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虚实难辨
无形的暗流在战场恢复宁静后就一直酝酿着。徐忠和洪义很是理解宗主的悲愤，此行救援轩辕门的隐门四位长老，除却高雷暂时稳定了严重的内外伤势外，其余三位长老在他们赶来之前已经走到了各自生命的尽头。
徐忠和洪义源源不断灌注过去的内气，根本挽救不了三人的性命。他们内腹的诸多器官早就被极具毁灭意味的剑气摧毁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有一丝救治的可能。他们三人能坚持到此刻，完全出于维护高雷，在感知自身已至必死绝境时，是他们用各自血肉之躯分担了高雷所面临的压力，不然的话，他们这一行四人将全部丧生于此。
这是隐门近百年来，破天荒的在一场战役中折损三位隐门长老。做为隐门宗主的姚蕙兰如何不悲愤莫名？是以，乍一得知三位长老陨落之际，似抛开了所有顾忌一般，一股疯狂滋长的暗流在她刻意使然下形成。而做为隐门长老的徐忠和洪义虽然在临行之际得前代宗主指示，但于眼下这猝发的局势下他们自然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契合宗主的任何决定。
天至真人对于汹涌的暗流也莫可奈何。他不明白刚刚平静下来的战场在双方形成对峙之后，为何会在一息之间再度形成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难道他们竟然凭借着区区武道修为，就妄想和元神境界分庭抗礼？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挑衅，天至真人没有任何回避的理由，这种跨越修炼境界的挑衅，根本就是对于上位者的一种侮辱，虽然天至真人完全可以不用去理会，但身侧重伤几近崩溃的司马徳辉和近百剑修弟子的安危不容他漠视，他必须做出应有的回应。
一直在战场上流淌的无形暗流，在双方都打定注意的那一刻更加肆意翻腾起来。不论修为高低，在场所有修炼者都感知到了一股极为压抑的精神层次的威压正在酝酿，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则是循着对于危险的自我本能，不断缓缓后撤。
如刘世杰、王震南甚至暂时稳定伤势的高雷等修为高深之辈，也开始撤出暗流的范围之外，而修为略逊一筹的王越早就自觉的身在危险之外。这种精神层面的角力极具排他性，任何处于暗流范围内的修炼者不是沦为双方角力的牺牲品，就是精神错乱而成为白痴， 根本没有第三种可能。
出乎在场所有修炼者意料之外的，则是眼下这极具毁灭意味的精神角力并未引发任何天地异象，实则不然。随着持续翻腾的暗流不断扩展，眼力高深之辈自然感知到别有寻常之处。
但见，地表上已渐枯萎的野草似被双方驱使着一般，疯狂舞动着黄绿相间的茎叶，而处于暗流中心地段的野草，很明显的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它们正挥舞着茎叶做着最为直接的短兵相接，极为诡异的则是这无声息的争斗着的野草，竟然从未掉落过哪怕仅仅是一片枯枝残叶。
天至真人勉力维持着僵持的对峙，虽然他自身的一丝残缺的元神在对峙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也非是无懈可击，原因就在于元神暂时寄居的杨定乾刚刚练就的金丹境界的真元，根本难以长时间的应对此等强度的精神层次的对峙。
不管是修真界杀伤性极大的本命飞剑，抑或是隐门武道境界引导宇宙能量，都建立在自身精湛修为的根基之上，没有精湛的内气或真元做后盾，即使以天至真人元神境界的成就抑或是在场三位隐门武道境界而言，根本难以发挥出各自境界的最大威力。
此刻的天至真人正是受到了来自于杨定乾修为不足的制约，虽暂时在此刻精神层次的对峙中占据绝对的优势，可随着时间的延续，这种优势很快就会瓦解，届时天至真人和一干修真界弟子的处境则极为不妙了。
在此等精神层次的对峙中，一旦败北必定会引来对方毫无保留的攻势，个中情势就如同正比拼蛮力的角斗一般，任何一方后力不续就会引来毫无悬念的败局。
天至真人自然不会拿此行代表着眼下修真界过半实力的门人弟子的生死当儿戏，他必须设法打破此时僵持的对峙，以免形势向修真界极为不利的方向发展。
