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途峰是一座四季山峰,是有朋岛上最奇异的山峰,它的四季在一天之中交替,最顶峰便是雪冬之天了。石洞外有一位白衣狐裘的女子抱膝而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是担惊受怕,又不敢冒然打搅,于是深陷了两难之中。
放在谁身上都会感到一股难言的悲伤和一份冰冷的苦楚。这已不单单是寄人篱下,而是整天要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可是当从沫兮冷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她的恨便在宁泊客与白岈之间萦纡不散。
这时朱妤轻轻走来,近前轻叹道:“唉,我从来不喜欢解释,不过这次,我心算是被你给吃掉了,你个小狐狸呀,也该明白,什么是黑暗文字,什么又是打小被下的诅咒……”
宁小狐秋眸颇怨,十分邪冷,瞪了她一眼也不吭声。朱妤沉吟道:“打下就被下的诅咒难能轻易就被吸化掉呢?这种办法也是治标不治根,不过荷素练也没有白白牺牲,好在可以趁着诅咒削弱期间来用金身替换被诅咒紧锁的皮骨。”
宁小狐一愣,诧异道:“你是说如果不换具肉身的话,他体内的黑暗文字还有可能会发作?”
朱妤道:“不是可能,是一定……黑暗文字说白了就是一种文字术式,是一种十分精密的结印术式。而它与术式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的‘活性’,有变化之能,就像是毒物一般。”
宁小狐骇然失色,不禁痴痴的凝望着封锁的石门,朱妤浅浅笑道:“放心吧,换了肉身之后便根治了,何况是难得一见的‘黄龙玄土’?”宁小狐似信非信,呢喃道:“他出关之后,你真的要让他打前锋去对付纳兰烛吗?还有那张‘救赎’的符篆,实在是气人!”
朱妤笑道:“哪里气人了?人都有罪,只不过有些罪恶在人的眼睛里微乎其微,以致给忽略了。有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还一意孤行。虽然有黑暗的身影,但却有救赎之心,这种人与英雄一样都值得人们去尊敬。就向我,看到你有勇气留下来而喜欢你一样。”
宁小狐垂首恨恨道:“我还是无法去面对白岈,我还是想杀他。”
朱妤道:“没关系,你现在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即便你对白岈有杀意,我也很放心让你们俩独处。谁没有私心,只要不利用私心去害人就好了,我不是什么圣人,所以对自己要求不高,就一点:存安取私。所以在这里不必放不开,尽管放手去做,欺负他也好,收拾他也罢,不违道而行,勿损人求私,这就是我认为的‘我道’了。”
宁小狐沉吟道:“那可不可以不让他去攻打墨仙湖?”
朱妤道:“你想让他缩在家里吗?以他的脾气宁愿去死,也不肯碌碌无为,因为黑暗已经觉醒了光明,正是云开雾散的时候,风不可以停止,否则还会有被乌云遮住,让黑暗复苏的可能。我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但你也该明白,于是苟活一世不如放手一搏的道理。”
宁小狐道:“所以你不阻止白岈向奈九姮娥报仇?”
朱妤哀叹道:“什么嘛,我跟你一样啊,我当然想阻止他,但是我阻止不了,只好尽力相助了。又不是什么错事,只不过棘手而已,很好说服自己的,你也试试看嘛。”
宁小狐轻应了一声,又问道:“你是如何解除我身上的黑暗文字的?”
朱妤道:“你与沫兮冷不同,他的诅咒很深,你的要容易的多了。我利用操纵你的符篆,再加上‘浮光若梦’的內劲,以银针疏导你的气血,费了我老大功夫才治好你。”
宁小狐心存感激,又称谢之意,但又羞以启齿,一时脸红囔囔了起来。朱妤捂嘴笑道:“在昏睡的时候,你的身子我看光了……”宁小狐顿即羞颜彻颈,又气又恼了起来,朱妤哼笑道:“乖乖的听话,回屋子里去,别跟风雪赌气,否则我就画个美人儿画,以此威胁沫兮冷。”
宁小狐气得桃颊通红,浑身冒烟,还未动怒就被朱妤给拉走了。朱妤吩咐丫头少些热水让她梳洗,另准备热汤让她暖身,细心照顾了一番,这才掩门而去。
刚出门不久,便迎见了封肖若,见他挠头苦想,一脸郁闷的样子后,便上前问道:“又怎么了?渔美人王者那股洒脱劲呢?”
封肖若一怔,拱手憨笑道:“奥,是信女大人呀,失礼失礼。”
朱妤见他毕恭毕敬,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凝眸怒目道:“你什么意思?”
