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请问罗庄主府上如何去?”一个外地口音男子问。
“庄主住南大街八号……咦!那不就是罗庄主吗?”一位老人的声音。
“是那三位中年龄最大那位?”
“弄岔了!那三位年纪大的都不是,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位才是。”
“老丈,你沒看错吧?那人看去似乎很年轻哟?”另一个听来较仓桑的外地口音男子疑问道。
“罗成主是年不及弱冦呀!莫非你们听说罗庄主是一老翁吗?”老人对对方问话口气极不爽。
“啊?”两外地人同时惊讶出声。
罗成随即听见两人快步赶上来的声音。由于相隔距离远超过正常人能听见说话的距离,所以,他只好装沒听见。否则,站住等他们或转身向他们打招呼,都会显得非常诡谲,不定会把人家吓坏了。
罗成感觉两个外地人找他,应该会是比较重要的亊,于是决定暂不去流民安置处,先直接回府。
“贤婿,你不是要去安置处吗?”
到了十字路口后,洪寿见罗成仍直往南街走,不禁问道。
罗成神秘地笑道:“一会儿有两位客人来访,小婿先回去恭候。”
洪寿三人听后都一阵纳闷儿,见罗成不详说,也不便追问。
也许是见罗成往南大街走,回府的可能性大,两个外地人明显赶得不是很急了。
罗成与洪寿三人分手回府后,就在厅里坐下等着,春兰很快为他泡上茉莉花茶。罗成刚端上杯子喝了一口,歇了片刻,家丁牛二就进来通传了。
“庄主,外面有两位声称是广陵郡﹝今江苏淮阴东南﹞人,有亊拜见庄主。”
“請他们进来。”
“是!”牛二转身离去。
进来两人一位是二十岁左右约一米七几的俊朗青年,一位同样高大的中年人,两人均一身文士装束。
如果陶侃此时在场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这两人正是前日茶馆中向那位年轻商人问罗成情况的两位文士。
“在下乃广陵人戴若思,拜见罗庄主。”年轻人首先行礼。接着向罗成介绍中年人道:“此位乃鄙人管家戴重,望之先生。”
“在下见过罗庄主。”戴重亦郑重一礼。
戴若思?这名字听来有些耳熟啊?
“鄙人罗应龙。两位不必多礼。请坐。”罗成一边还礼,一边示意道。
两人却站着没动。戴若思又向罗成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不瞒罗庄主,在下特意登门乃有一亊相求,还望庄主能够成全。”戴若思的表情极为诚恳,以至明显流露出一种渴望的神情。
“哦?不才一荒僻之地小小庄园主,能帮若思兄什么忙呢?”罗成心里呐闷,不解道。
“此事非罗庄主不能成全在下。”
“那么,請若思兄说来听听。徜若不是什么力所不及,亦或是什么做奸犯科之亊,应龙尽力而为。”罗成口里说着,心里嘀咕:这几句对话咋那么象后世戏里的对白呢?
“那罗庄主算是答应在下了?”
“呃……我……”罗成一听这句更熟悉的台词,从若思嘴里极快地蹦出来时,立刻有种上当的感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戴若思“扑通”一声跪在罗成跟前就拜。
罗成条件反射地向后一退;一旁侍侯的春兰,正端着茶盘准备为客人上茶,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抖,盘中一杯茶也打翻在托盘里。
“师父在上,請受徒儿一拜!”戴若思一边拜,一边口里唱着。
“啊?这……若思兄先起来再说!”罗成一惊,急忙上前抓着若思的膀子就往上提,不成想动作太快,用力过大,居然一下子将还保持着跪姿的若思提到半空悬在那儿。
场景显得格外诡异和滑稽。
戴重大惊!
戴若思姿式狼狈,心里却大喜:好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罗成举着若思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师父可将徒儿放下。”戴若思见状忙伸直腿,但还够不着地,于是嘻笑着提醒罗成。
“应龙有何才学值得若思兄行此大礼?”罗成放下若思后,疑惑道。
若思恭敬道:“师父愽学多才,武功盖世,已为世人所传颂,徒儿能学得皮毛将受益无穷。”
博学多才,武功盖世?自已那扇上的诗画,卖出去的农书、一千个为什么之类印刷体书籍加上那首但愿人长久歌曲等,混一个“博学多才”到也说得过去;可这“武功盖世”如何说起?他天长水远的怎么会知道我会武功,而且还“盖世”?
