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成大队人马行至临汝城外时,远远便见孙义和一个中年商人模样的人已在城门外等候,那中年商人肥胖红润的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容,正注视着罗成的车队。
“大弟,这位是风雅阁王掌柜子诚兄。龙啸山庄的纸、扇、书和青花瓷,子诚兄都有经手买卖。”孙义给走过来的罗成介绍中年商人道。
“呵呵,在下仰幕罗庄主久矣,不想今日大驾光临,实今在下大喜过望。”王士诚也不等孙义介绍,迎上罗成一边揖礼,一边说道。
罗成回礼道:“晚生何德何能,受王掌柜如此厚待,惭愧,惭愧。”
“且住!且住!二位要叙话,待进城安顿好之后再叙不迟。”孙义见王掌柜有继续客套下去的意思,忙阻止道。
“哎呀!在下鲁钝。罗庄主舟车劳顿多日,想必已十分困乏,理应先安顿休息。请罗庄主及众位随在下一起进城吧。”王掌柜猛然醒悟,忙一边致歉,一边招呼罗成一行人进城。
来到城门口,王掌柜与守城士卒笑着攀谈了两句,然后从衣袖内取出一些钱送给士卒,道:“一点儿小意思,请几位喝口酒。”
“嘿嘿,王掌柜如此客气,小的就代兄弟们謝謝了。快带他们进城吧。”士卒非常自然地接过王掌柜递给他钱,然后挥挥手道。
路上,孙义告诉罗成,他和镖师进城后,正寻找客栈时,不料在街上碰上王掌柜,王掌柜听说罗成带大队人马往南昌办亊儿路经此地,忙热情地带他们在他那间“风雅阁”对面一间二层楼客栈订下客房,然后便拽着孙义到城外来迎候罗成一行人。
罗成深知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王掌柜如此热情,固然不排除此人天性好客,为人义气豪爽的可能,但罗成手中有他需要的奇货可能才是主要原因。不过,不管怎么样,王掌柜此举也是极给面子的亊,当无丝毫拒人千里之外之理。
临汝城东西南三面环山,座落于抚河南岸。临汝比延平看去至少大一倍不止,繁华程度也高许多。一行人走在临汝街上,一身新奇的装束自然引起行人的注意,尤其是“七仙女”那一色的武服加上各自喜欢颜色的披风,所过之处,必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而“七仙女” 委靡多日后,精气神儿又焕发出来了。
忽然,罗成感到身后左侧似有一道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之所以说异样,是因为这目光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罗成不禁扭头向目光来源的一间宅子的二楼望去,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那道目光倏然消失,罗成只是眼睛的余光见到一个白色身影一闪,其它什么也沒看到。罗成顿生警惕。
一行人在王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一间叫“聚福楼”的客栈。王掌柜死活要罗成夫妇和孙义、罗娟到他府上住,并说如果不去就是不给薄面,瞧不起他。
罗成看看孙义,孙义苦笑地两手一摊,意思是:你拿主意吧。
罗成无奈只好点头答应,并吩咐张冰和吴妮儿负责做好安全防范措施。末了,叫娟儿带上几把桐油花伞和两付跳棋做礼物(罗成本来只做了两付孝敬整日闲得无聊的罗母、少母和岳母的,不想又被巧儿制成商品推而广之),跟着王掌柜来到街对面的店宅合一的王府。
王府临街虽只两层楼,但占地面积却不算小,一楼全部和二楼部份楼面就是经营纸、墨、笔、砚和一些古玩玉器。龙啸山庄产青花瓷器和孙义聚宝斋造折扇﹝折扇已有其他人在生产,但由于用纸质量及工艺问题,价格与孙义的没法比﹞的“风雅阁” 。罗成他们进去时,见有不少顾客进进出出,看来生意不差。
穿过前楼,眼前是一个带鱼池花甫的不小院落,院四周都建有房,对着前楼的北面是一栋带回廓的二层楼房,东面是带回廓的一排五间平房,西面是车房牛棚、杂物房和仆役房。
王掌柜先将几人請到北楼大堂,家里人都己在大堂恭候,显然知道有客人来,也不知王掌柜何时通知她们的。王掌柜父母都还健在,不过看去都已年过古稀,身体也不是太好,与罗成等照过面后就由丫头扶着回房歇着去了。
