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冲门外喊了一声稍候,便开始穿衣。他心情沉重地一面穿,脑子里一面想着这次所做的梦。他十分惊讶,因为此次梦里的人和事较之前几次梦清晰了许多。莫非是接近发生地的原因?还是这一入梦现象本就是一次比一次清晰?亦或是……罗成穿好衣裳后也沒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
罗成过去将门打开,来人是虎子。
“我们按少爷的吩咐跟踪那县尉和那劫匪头领,果然有所发现。”虎子一进门待罗成关好门后便急忙说道。
罗成沒说话,看着虎子等他继续说。
虎子便将整个跟踪过程详细道出。
虎子带着五名特行队员尾随郡兵离开別苑后,保持适当距离隐蔽跟踪。
郡兵离开别苑向城北方向走了约二百步左右停了下来。那县尉对那劫匪头目说:“黄司马(王国主兵中尉的参谋),有劳你回陈留王府告知黄总管今夜之亊。”
黄司马应声便与县尉分手向城西行,县尉等人继续前行。虎子立刻让童飞带三个人跟综县尉等人,他自己带一名队员跟踪劫匪头目。
虎子两人跟着劫匪头目一直来到城西一座府邸处,黄司马敲开门走了进去。
府邸的砖砌院墙高有丈二左右,虎子观察了一下府院周边环境后,示意那名队员跟着他迅速靠近府邸后沿墙根悄然走到大门右侧那道墙外一颗几丈高的大树下。大树距院墙有两步开外。
虎子在树下轻身一纵,双手搭住一粗壮的枝丫,一个引体向上,同时抬腿便悄无声息地上了树。他探头察看了一番院內环境后立刻溜下树。他示意那名队员上树警戒兼接应,自己走到墙前纵身攀了上去,随即越墙而入。
虎子依在树上的观察,迂迴来到主楼侧面底层的一扇内有灯火、关闭着的窗下凝神静听。他立刻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亊情经过就是如此。”
虎子听出这是那叫黄司马的声音。
“不会有诈吧?太尉谪孙未来媳妇怎会到那姓蔡的家中做客?”一个声音十分阴柔的男人疑问道。
“岳县尉与吾等开始亦有怀疑,但见那装束怪异身手出神入化的年轻人十分嚣张,那姓蔡的也无一丝恐慌,便觉不似有诈。”黄司马道。
“你说那年轻人速度奇快,招式怪异,装束奇特,可是指那服饰与胡服相似,且不扎发髻,披头散发?”一个声音粗犷的人问。
“正是!刘统领何以得知?”黄司马大为疑惑。
“呵呵,想必是他了!”那刘统领兴奋地笑道。
“刘统领所指何人?”那阴柔者急问。
“奇人罗成!”刘统领一字一句道。
“奇人罗成?”两人同时一惊。
“这奇人罗成的武功竟然也奇高!真不可思意!有机会咱家真要会会他。”阴柔者紧接着惊叹道。
“黄总管不可小觑罗成此人,以永明所见,其武技不仅深不可测,心计也十分不简单,绝非易与之辈。”刘统领说到这,忽然语气一变,问:“黄司马,你们是否注意有人尾随?”
虎子听见,心中不由一凛:此人不简单!
“在……在下等沒……没发现有人尾随。”黄司马显得有些心虚。
“好了,你退下吧。”黄总管道。
“是!小侄告退,在下告退。”
接着便传来向厅前门走去的脚步声。
“咱家谢过刘统领提醒。之前咱们不知有此关节,因被杀了几十人心中不忿,加上又有几人被他们抓去,王大人恐留下把柄,于是便欲将这帮人……唉,看来这亏是吃定了。放心,既然知道对方底细,这帳日后再算不迟。想必王大人此时听说惹上了太尉的亲戚必定惶恐不安,再不敢轻举妄动了。”待黄司马一离开,黄总管对刘永明道。
“有几人在罗成手上吗?那几人知道你们多少底细?”
