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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朝时,北元外虏猖獗,他们凭借丰富的矿脉和高超的冶铁技艺,创造出了噩梦一般的“奔铁牛”。
奔铁牛比一般的野牛要大一倍,浑身皆是铁铸,牛首低伏,六尺铁角前伸,作出顶撞之势。铁牛的四肢以滚木代替,巨大的肚腹之中藏满烈油,然后引到牛尾。当点燃牛尾,随着一声爆响,一道青紫的火焰从牛后喷出,铁牛带着巨大的冲力随着滚木的转动,向前疾驰而去。
这铁牛速度快绝,只要肚腹烈油饱满,只需几息便能冲出几十丈的距离。除过传说中的八骏,只怕再无比之更快的事物了。想想这般可怕的怪物若是冲进敌营中,定是一片鬼哭狼嚎,因为根本就没有能将其阻挡下来的事物。
这“奔铁牛”数以百计的被用到战场,组成铁牛阵,铁牛之间以铁链相连,然后借着整体的冲劲,简直所向披靡,只需一瞬间便可结束战斗。
但所谓一物降一物,这奔铁牛因为自身重量原因,只能以滚木代步。如果换作铁轮只怕就要陷进松软的土地之中无法动弹了。根据这个弱点,光明朝时的能工巧匠发明了这个地龙车,专门用来克制奔铁牛。
地龙车形如尖锥,前低后翘,有五丈之长,浑身铁制,表面涂以纹饰,远处望去犹如一只蛰伏在地上的鳄鱼。鳄鱼古语称为土龙,所以这地龙车的名字就是鳄鱼的意思。
地龙车车内藏有数道机簧,当奔铁牛夹着烈焰冲撞过来时,地龙车便密密麻麻的在军前组成一道潜伏的屏障,当奔铁牛的滚木撵上地龙车的车盖,因为负重的变化,车内的机簧便会开启,经过短暂的蓄力缓冲后,便会一雷霆之力将铁牛高高顶起,使其失去准头。这一过程只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但不是所有撵上车盖的地龙车都能这般神勇,不是急簧出现问题就是车身被撵裂,所以地龙车对奔铁牛必须以量取胜。
遥想当年,数以千计的地龙车静静地潜伏在光明军阵前,而对面是数以百计强悍的恐怖铁牛阵,但游龙之战的结果早已成为历史,地龙车大胜奔铁牛,一举将北元大军大会漠北。
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陈事了,现如今的北元早已将奔铁牛铸造方法遗忘在游龙的战场上。而昔日的“陆地之王”地龙车经后人不断地强化,已经成为荣耀的代名词了。
至帝宗大战时,因为没有了奔铁牛的威胁,地龙车如同鸡肋一般一直处于尴尬的境地,直到一代天工祝大师的出现,才令地龙车重新拥有了“陆地之王”的称号。
现在的地龙车效仿奔铁牛,除去了车内复杂的机括,而代以烈油。地盘也安装了滚轮。虽然冲阵的效果没有奔铁牛好,但却另有玄机。
当地龙车遇到阻碍之时,便会自动从车前喷出一丈烈焰,知道前路畅通无阻,才会停止继续向前飞驰。车前的烈焰,还有这五丈之长的铁甲车身都是强悍的功放武器。
而现在阻挡在寿霸面前的正是这种经过数代人改良后的地龙车。整个冶城中也不过才五百多辆,而哭丧鬼却搬出了一百辆来对付我们。
密令早已在地龙车出现的时候悄悄的传了下去,就在哭丧鬼将所有的地龙车集结完毕的时候,州府兵也将临近的房屋尽数拆掉,堆成拒马挡在各个方阵之前。
城中一共两万步兵,分成四大方阵将寿霸的三千骑兵紧紧的保护在中间,在寿霸的正前方共有两队方阵,左右两侧各有一队。
看到集结好的阵列,寿霸不由大怒道:“操你妈的,是谁擅自变阵,老子还么有死呢,这就造反了吗?”寿霸恶狠狠地盯着身侧的唯唯诺诺的传令兵。
“将军,是我擅作主张,还请将军责罚。”陶信文拱手一礼,就要从马上下来请罪。
寿霸一愣,一把将陶信文扶住,不解道:“先生这是为何?这地龙车阵极难防御,这是叫这些子弟去送死啊。”
“我知道,但将军是整个军队的灵魂。若按将军的布设,整支骑兵挡在最前,前去冲阵,如果将军战死,那这两万士卒要怎么般,晚时集结过来的十万州府兵怎么办?”
这番话说的寿霸一时语塞,寿霸铁青着一张脸,低声骂道:“就算老子战死,也不要这般兔崽子替咱挡驾。”
“将军错怪陶先生了,这都是咱们自愿的,将军对咱们怎么样,虽然嘴上不说,但大伙都记在心里。也不能叫这般黑衣鬼小瞧了。”身侧的传令兵也跟着附和道。
换阵也来不及了,寿霸摇了摇头,大声吼道:“兔崽子们,都给我看好了,咱们州府兵一点也不必他们帝岳军差,竟然他们想要咱们的命,咱们该怎么做啊?”
“杀他妈的!杀他妈的!杀他妈的!”两万子弟兵学着将军的口吻齐声骂道。
哈哈,这才像个军人。寿霸欣慰的笑了。
数十道道绚丽的烈焰喷薄而出,便似空气也被灼烫,夹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流,一百辆地龙车随着尾火的燃起,开始轰隆隆的冲将过来。
看这速度竟是如此的快绝,众人一愣之际,只觉眼前一晃,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一股灼烫的气浪倒卷而来。
临时堆砌的拒马怎么挡得下这拥有千斤冲力的地龙车,只有少数的地龙车被散乱的横木挂住,失去了准头,冲到了城墙上。更多的地龙车将挡在面前的横木连根铲起,速度丝毫不减的向人墙冲去。
被横木拦住的地龙车则自动喷出了烈焰,只几息功夫,粗壮的横木便被烧断,然后又从火海中冲出,继续向无助的军队碾压过去。
拒马被冲断了,首先面对恐怖地龙车的是一排排密集的长枪队,这些长枪手皆紧攥枪柄,然后将枪尖抵地,组成一道一丈长的斜面,希望能将飞奔过来的地龙车挑飞。
而四周的士卒不断地将远处的断木堆叠在长枪队的身后,这般做法竟是将长枪队放弃了。
没有人抱怨,这个时候同泽的生命已经与自己紧紧连在一起了,长枪队自然知道眼前地龙车的可怕,但决绝的眼神述说着自己的心愿,只要能将其拖延哪怕一息,也可给身后的同泽一丝加厚拒马的时间。
总有人要死的,打仗没有不牺牲的。只要死的有价值。
地龙车一眨眼功夫已经冲到了长枪队眼前,许多长枪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压成了肉泥,身体紧紧的粘在青石板上,鲜血成射线状飞散。
地龙车的车身极重,有些长枪手徒劳的挑动着手中被极限压弯的枪杆,为了更快速的出力,枪杆都是搭在肩膀上的,借助腰身和脊椎的力量将枪杆翘起。但地龙车的冲劲太过沉重,所过之处,罡风阵阵。
犹如一座大山紧紧地压在众人的身上,肩膀瞬间塌陷,枪杆或者断折,或者深深镶陷在肩膀里。但无乱那一种情况都不能阻止地龙车的逼近。脊椎已经弯曲到了极限,口中不住的喷出血来,但,但还是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