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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铸剑

漫凝烟雨微浮翠,梦似朝来绿水间。

只是平常的一根竹子,却因绾晴的盘膝念法而在于天地之间吸取精华,它凝神愈绿,类如人之妆洗。地面滢滢水洼,不知何来,任其独享,宛如盆栽中的水莲。

自此绾晴每日清晨诵经,黄昏以真气催温安抚,酷如道家外丹之术,却由其而领内丹机缄,吐故纳新。

其中玄机乃参悟《灵宝经》而来,故是:“积阳成神,神中有形。形生于日,日生于月。积阴成形,形中有神。神生于金,金生于玉。随阴阳而生没者,日月之光也。因数生光,数本于乾坤。随阴阳而升降者,金玉之气也。因时起气,时本于天地。”

绾晴自于书房就寝,而白岈便于书房左侧草设茅屋以避寒凉酷暑,相伴着度日修真,学飞天,练剑法,练掌法……多少有些赖皮。

白岈魂体修真已断,借由绾晴相助,开始专攻“开云气诀”,但两人心在灵株之上,也就忽略了恒璧湖中事。

绿竹色泽虽美,但周匝无花草相伴难免寂寥。白岈遂向绾晴请示后他又把门口的葫芦秧移栽到了竹子旁边,倒也借助绾晴的道行添了几抹光辉。白岈不知绾晴炼灵株何用,只觉得稀奇,便与她形影不离……

光阴似箭,年月已去,不知不觉间,携秀山舫迎来了一场春节前的冬雪。

清晨之际,白岈推门而出,但见沃野银霜,皑皑洁白,不禁欣喜若狂。眼前豁然开朗,六合八荒清宁优雅,雪花仍旧在悠缓的翩跹起舞,使得往日的云烟大有消停,难得不受纷扰。从攦秀峰俯视山舫,见那里宛如雪花都城一般安详宁静,弟子们多有玩耍之事。正是:

“楼清阙,飞花弄影西厢月。西厢月,三生白雪扑清阙。画堂壁护胭脂洁,楼外纷飞花咏夜。花咏夜,乘风招惹青花蝶。”

小雅书房门前的花草大都因寒冬而凋零,唯独那绿竹与葫芦翠绿如春,而且幼嫩的葫芦秧却在这雪天将那仅有的一个葫芦养育的摇摇欲坠。白岈一声舒啸,心情顿朗,遂把自己的竹楼取名为“漫春簃”,直接将颓败抹得雅丽了许多。

他年想饮酒,于是摘下葫芦在雪地里了生了堆火,精心制作起了酒器。

这时绾晴一袭红色霓裳而出,见这银装素裹之后不禁莞尔一笑,若不是白岈在场,估计是会躺在雪地上翻滚几下。

她轻轻走到绿竹傍边盘膝而坐,诵了几篇经文之后又竖起戟指于空而书,似在为绿竹揉抚穴道一般。这套指法遵循的是《黄帝内经》,名曰:“六微指”。书中有云:“因天之序,盛衰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谓也。”

功法常见用于书符、炼丹、灵株之上,但若用于人体向来有“续命”的美誉,指法犹如施针,若眨眼而死可拖得半日,乃应急之封穴续命之术。若有北斗真气相辅,当真可到无量境界。

她借此术有助于灵株生长,且是末尾紧要关头容不得一丝马虎。由于太过于专注,不禁有损元气,内气攻心,一口鲜血吐在了上面。白岈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跑了过去,刚近得身来,谁知绾晴一手将他的头按在雪堆里。

白岈苦苦挣扎,绾晴偏生不放手,以白岈五合魂体之力,自然逃脱轻易,但见绾晴死不放手,他莫名其妙,也只能乖乖的趴在地上。

其实绾晴是怕自己炼化失败,不想让人看见。须臾见这绿竹紫气焕发,烨烨生辉,她才放开手来坐享等待。白岈挣扎起身,拂去脸上的积雪,也盘膝而坐,见紫气蒸腾,动如流霞,当下大喜道:“好厉害!”

