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宫之中,的确得宠就是地位。
夏浅浅看了一眼于妃,她不信于孟兰一点儿都不在意皇后重新获得圣心的。她可是知道这于梁梁家的恩怨的,也怪梁家老大年轻气盛,想要在朝中立足,动谁不好,偏动于阁老。这不,砸了脚不说,还结下于家这个死敌。
虽说于阁老致仕了,于阁老的后人也是中庸之辈,但是于家家大业大,宫中还有一个于妃,未必没有再创辉煌的时候。可是眼下于妃面前还挡着一个梁怀音,她就不信于孟兰会无动于衷。
“妹妹瞧我做什么?能瞧出一朵花儿来不?”于孟兰将茶杯放在桌上,似作不经意的提起,却让夏浅浅心中大惊。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掩饰了自己,没想到这于孟兰竟然发现了。不过她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心下一动:“以前倒是没有认真打量过姐姐,今日就这么近了才看一眼就挪不开眼,姐姐生的好动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于孟兰知道夏浅浅没有揣着什么好心思,但是也不打算戳穿她,这后宫很快就要有趣起来了,就看谁沉不住气了。新进宫的美人,还有从前宫里的老人,哪一个都不会是省油的灯。
除了梁怀音于孟兰会高看一眼外,其他的人不过尔尔,也不值得费心去对付,当然要是拉成统一战线,未尝不可。
“妹妹这般夸我,莫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颜色好,故意来气我的?”佯装微怒,抱怨着,于孟兰假意转身不理会夏浅浅。
“哪里的话,姐姐就知道打趣我。”虽然还在于孟兰这里坐着,但是夏浅浅的心思早已经百转千回,她心中滤过不少想法——怎么才能挑起于孟兰和皇后之间的战争来,这样她才能再一次坐收渔利啊。
先前在冯昭仪那里的挑拨一箭双雕,只可惜冯氏太蠢,白白浪费了扳倒皇后的机会……
夜幕降临的很快,尽管梁怀音的心里有些抵触,但是她也改变不了赵珩留宿嘉阳宫的心意。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也不是第一次侍寝,可是她的心里却多了几分不明的旖念。
“阿音,你茶倒满了。”赵珩半坐在床上,突然撩起床幔唤了一声。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放下了茶壶,梁怀音面色微红,勉强镇定这喝了一杯茶。
见梁怀音依然处在桌子前,赵珩下了床来,从身后搂住了梁怀音:“怎么了?今晚不舒服吗?”
梁怀音如鲠在喉,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有千万种理由可以应付过去的,可是她现在的心里一片乱,什么都说不上来。
感觉到赵珩的吻轻落在她的发梢,梁怀音才抖擞精神,转身反抱着赵珩的腰身:“皇上,臣妾无碍。”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得到了回应的赵珩一把抱起了梁怀音朝着床那边走去……
赵珩心里稍微被抚平了一些,完事儿以后他搂住梁怀音不肯撒手:“就这样睡吧,我想搂着你。”
原本想叫水的,可是见赵珩已经闭上了双眼,梁怀音亦就这样睡下。
一夜汗腻,又因为窝在赵珩的怀里,梁怀音并没有睡好。天才微亮,还不到叫赵珩起床上朝的时候,梁怀音就已经醒了过来。
赵珩依然将她抱得很紧,原本想起身的人无奈只能继续窝着。但是她早已经没有了睡意,再闭上眼也是满脑子的官司,怎么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趁着机会,梁怀音将目光落在了赵珩的身上。
昨晚的赵珩,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只是哪里不一样梁怀音又说不上来。她喜欢这样的赵珩但是也怕这样的赵珩,她的心不该沦陷的,可是早已经沦陷了,如今想好好收着怕是也难了。
“皇上,怀音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心里默默划过的一丝念头,抬手刚要抚上赵珩的眉头,却在见到赵珩就要醒过来的时候赶紧收回手闭上眼睛假寐。
赵珩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突然也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了,也许还有梁怀音这个皇后相伴也是老天爷对他这个孤家寡人的眷顾了。
这样想着,心里颇为安慰,随手将梁怀音往自己的怀里揽,却没有想到感觉到了怀里人的僵硬。
顿了一会儿,赵珩才缓缓开口:“你醒多久了?”