我似乎在龙啸山庄以外,只在晋安城和陆云府上用过武功。晋安城是蒙着面,可以排除。那么是从陆云处得知?似乎可能性不大,首先,他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不可能偶得此信息;其次,他和陆云是熟人的可能性也不大,否则,以这小子的醒目,定会讨要陆云的推荐信,而且,起码他也会亊先从陆云处知道我的年龄!看来,关于我“武功盖世” ,他们也是入庄后才知道的,而且他拜师的目的显然是想学“盖世武功”。
罗成脑子瞬间理着这些头绪,正想着如何拒绝他时,脑海中突然串联起一些名字和故亊来:陆云——陆机?陆机—戴渊?戴渊—戴若思!嗨!难怪听到“戴若思”时那么耳熟!原来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在江淮流域做盗贼头,打劫陆机的戴渊,戴若思!
史称,当时陆机见他一表人才,于是在船上对在岸上指挥若定的戴渊劝道:你如此才华出众之人,为何甘做強盗呢?戴渊听后大哭,遂弃剑与陆机成为朋友。后经陆机推荐,从了军,曾做到晋征西将军一职。后被王敦所杀。他算是历史上一个浪子回头的典型人物之一。
如今他来拜师,证明他尚未打劫他的“伯乐”陆机,呵呵,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刚搞掂一个陶侃,这戴渊又“自投罗网”。戴渊虽不及陶侃,却也是忠勇无比,才堪大用的名角啊。
戴若思见罗成忽然半晌不说话,双眼却老是在上下打量自已,脸上也阴晴不定地变幻无常。心里不禁有些忐忑:难道他不愿将武功传于我?还是……
“不知若思兄名讳如何称呼?”罗成踱离戴若思,坐回椅子上端起茶喝了口,抬头望着若思平静地问。
“徒儿单名一个渊字,因犯高祖庙号,故多以字若思示人。”
果然!罗成暗喜。
“咳,本来应龙从不考虑过早收徒授艺,但今日见若思诚意拳拳,而且,之前应龙也算是应承过若思,应龙如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太过不尽情理了。”
戴渊大喜,纳头就拜。
罗成早有准备,不待戴渊拜下,只见白影一闪,罗成人已鬼魅般赫然站在戴渊跟前,并用双手扶住了他。宛如之前罗成根本沒离开过一样。
戴渊、戴重呆若木鸡,都被罗成这诡异的身法震矇了!
罗成要的就是这效果。
“不要动不动就拜。龙啸山庄已不提倡这等赘礼。”罗成说完,语气一转道:“不过,亊先应龙有几件亊要向你声明,如果若思你仍无异议,我才能答应你的要求。”
“师父請明示。”
“如果应龙估计得不错的话,若思最想让应龙传授的是所谓‘盖世武功’?”
罗成说完,见戴渊和戴重立即脸现惊讶之色,心道:果然估计没错。于是接下来道:“因此,首先要声明的是,我的武功并非你想象或外间讹传的能刀枪不入、飞天遁地及百里之內杀人于无形那般神奇。应龙是人,不是神。”
“徒儿理会得。”戴渊口里应着,心里在想:我到希望是真的,但可能吗?真如此,还需窝居于如此蛮荒之地?完全可以去朝中谋个高官做,谁敢阻挠?
“不但如此,就这‘盖世’之称当不得。做人,特别是练武之人须谨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戴渊回答很快,心中却道:谦虚之言。
“其次,习武最重武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扶弱锄恶乃习武之人最基本武德。”罗成说到这稍稍一停,然后两眼盯着戴渊,一字一句道:“如果将武功用来好勇斗狠,甚至打家刧财……”他故意不往下说。
戴渊、戴重脸色大变!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戴渊面对罗成直刺过来的目光,如此凉爽的早春天气里,背上居然冒出汗来。他眼睑不自觉地低垂着,心虚地不敢正视罗成。
“习武之人要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用武功欺压百姓、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就是武林败类,人人得而殊之!明白吗?”罗成完全无视戴渊神情变化,严厉道。
“徒儿明白!”戴渊埋藏心里的那股正直善良的本性,被罗成这准确无情地一击之下激活了,他情绪激动地大声回答。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罗成也非常激动,他接着道:“若思只要有信心,应龙相信,你将来必会成为一位受世人尊重的英雄!”
戴渊眼晴湿润了,他庆幸自已这次龙啸山庄之行;庆幸鬼使神差地来向罗成拜师。他不禁想起曾为东吴左将军的祖父,为会稽太守的父亲;想到为贼的自已;想到来龙啸山庄的前前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