绾晴道:“血乃人之根本,不能浪费掉。”话毕,默念咒语,施法生辉,但见绿竹异彩,鲜血渗入其中,那绿竹便浮动如柳,旁边的葫芦秧宛如游蛇般将其缠绕,移时化为绿水,亦被其吸收在内,融合而成了一株紫气龙纹绿竹。

白岈欣喜若狂,恨不得也咬破手指,但见这时风吹败叶,桠枝坠落于地,进而“零落成泥碾作尘”,滋养绿竹生长,尔乃灵株飞天而成,无根无叶,无枝无节,酷似三尺木棒。

白岈骇怪道:“什么情况?”

绾晴压不住心内激动,扭头道:“哼,我炼得是铸剑灵株。”

白岈挠头不解,这时绾晴又生起紫金八卦炉,于房中取出包裹,展示一看,见有千玉露、丹砂、墨绿松石、玄铁、乌钢、金蚕丝、琅、五行元石等。白岈看得分外眼红,若是他估计会卖掉,让腰包鼓鼓。绾晴冷觑了他几眼,继而开始画符。

铸剑用的符篆省下了许多复杂过程,以法术吹剪成形,一如鬼斧神工。但书写极为复杂,精细而又严谨,容不得一丝马虎,是为心细之人方可为之。

绾晴一一放入材料,控制火候,耐心等待。少许之后,二话不说,用龙切嗖的一下削破白岈的手,滴滑了一滴鲜血入内。

白岈坐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紧张的一把把的吃起了雪来。时过良久,但见绾晴右手一挥,那紫金丹炉轰得一声喷出一块液态圆球,晃动犹如水中之月。

绾晴遂即燃烧符篆,轻轻一吹,散落蒲英,春风拂去,当下见风成形,绿光闪烁,噼啪几声脆响好似天将神物,只见一根三尺多长的墨绿色竹杖斜斜的插在地上。

此物翠绿生辉,极像古玉,穿八孔,暗青流水,类长箫。当然实则是一柄宝剑,只是缝隙难以看见,不知从何出鞘。

白岈挠着头怪问道:“竹箫?”

绾晴道:“此剑能大能小,伸缩自如;攒簇五行,合应四象;日炼月烹,斩勘神鬼。因用‘神霄派’符篆之法,故取名作‘神霄剑’……算是对你解药的回敬……”

白岈一怔,随之兴奋的握在手中,但觉凉如春水,绿光若翠。他轻轻一拔,剑刃方出的三寸就见寒光一闪,好似星驰电摯,剑气飞削十丈开外,咔嚓一声竟让岩石断如树折。

他吃惊地背脊凉透,急忙合上了宝剑。

但觉此剑生凉,气如银雷,快似闪电,正如神霄派符篆雷术奥义,当须知晓其中所堪合玄机,方能得心应手。乃为: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加之步罡诀目、秘咒灵符,斡动化机,若合符契。运雷霆于掌上,包天地于身中,曰旸而旸,曰雨而雨,故感应速如影响。”

白岈别在左腰之间,那气质跃然直上,威猛无敌。

绾晴道:“我只知它能如意变化,但不知其他妙用,这个还需要你自己去体会。”

白岈连连称谢,笑道:“我感觉除你所言之外,它也只有一个性子——就是斩不断。”

绾晴一愣,道:“脾气够倔的,白岈就是白岈,血炼通心的宝剑也是够倔强的。”

白岈苦笑了一番,于心喃喃道:“我看这话应该我说,明明是你炼的嘛!”

绾晴道:“有时间学一下神霄派道术,对你大有用处。你们昭月村的‘五雷斗术’不就是‘清微派’与‘神霄派’融汇所生的吗?”

白岈连连点头,心有所思,稍有领悟,移时右手伸于胸前,五指弯曲,手心朝上。登时感觉神霄剑大有反应,一股冰凉气流从腰间剑身中流入自己体内,借由经络流动,无何便汇聚于右手,霎时一股绿色的雷电噼里啪啦的在手心蓦然生起,当真是“掌中托雷”!

绾晴目瞪口呆,不知是自己铸剑术高超,还是龙纹绿竹惊人,或是白岈气血潜力偌大。只见他兀自把雷球打出,噼啪一声巨响直教地下碎了一个深深的窟窿。

白岈心有亢奋之情,借助神霄剑竟然可以驾驭雷电,而且并非是从天上引下,是生于掌中,虽然力量不及天雷,但其锋芒却不亚于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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