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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宗是行伍出身,训练徒弟便如同训练士兵一般,根据士兵自身的资质分类而治。
倪丁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擅于弓箭,如此资质若是放在军中那可是上佳的斥候人选,斥候远遁探敌,以弓防身,以马代步。必须要弓马娴熟。
倪丁虽然擅于弓箭,但膂力薄弱,只能开一石弓,而一石弓是普通士兵的标准,对于斥候来说至少要能达到二石弓。
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要开二石弓则需要二百四十斤的力量,这对于身材削瘦的倪丁来说显得有些艰难。
为了训练倪丁的膂力,寇宗便从瀑布的源头引下一道小臂粗的铁索,铁索隐在瀑布中,而倪丁每天的任务便是游到湖心顺着垂在湖面上的铁索向上攀爬,攀爬时不能用双腿勾搭,只能依靠双臂的力量。
倪丁不禁要顶住头顶瀑布飞泻而下的冲击巨力,还要拖起自身的重量,努力的向上攀爬。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方法,难怪才短短六日便使得倪丁心存恐惧。
近身武器倪丁选择的是匕首,这也是斥候的常规武器之一。上午倪丁习练击刺技法,下午便攀爬瀑布铁索。
到了晚上,夜幕四合之时,倪丁便骑乘着山庄中的烈马在山道中狂奔。烈马性情顽劣,又是夜间的山道,可想而知倪丁这骑术也是训练的异常艰苦。
说完了师兄再来说说师弟,陶安身体壮硕,膂力惊人,二石弓轻松便能开合,但却不喜弓箭。当日在祝大师的兵器库中独独选了两只精钢大板斧。
寇宗见陶安有成为先锋的潜质,便有心磨练其坚韧的心志。早晨陶安举着大板斧也跟着师兄练习技法,也算有些乐趣,但是到了下午陶安便只能立在瀑布前的巨石上,对着瀑布不断地劈砍着斧头,如此动作一直持续到双臂再舞动不起来为止。到了晚上,才得以解放,跟着师兄出去遛马。
“为什么说倪丁是天生的射手?”唐云和廉如海坐在温水湖边的石头上,湖面雾气弥漫,依稀能看到不远处正在习练的师徒三人。
“天生的射手,拥有一双散眼,在遇到危险时,潜意识下眼神可以突然涣散,但是这种涣散不似你我分散注意力时的涣散,恰恰相反在这种状态下,倪丁的视角会极限扩大,眼中的一切目标都会被牢牢锁定。”廉如海端坐在湿滑的石头上,小声道。
“原来如此,当日我们遇到狼群围攻的时候,倪丁总是能轻松避过野狼的扑击,找到最佳的反击位置,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差点被野狼咬破喉咙。”唐云一脸唏嘘,当日那血腥的场面犹在眼前。原来倪丁也是体质特异之人。
“伯父,你听说过箭魔吗?”唐云突然问道。
“箭魔?噢,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小子一夜之间射死了二百多人,当时朝野震惊,帝君更是亲书缉榜,但至今也没能捉拿其归案。”廉如海忽的嘿嘿一笑,拍了拍唐云,“快看,快看,小丁快要落水了,这小子真不错,短短几日有高出了很多。”
如今大家都知道倪丁有个大哥下落不明,也都想帮助倪丁。但是倪丁一直不敢讲大哥箭魔的身份说出来。虽然那些人害死自己的父母,但毕竟是二百多条人命,倪丁生怕大家知道后会对大哥不利。
虽然倪丁一直不说,但是大家总是在询问。细节知道的越多,自然线索就越多,这个道理倪丁当然明白,于是倪丁便想通过唐云将大哥的身份说出来,先探探大家的口风。
倪丁矛盾的心理,唐云当然理解,既想找到大哥,又怕大家厌恶大哥的身份,从而对大哥不利。
本来唐云准备找闵伯父的,却还没来得及问,闵伯父又离开了,想了半天,决定先与廉伯父说说,想廉伯父不羁的个性,若是告知其中原委,应该能接受才对。
这还没来得及细说,便又被廉如海打断了。
唐云无奈一笑,循着远方看去,果然在蒸腾的雾气中一条玄黑的铁索在瀑布中晃荡不行,而倪丁赤 裸着上身,紧紧依附在铁索上。如果细看,竟还顺着铁索艰难的攀爬,如此情状直看得唐云打了个哆嗦,练武一途竟然艰辛至此,看来自己与武道无缘喽。
来不及多想,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倪丁落水了。
“哈哈,老子便看你能撑多久?”
唐云一脸茫然的看着身旁的廉如海,哑口无言。倪丁落水也就算了,廉伯父竟然还幸灾乐祸,就算见人落水,也不至于开怀大笑啊。
“天不早了,他们的习练也快结束了,走,我们过去瞧瞧。”廉如海猛的站了起来,拉起唐云便向瀑布大步走去。
“小寇啊,倪丁攀了多高啊?”廉如海双手负在身后,一脸肃然道。
“啊,侯爷,”寇宗从瀑布旁的巨石上跳下来,笑道:“昨天是三丈一,今天是三丈三,的确进步不小啊。”
“三丈三?哈哈,这回有酒喝了。”廉如海口中喃喃道,不再理会身前二人,径自向湖边走去。
“寇叔,他们何时才能向你这么厉害?”唐云好奇问道。廉如海的古怪举止对唐云来说再就免疫了,看廉如海那猥琐的神情,定没什么好事。
“难呦,习武讲究的是勤练不辍。”寇宗拍了拍沾染在衣服上的水珠,坐在地上道:“他们太年轻,还需磨练,习武一途,做师父的只不过将他们带入门槛,以后的路是要靠他们自己去摸索。”
“还好我没有练武。”唐云不禁砸了砸舌,轻呼口气。
“小寇啊,我们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廉如海将倪丁从水中捞上来,对寇宗喊道。
“陶安,集中精神,继续劈砍,练完了再回来。”寇宗对云雾缭绕的瀑布喊道。
“知道了,师父——”
唐云海见这二人对话皆是大声对喊,想必陶安距离颇远,应该在温水湖的另一边才对,果然在山风的轻抚下,蒸腾的雾气被吹散不少,露出了掩映在瀑布下的石桥。说是石桥只不过是数十块巨大的石头排列在一起罢了,陶安定是立在那石桥上。
阳光夕照,一天又匆匆而过,若是父亲和大哥还有各位伯父都居住在这里,不问世事,平淡的度过一生,那多好。
但是偏偏大哥远遁冥域,父亲身陷囹圄,偏偏天震之论是真的,妖兽侵袭就要来了,再加上八域之洲上的五逆之灾,一切内忧外患相继登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生活的时代呢?好想逃避啊。
廉如海拉着倪丁走在前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见倪丁一脸为难,只是不依。
唐云不用猜也知道廉伯父定是想让倪丁去偷琥珀酒,祝大师方走,廉伯父便打起了琥珀的坏念头。
寇宗话本就不多,只是默默的跟在廉如海身后,一脸笑意。
看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唐云不再逃避,便算为了大家,也不能放弃,因为大家都在默默的努力着,都在努力使自己变强,然后保护对方。
从明日起,便要潜心研究雷石了,希望能早日有所突破,那样的话不仅可以对付即将登陆的妖兽,也可以用来救援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