封肖若道:“没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放弃大冥宫还有这么深得门道,小弟实在惭愧,惭愧。”
朱妤一愣,暗忖道:“莫非这滑头知道了真相?那可不好,万一被他说漏,岂不是要功亏一篑?”想罢,纤手紧握宝剑,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冷笑道:“聪明人还让人讨厌,也很短命,我在想渔美人有多大岁数了呢?”
封肖若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冷汗直流,这神情妃子可不好惹,有不想活的心去招惹奈九姮娥好了,可不能被这蛇蝎给算计致死。虽然不明白她究竟发得什么火,但今天认栽就是了,忙赔笑道:“是是是,我嘴巴一向很紧,怎么会把军机要事泄漏给敌人呢?”
朱妤冷哼了一声,白了一眼,也没搭理便走向了大殿之内。
那封肖若还是想不明白,见她气度应该不是捉弄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道是白岈?不对,白岈在跟裳谶喝酒,两人根本没碰面,不行,我得去瞧瞧。
一路跟着朱妤去了大殿,乘隙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放心,白岈已经答应了,不去攻打大冥宫,我们集中兵力去攻打墨仙湖和九阳仙府。”
朱妤嫌他啰嗦,宝剑一指,冷声道:“仙丹都发下去了吗?以他们的道行在冥界撑不了多久。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你可不要放松!”
封肖若苦笑道:“别看我这样,做起事来认真的呢,放心,都已办妥,就等羽滢、婼苒她们回来了。”
朱妤凛然一笑道:“嗯,辛苦你了,对了,忘了告诉你,邱绮芙正与苏芗薰在花园谈心,是我介绍两人认识的。”
封肖若哑然失色,惶恐道:“你个蛇蝎,我哪里得罪你了,干嘛要害我!”说着拔腿就跑,但骂了朱妤哪是他想走就走的。只见朱妤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卫随之将封肖若五花大绑,捆在了一株大树上。封肖若惊愕道:“小的知罪,快放了我吧,会家破人亡的!”
白岈、裳谶见封肖若吓成这样也不劝解,只情喝酒看戏。朱妤道:“一会儿有人来收拾你,乖乖的等着吧。你猜会是渔桥帮帮主岑虔呢,还是剑合山掌门苏芗薰呢,又或是渔美人煌后邱绮芙呢?咦……说不定他们三个都会来呢!”
封肖若一怔,错愕道:“你的意思是苏芗薰和岑虔……”
朱妤冷笑道:“你在担心?梦碎了吗?果然你小子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虽然说与你认识的久,但是邱绮芙与我很投缘,我怎么能瞒着她呢?以后老实点,否则活剥了你。”
封肖若长叹了一声,囔囔道:“死了算了吧。”
白岈无奈道:“一个谎言你就这么快就招供了,真让人失望,我们还想看戏助兴呢,酒才喝了一半,真没劲。”封肖若得听此后后,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精神一阵抖擞,连声问道:“谎言?是谎言吗?你是说是谎言?是在戏弄我吗?那岑虔没什么?”
裳谶哈哈大笑道:“岑虔早就成家了,不然苏芗薰还会是剑合山掌门?如果是真的话,她早就在渔桥帮当帮主夫人了,你真是个傻蛋。”
封肖若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忽地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告饶道:“祖宗快放了我,会家破人亡的,会出人命的!”
朱妤哼声道:“你也知道会惹邱绮芙不高兴?尽然这样就收敛点,别老盯着苏芗薰不放,早点跟她说个明白嘛,让她问我们多不好啊。”
封肖若诧异道:“她问过?”
朱妤笑道:“是啊,敏感着呢,会看不出来?”话讫一剑斩断绳索,又阴笑道:“好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我是杀鸡儆猴,给某人看的,不好意思了。”
白岈脸色一沉,郁闷了良久,想不到朱妤也借此来刺激自己,但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跟封肖若的相同之处,真不知道朱妤的心是怎么想的。裳谶见白岈有难处后,心里产生了一丝激动,恨不得白岈被朱妤痛扁一顿,因为之前自己差点就在沈鱼娘面前断气。
识趣的他一笑而走,有感而发道:“年轻人啊!”
白岈满脸鄙视,充耳不闻,又只情喝起酒来。朱妤见白岈不理他,心中当然有气,但也没急于发作,而是等待。
少时,封肖若气愤的走了过来,一路囔囔自语,气得是一塌糊涂,连声道:“可恶,这个蛇蝎居然算计我,邱绮芙根本就知道嘛!”
当看到从白岈身后走出的朱妤后身子不禁一震,吓的掉头就跑,再不敢与她相见,天知道又会有什么诡计等着他。
白岈乐呵得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时朱妤凑近耳边,轻冷笑道:“冷淡了某人,会遭殃的。”白岈顿觉凉意遍袭全身,身子一抖,战战兢兢起来,如同身后占了个恐怖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