王掌柜接着让家里其他人一一与罗成等见礼,包括王夫人,三个妾室,五个千金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幺儿子。据王称,还有三个女儿已嫁出去了。见过礼后,紫玉和罗娟就被一众女眷一边叽叽喳喳对她们的服饰议论不休,一边吆呼着到侧厅去了。
“恕在下冒昧,罗庄主此番亲临,不知所为何亊呢?如有用得着子诚之处,子诚当不胜荣幸之致。”寒喧一阵之后,王子诚小心地问罗成道。
“王掌柜太客气了。小子此番主要是到南昌看看有何营生可做。说出来也不怕王掌柜见笑,小子从未来过这一带,此番来此一行也算是来开开眼,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呵呵,罗庄主过谦了,罗庄主人虽不曾光顾此地,然罗庄主才名在此地却早已为许多人知晓,说是如雷贯耳也不为过。”王掌柜笑道。
罗成正要谦逊一番时,一位家仆跑了进来。
“老爷,二小姐和姑爷来了。”
家仆话音刚落,只见从门外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中等身高,身形单薄,五官端正,皮肤微微泛黄,两眼大而有神,颇具智慧,年约二十来岁;他身边的女子身材高挑,颇有些姿色,年约十七、八,想必是他的妻子,王掌柜的二女儿了。
这时,侧厅的众女听见动静,也都出来了。女儿姑爷回娘家,一众女眷自又是一番热闹。
“咳咳!”王掌柜正准备介绍女婿两夫妻给罗成等,忽被涌出来的女眷们的笑语声给搅了,又不好当着客人面前大声训斥,何况罗夫人和罗成的妺子也在里面,于是,只好使劲儿干咳提醒她们。
众女一下反应过来,立刻静了下来,并显得很不好意思。
王掌柜为双方作了介绍。女婿叫雷华,字文英,女儿叫王月芸。在王掌柜介绍罗成给雷华时,王和雷的表情均显得有点儿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味儿。
特别是雷华,当时他审视罗成的目光,令人感觉颇为高深莫测。
“文英兄是否曾见过应龙?”罗成见雷华这付神态,不由微笑地问道。
雷华忙欠意的笑笑,道:“文英失礼了,只是沒想到罗庄主如此年轻,一时间失态了,还望罗庄主见谅。”
“文英兄做何营生呢?”孙义问。
“小婿于年前谋得本县一小史。”王掌柜道。
“惭愧,为几斗米劳碌。”雷华道。
“文英兄不必过谦,如今世事,入得衙门任公职已是不易之亊,何况文英正值年少,仕途又岂会仅止于此呢。”孙义道。
“姐夫言之有理,依文英兄之才,只要得遇慧眼之人,必定会有番做为。”罗成点头道。
“罗庄主所言非虚,我那亲家翁孔章兄精于星历占卜,久闲赋于野,若非得当朝司空张大人慧眼识珠,又岂能以丰城县令施仁政,废覇道,为民谋福祉?唉。”王掌柜叹道。
罗成心中一凛:孔章!雷孔章?司空张大人!张华?丰城县令……
“文英兄,恕应龙冒昧,令尊名讳可是一个‘焕’字?”罗成神情煞是认真。
“正是。罗庄主难道与家父相识?”雷华诧异道。
所有人都被罗成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惊诧不已。
“令尊可是在丰城县寻得干将莫邪雄雌二剑?”
罗成一问出口后,立刻后悔不迭:嗨,居然将传说当真!何况即使确有其事,如此天大之亊,人家岂能四处宣传?还有,先不说雷华会不会如实相告,单只他罗成能得知此亊本身,就会令对方震惊到难以言状,之后,必然会反问于自己。
果不其然,雷华身体象遭电击一般一僵,大张着嘴有如见鬼一样看着罗成,半晌说不出话。
其他人则被罗成的第二问及雷华的神情弄得惊疑万分,如坠五里云端。显然,这些人均不知寻剑一亊。
“文英未曾听家父提到过此亊。”雷华神态很快恢复正常后对罗成道。
“啊,那必定是应龙弄错了,唐突之处,还请文英兄不要见怪。”罗成很是愧疚地对雷华拱拱手道。
“呵呵,罗庄主不必介意。”雷华笑得有些勉強,但却也无一丝责怪之意。
“好了,在下已为罗庄主、孙大掌柜设下家宴洗尘,有话咱们边喝酒边谈。来,有请。”王掌柜发觉罗成与自己女婿之间的尴尬,正不知如何化解之时,一个家仆进来报说晚宴准备妥了,于是忙招呼众人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