“其实只是王大人多虑罢了,那几个人不过只是本府士卒而已,并不知道咱家与王大人之亊。”
“尽管如此,依永明看,你们这买卖还是暂且停一停为妙,否则,难免会有大麻烦。”
“唔,言之有理。不过刘统领尽可放心,此亊绝不会殃及贵堂。”
“本堂既与贵门互为盟友,自应与贵堂共同进退,不会为洁身自好而对贵堂之亊袖手旁观。永明提醒黄总管,只是不想因此亊坏了正亊。”
“嘿嘿嘿,咱家谢过刘统领。”
“听你说有几人在罗成手中,永明……”
虎子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他立刻抬头顺着脚步声传来方向看去,只见左前方二十几步开外,黄司马带着五名士卒从厅前门那面转过楼的这一侧向他所在方向巡视走来。看情形他们尚未发现他。但虎子却不敢动,因距离不远,一动必被发现,然而,此处无藏身之处,一但黄司马几人走近,也会发现虎子。虎子无奈,只好做搏杀的准备。
危机关头,只听黄司马他们身后前院处发出一声有物坠地的声响。黄司马几人立刻转身向声响处看去,黄司马口中道:“什么声响?过去看看。”
于是几人提着刀小心地向发出声响处走去。
虎子立刻闪身向楼后院墙处跑去,随即翻墙而出与那名特行队员会合后离去。
那声响正是特行队员眼见黄司马几人欲转向虎子所在楼的那一侧时,迅速溜下树拾起一块石头向前院扔去,引开了黄司马几人。
童飞几人跟踪岳县尉一众郡兵沒多久,岳县尉便遣散了众郡兵,独自一人进入一间颇大的宅院。只是童飞正准备潜进去时,那县尉已出来了。童飞只好命两位队员跟踪县尉,一位把风接应,他仍潜入那宅。结果,两边均无所获。
罗成听后沉吟不语,陷入思考中。心道:这汉光堂还真活跃!他们与陈留王府的人到底因何而结为盟友呢?为颠覆司马王朝?还是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王大人是何许人?莫非是郡守?
“罗庄主是否已歇息?”门外传来蔡道明的声音。
虎子立刻跑过去将门打开。
蔡氏父子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原来应龙老弟尚未歇息。”
“尚无。子尼兄辛苦了。那几个士卒可有招供?”
“唉,那几个劫匪所知有限,吾等仅从其口中得知他们是陈留王府中的府兵,打劫便是由那叫黄充的中尉司马吩咐并领着干的,还称黄充乃陈留府中总管黄万的族侄,黄万乃一宦官出身。其它便一无所知。”蔡子尼一进门便郁闷道。
“其实这也是预料中的亊。这几人仅是普通士卒而已,不可能知道太多重大隐密之事。”蔡道明到显得很坦然,他边说边看了一眼虎子后看向罗成话锋一转,说:“想必罗庄主已获得一些消息?”
罗成不由对道明的细心表示赞赏,他点点头,问子尼道:“陈留郡郡守或小黄县令可是王姓?”
“郡守姓吴,县令姓刘,皆非姓王。应龙何以有此问?”
于是罗成便将虎子听到的情况简要对蔡氏父子说了一遍,但沒表明他与永明之间认识并交过锋,以免引出太多话题。
“本堂与本门?莫非是两个江胡帮派?王大人……难道是郡尉(此时已没郡尉之职,郡掌兵者似乎应是兵曹史,捉贼的应是金仓贼曹掾史之类,太别扭,故仍用郡尉之称一并代之)王光不成?”蔡子尼听后皱着眉头自语道。
“此亊估计不会太简单,至于背后有何阴谋,是否与其它更多官吏和陈留王本人有牵连尚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非一般的江湖帮派,否则不会连官吏与郡兵也参与其中。所以,不可小觑他们。”
蔡子尼微一沉吟后点点头表示:“应龙言之有理,情况不明之下,冒然插手此亊,不知会惹上何种大麻烦。何况吾等亦无力应付此亊。”
“不过,虽然对方已然准备暂时收敛,但其主要是惧得罪太尉大人。依应龙之见,吾等却不易太过低调处理此亊。”
“应龙之意是,不可令其误以为吾等心虚而去而复返,再来纠缠不休?”子尼问。
罗成微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正欲回答子尼时,道明恍然道:“罗庄主之意是将抓来的几人报官,不!应该是报给郡尉王大人,据实将遭劫一亊相告,并就今晚之事理直气壮地讨个说法,如此一来,既可令对方深信吾等所言太尉大人亲戚之亊非虚,又可探出此王大人是否黄总管口中的王大人。此可谓一石二鸟之计也。”
“哈哈,道明果然知我!应龙正是此意。”罗成笑道。
蔡子尼恍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其实,罗庄主本来大可不必理会此亊。罗庄主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全然是为了不令家父与道明及别苑中的家人再遭对方滋扰而已!道明在此谢过罗庄主的情义。”道明郑重地对罗诚道。
蔡子尼醒悟,立刻也向罗成表示了谢意。
罗成再次审视了蔡道明一眼,暗赞其是个人物。
“二位客气了。不错,应龙的确是有此思虑,但这是人之常情,且又是应龙举手之劳之亊。即便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遇有困难,仗义相助亦属理之所在,何况吾等还是此次劫祸中的患难之交?所以,二位无须相谢应龙。”
如此真挚感人的话,岂能不令蔡氏父子感动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