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忍着伤,背着访仙、由霞韫染带路去了狂骨岭,寻了一座山洞,精心打扫了一番,取名叫作:栖星洞。
绾晴强压着毒发,不想打扰霞韫染,因此坐于角落,默默的发呆。白岈虽是担心她,但也难以切齿,毕竟访仙刚死,怎么能让霞韫染、羽滢担忧,他寻了一块生锈的废铁在洞内简单的刨了一个坟。
霞韫染沉吟道:“去砍些木块,我要为他打造一具棺木……他昔日曾言,如果比我早死,就托付按他的意思入葬……不巧却成真了……”
白岈轻轻点头,起身而去,绾晴觉得霞韫染想与羽滢独处,故而勉强跟在白岈身后。外面还下着雨,虽不是很紧,但也是淅淅沥沥,白岈道:“师姐,你在门口等着,我一人去就好。”
“听得到,怕听见她们说话,怕羽滢伤心。”
绾晴宁默而语,白岈晓得她不会安慰人,但是她已经中毒,随时都可能毒发,若是再被雨淋湿,身子会支撑不住,正犹豫间绾晴撑起红伞轻盈而去。白岈一怔,随之也跟着走出,淋在雨中,细心环视四周,想挑选几株上好的树木。
这时见绾晴停住脚步,为自己撑起了伞,白岈愣愣发呆,这是师姐与自己距离最近的一次感觉心里暖暖的。傻笑了一声,便道:“你等着,我去伐木。”
他气喘吁吁地挑了一棵粗狂的青松木,拍了几下,沉吟道:“不知道庄主为什么会挑这样一座诡异的山峰,连树木都奇形怪状。”
绾晴道:“闻人访仙是在魔道中畅游的剑灵,这里也适合他,更重要的是霞韫染接受不了,或许希望这种鬼山可以招魂,仍希望访仙陪着她。”
白岈叹息道:“访仙的确很可怕,若是像个正常人,庄主自然会相信他,也不至于两人心生间隙……九幽妖徒太可恶了!”
他拿着铁片吃力的聚灵集气,砍起木来,绾晴没有帮忙,她不敢运功,怕毒气发作给他们徒添麻烦,因此撑伞默默的绰约在雨中。白岈挥了把汗水,一想到访仙被人害死他就有些懊恼,坐在地上,恨恨道:“龙玄静、裳谶他们其中一人谁是黑衣人?”
绾晴道:“黑衣人的武功乃是渔樵帮绝学‘玄猿功’,有此掌力的大概只有裳谶。”
白岈沉吟道:“这个人虽然不避嫌,但是没理由使出‘玄猿功’惹人怀疑……”话讫,剔除侧枝,一根根的扛回了栖星洞中。
羽滢托着桃颊在火堆旁取暖,透过火苗伤心地看着访仙的尸首,不时又抱头痛哭了起来。白岈慌的焦急无助,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抓紧帮忙,制作了一具棺木让访仙入土为安。
霞韫染轻盈的身体袅袅如春,丰颜之姿中饱经凄然之泪,不禁使得气质有了些许病态,倚靠着洞壁缄默无言,回想着曩夕与访仙的风风雨雨,与自己的对他的折磨,心头一酸,秋眸越发红润了许多,纤细身材,不堪一丝风吹,沉吟道:“恐怕恒璧湖要毁在我手里了。”
白岈安慰道:“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查出凶手。”
“查出来又能怎么样?乌魈苏醒……我还有希望报仇吗?我还能依赖谁?”
“龙玄静呢?裳谶的意见?”
“……奸细不除,我谁都不会相信,我的心已经担不起任何的伤……《鬼道流》秘籍究竟在哪里,如果不清楚,这里迟早会被敌人一扫而空……明知道裳谶的建议可行,但是我生怕他是凶手,只要不确定,我的心永远无法接受……”
“我们可以组建联盟,即便不相信裳谶,还有长孙什伯、摩崖老人,他们不会是九幽妖徒!”
霞韫染每每想起闻人访仙就会潸然落泪,憔悴宛如秋天的一朵百合,秋眸略泛银光,微浮着些许丝凉的杀气。她懊恼自己,也懊恼凶手,冷声道:“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他们不是九幽妖徒,也一定会居心叵测,向我要什么秘籍。”愤恨了抹了把眼泪,悲怆地闭眼深思。
羽滢伏在霞韫染怀中,为她的处境担忧,喃喃道:“娘,我们离开这里吧,不建山舫了,我们去隐居。”这朵单纯可爱的牡丹花,露出了丝丝高贵气质,虽然在炯冷的倾国美人面前有许多稚嫩,但是她的担忧在理。没有访仙在身边,几乎任何一个门派都敢对山舫出手。
尽管霞韫染曩昔对访仙又爱又恨,但是访仙护着她那是众所周知的。霞韫染抚摸着羽滢的螓首微微笑道:“放心吧,孩子,娘也不是好欺负……”
羽滢道:“娘不必安慰我,我明白的。”她侧着脑袋,又问白岈道:“娘说不知道《鬼道流》秘籍,你相信吗?”
白岈愣道:“相信……呃,不相信……呃,我相信。”傻傻地怎么说都觉得不对。
羽滢伤心道:“连我都不相信。”
霞韫染莞尔一笑,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少惹娘了,你不埋怨娘,娘就很开心了,也知足了。”
昏昏得也不知道过了多时,白岈陪两人谈心,终究不忍心过问霞韫染毒药一事。他每每要问,都被绾晴斜斜的瞪了一眼。
无奈之下彻夜无眠,三人都已睡去,他只好一人发呆,一个人练功,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绾晴。乌魈的毒一定是猛烈的,她现在一定很痛苦……想着想着,眼睛红润了,干着急了起来。
待天明时于外狩猎,平淡的度过了几日就返回了恒璧湖。因霞韫染有事在身,因此让羽滢于绾晴一块住,省的因为自己,让羽滢麻烦缠身。霞韫染带着三人下得山后,飞去了钟木院。临行前叮嘱道:“你们好好修行,不用担心娘。”
三人默默点头,霞韫染不舍的看了几眼羽滢,见她小脸通红,努着嘴,水灵的眸子眨来眨去,心头不禁暗自发起愁来。
“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羽滢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温柔,静静的望着她走远。白岈放心不下也打算在门口暂住一夜。
两人对望了一眼,羽滢哼了一声,转头拉着绾晴的手走进了厢房之内。白岈静静的又看了几眼,想到自己被绾晴救了两次,挡住毒辣的玉珠,帮自己逃出宝塔,九死一生的画面历历在目,念及此处,不禁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