此玉虎什么颜色?”阎文应身子一震,急道。
“白虎玉尊。”季和不解道,这玉虎乃搜刮勒索而得,难道是个下品,季和知道阎文应乃玉器中的伯乐。
“滇牧州,又是白玉,难道是葱岭的白玉河所产?”阎文应恍然道。一双眸子散发着神采,而古怪的鹰钩鼻更是一吸一吸的跳动。
“这玉器干爹是名家,到时孩儿愚钝不知。”那玉虎反正看上去色泽圆融,通体无暇,但到底出产于何地却真是不知,季和只是含混以对,没敢乱说。
“玉虎在哪?快随我去瞧瞧。”阎文应一把抓住季和手臂便向院外走去。
“干爹,我来之前便派了辆马车先送到了府里,这会应该就在府中偏方吧。”季和心中忐忑不安道,心中不禁暗恨自己大意,在来之前便应该去趟玉店做个鉴定,这要不是上品玉,自己这个人可丢大发了。
季和没辙,只有迎着头皮跟在阎文应身后,向偏堂走去。
“美人,你先回房,老夫去去便归。”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阎文应扭头便走,没想到这阎文应奇怪如此,为了玉器竟然连美人也不要了。也许对于阎文应来说玉器便是自己的美人吧。
美人幽怨的看了一眼季和,口中应了一声,便痴痴望着季和远去的身影,落下了一滴散发着幽香的泪珠。
“季和啊,你有所不知,这玉之分白绿两种颜色,那些奸商口中的赤玉、黄玉啊什么的,那都不是真正的玉,只是一下奇石、琅石之类的下品。”谈起玉器,这阎文应可谓口若悬河,如数家珍。
“这真正的宝玉,只出自滇牧州一域,在滇牧州有一道葱岭,葱岭阴阳两面各有一条河水,分别叫做白玉河与绿玉河。只有两条河才出产真正的宝玉,”阎文应边走边道:“想起来,我已有三年不曾见到真玉了,这都是那些奸商害的,希望这玉虎乃白玉河所产。”
看着阎文应如此激动,季和更是浑身冷汗直流,心中早已悔青了肠子,阎文应如此大家都三年不曾见过真玉了,自己从一个小商贩手中搜刮出来饿玉能是真玉吗?季和不敢再乱想下去,这次可真是捉鸡不成蚀把米。
刚踏入偏堂院落,只见一人便冲了过来,季和打眼一瞧,这不正是自己派来的车夫吗?
“季大人,那玉虎不见了,定是那位可恶的军爷偷偷掉了包。
“发生了何时?说清楚。”阎文应脸色一变,低声喝道。
“阎、阎将军,我拿着天威府令牌,过了城关,在大道上被三位军爷拦住,硬说我撞到人了,然后将我拉下马来,接着便暴打一顿,我也没敢还手,等他们走后,便一路向天威府赶来,等进了偏院,从车厢中取出木匣这才发现被掉包了。”
季和冷眼望着跪在地上,满身是伤的车夫,心中陡的一松,只要这玉虎不见了,干爹见不到,也就无从判定我这玉虎的真假了。
“殴打你的士兵可曾看清楚了?”阎文应一脸厌恶的望着跪在地上轻声哽咽的车夫。
车夫衣衫破碎,满身血污,一股腥臭扑鼻而来,车夫浑身颤抖不止,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小声道:“为首的那人身高八尺,一身黑甲,脖颈处围着一道红巾,长的蛮俊朗,只不过头发是红色的。”
车夫还没有说完,只听季和一声大叫:“此人定是岳铉无疑,这小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行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