“臣妾也不过是刚醒!”梁怀音并不知道自己一刹那的僵硬已经被赵珩捕捉到了,想随意敷衍过去,不想赵珩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松开了梁怀音,蹙眉看着眼角还带着墨青的梁怀音:“皇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朕?”
心头一惊,暗道不好,梁怀音从被子里爬了起来跪在床边:“臣妾不敢,皇上不必多心,臣妾只是……只是……”一时也找不到说辞,梁怀音心中着急,可是偏偏越是着急越想不到说辞来解释。
赵珩冷着脸半坐起来,靠在床头:“皇后是不喜欢朕在这儿?”
“臣妾不敢!”将头埋得低低的,梁怀音不敢去看赵珩,生怕一不小心再将心事儿泄露又惹得天子不快。
“皇后!”赵珩眸色渐冷,他不喜梁怀音这般态度,不喜欢别人敷衍他。一直以来梁怀音都是以贤惠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习惯了她的知书达理。但是近来他渐渐发觉梁怀音好像哪里始终是不对劲的。
先前他未曾明白,后来才晓得他不喜欢梁怀音那般恭谨克制的模样。他隐约记得南巡的时候曾同梁怀音见过一次,那天夜里的梁怀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既然皇后现在不愿说,那就等到皇后以后想说了在告诉朕吧!”说完,将被子一掀,赵珩赤着脚就踩下床,出了内殿。
“来人啊!更衣。”听着赵珩的声音隔着屏风,隔着垂帘,隔着一道门在外响起,梁怀音无力地软倒在床上。
她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还是惹赵珩不高兴了。
想闭上眼睛躺一会儿,可是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一个激灵,精神抖擞,梁怀音赶紧起身,披上件外套去寻了赵珩的衣服,便追了出去。
待到要走到赵珩跟前的时候,她使了一个眼色,命令伺候的人都退开,她亲自拿起衣服替赵珩更衣。
温柔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纷乱。此时的梁怀音与刚刚的梁怀音判若两人,从容不迫,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偏偏赵珩见了之后,只觉得更加烦心了,一手退开了梁怀音:“你下去,让小欧子来。”
梁怀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知错。臣妾怠慢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只是……臣妾只是因为念及家父不日就要回到禹城,心中颇为挂念。自臣妾入宫已有年余,但是臣妾还未曾见过父母,心中倍感思念……”
说着,梁怀音抬头看了一眼赵珩,见他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道:“臣妾知道臣妾已经是皇家的人了,但是臣妾还是忍不住会想念宫外的父母。”
声音渐渐如细蚊子,最后微不可闻。梁怀音心里有没有底,这是她临时胡诌的借口。虽然她确实也是思念父母了,但是她早在入宫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入宫门深似海,心中并没有过多存着旁的心思。
“你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我二人为夫妻,即使朕贵为天子,你也是我唯一的皇后。若是思念亲人了,传他们觐见便是,你是皇后,岂能这点儿权利都没有?”
“皇上?”带着些震惊看着皇上,一来是没有想到天子会这般通情,就这样就解释过去了;二来则是梁怀音万万没有想到,赵珩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我二人为夫妻……”这句话久久盘旋在梁怀音的脑海里,在赵珩早已经离开嘉阳宫之后,她依然不能收回心神。
“皇后娘娘,各宫的娘娘来请安了,他们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婉瑜开罪之后已经回到了梁怀音身边伺候着,见梁怀音坐在屋子里久未动作,又进来催了催。
“你说什么?”梁怀音尚没有完全回神,一点儿都没有记住婉瑜说了什么。
婉瑜上前:“主子,各宫娘娘前来请安了。”
这才点了点头,梁怀音起身:“那就去吧!”
看着梁怀音一片迷蒙的眼神,茯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婉瑜瞪了她一眼才上前道:“主子,你还没有梳妆呢。你今日是要梳个什么发髻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梁怀音看着茯苓和婉瑜,笑着摇了摇头:“瞧我这傻样,遇到点儿事儿就高兴得过了头了。”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真心的觉得开心,梁怀音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