诡异的精神暗流在不到盏茶的对峙后，无声无息的被强势的一方所打破。在场所有修炼者的感知中均察觉到一声极为压抑的爆裂声在脑海里轰鸣着，令所有修炼者不可置信的则是这震慑魂魄的巨响非是来源于听觉，但没人去质疑这令人费解的诡异之事是否乃一时的精神恍惚。
于此相对应的则是那处于暗流范围内原本野草丛生的地带，在局势再度恢复平静之后成为一片荒芜。“以老朽之见，今日血战就到此作罢如何？”一道混合着苍老却中气十足的话语声响起，却没有人敢质疑这话语声中包含着让人闻之而战栗的凝重。
在见识到修真界门主天至真人以鬼神莫测的手段打破精神对峙后的姚蕙兰，心神间那股为陨落的三位长老报仇雪恨的念想被她硬生生的压制下来，相比于眼下数百人的生死而言，暂时的妥协似乎已成了她此刻必然的抉择。
然而，一股近乎于本能的冲动让她想把血战进行到底，非是她姚蕙兰有歼灭在场所有修真界弟子的信心，而是一种极为直觉的感触，在向她揭示着什么。天至真人一丝残缺的元神依旧掌控着局势的主动权，然则，他又为何偏偏放弃了于此刻大肆屠戮的大好时机？
姚蕙兰的沉默，所顾忌抑或怀疑之处，徐忠和洪义自然也感知的到，他们只是无法确定天至真人此话是否另有居心。实际上，在天至真人出现在隐门总坛之时，前代宗主天行真人就感知到了不速之客极具压制性的修为，转而又获悉来人乃当初全身心投入修炼的师弟，而且似乎练就了当年祖师遗留下的元神化身之法。
天行真人琢磨不透眼下的师弟处于何种层次，唯一能肯定的只是其绝对涉足到了元神境界，有了这一层顾虑的天行真人不得不做长远打算，再则事关隐门兴亡和修炼最终出处的杨天不容有任何闪失，是以，天行真人才指使徐忠和洪义驰援轩辕门，真实目的无非是想借以提醒师弟使其心存顾虑而放弃强行劫持杨天的可能，好为其长远打算争取时间。
徐忠和洪义得到的指示，就是在驰援轩辕门的同时，试探天至真人的虚实。若天至真人一切入战场即展开无情杀戮，两人只得按天行真人的吩咐全力护着本门宗主逃生为要，余者的生死只有看其各自的造化了，若果天至真人赶到之后并未大开杀戒，则足以说明要么其元神化身的功法并未趋于化境，要么则是其另有隐情，是战是和宗主只会做出决断。
而现在的实际情势却是，天至真人在和本门宗主的精神层次的较量中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之后，竟然说出了意图明显之极的退让之词，这反而使得两人更加摸不清个中虚实，自然无法给予姚蕙兰任何可行的建议，只有把前代宗主的吩咐以神识向本门宗主禀明。
“以门主之能，在场无一人能与之匹敌，此刻门主竟欲休战，实令晚辈困惑不解。”得两位本门长者以神识告知此中缘由后的姚蕙兰却也洒脱，她也领会不出此刻天至真人话语中的真实意图，干脆明言出来，看看能否从其言辞间发觉些许别有意味的出入。
姚蕙兰清醒的认知到，修真界门主练就元神境界这一实际情势，在场除了有限的几人心知肚明，旁人根本不知此刻所要面对的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为免引起恐慌，她有意隐晦但又意有所指的提点众人来人的身份。
对于隐门宗主的这点心计了然于胸的天至真人，也是有苦难言，以他暂居的躯体杨定乾的修为而言，能千里迢迢的驰援到此就已经是极限了，时下的他早已是外强中干的境地，而且司马德辉身受严重的内外伤势也已失去了再战之能，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大肆削弱对手实力的机会。
天至真人很是淡定的洒然一笑，言道：“在修真修行争斗了近千载的历史中，似眼下这般惨烈的血战实在为数不少，然则每一次血战之后则是我东方修炼界元气大伤之际，老朽于心不忍，有意重续百年泰山决战之约。若宗主执意血战到底，老朽安敢不从？”
不卑不亢的话语根本让姚蕙兰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切入点。国际事务堂一反常态的竟和总坛失去了联系，而修行界如今名存实亡，眼下是血战到底还是暂且退避一时，在她而言已是两难的抉择。
欲知后情如何，敬请下章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