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不远处是奘漠陵,因为是黑鲨鱼圣教的所在地,所以面积有些庞大,亦是繁华无比。自然也有百姓寓居于此,但皆是些难民或是商旅,更与罗刹海市有些贸易往来。说之是冥海岸边的两大黑市也不为过,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犼之教徒的所管,一个是九幽妖徒所管。奘漠陵,地处冥海海岸,乃是一地草木不生的沙漠墓冢。
房屋以古墓建设,苍风辽阔,无一虫一兽。坟高如山,连栋拔起,状如古堡,并无梁木,皆是由山石建造而成。遥望四周也无山峰,乃浩淼无边的沙漠,不知如何运来这万斤之石。若是风起,沙飞恍如大海,波澜不息。
入门处,左右两座雕像,乃是鲨鱼翘首弄海之姿,通体黑色,狰狞似鬼。那墓穴欂栌璀璨,形神兼备,酷似珊瑚。两门刻画船舶,风吹旗帜飘。
门首书写五个大字:“神虚鬼道流”。
与其说奘漠陵是山,或是城,或是镇,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小型的异界国度,然而实则是乌魈眼中的魔教王朝的雏形。若是他掌控天下武林,建立魔道武权,那这里的一切自然会蔚然成风。掌控这里的人自然乌魈,但常露面的却是黑鲨鱼圣教的第一元老花蝎姬。
在这里有一最大的忌讳,就是黑鲨鱼圣教只有一个教主,那就是“萧姝”,是不能喊花蝎姬是教主的,只能称呼她为“萧佐”,即是辅佐萧姝的意思,虽然她的职位就是教主,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虽然有人称呼乌魈为教主,但是在乌魈眼中自己是个代理教主,所以直呼其名反而比称呼他教主,更会让他感到高兴。
虽然乌魈来自冥界,但是门下弟子会冥界武功的并不多,就算有也分辨不出。因为阴阳相通,不可分开而论,阴阳两界系出一脉,所以武之道乃是大同小异。
萧姝生前是想用“神虚鬼道流”创建教派,然而此道并不简单,容易入魔迷失自我,所以门下弟子也不是很精通。他们惯用的是“芔吸法”“幽冥鬼爪”以及江湖各派武学等。但是想要位居黑鲨鱼圣教“萧佐”一职,就必须精通鬼道流,故而乌魈的鬼道流造诣实则远没有花蝎姬高,甚至连白岈也比不过。
花之萧佐,说得就是花蝎姬。剑之萧佐,说的就是沫兮冷,但沫兮冷是副职,即萧副佐。
一路之中,白岈乐呵呵地笑道:“虽然枇雅娜当盟主比不过摩崖老人,也比不过长孙什伯,武功也比不过裳谶,但她善于经营又深谙武林之道,神犼在她带领下一定能焕然一新。而且我们也不必亡命天涯。”绾晴满不关心,见奘漠陵就在眼前,说道:“花蝎姬、沫兮冷都去攻打血祭坛,如今后防空虚,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奘漠陵一把火烧掉?”
白岈道:“九幽妖徒素来深藏不露,奘漠陵一定还有高手坐镇。反正闲来无事,我们先去打探一下虚实。”
两人携手而去,悄悄地深入了奘漠陵这个天下第一魔教的腹地。到处都是黄沙,房子都是用岩石堆砌而成,有的像碉堡,有的像坟墓,有的却又像仙宫。除了冥海之外,整个奘漠陵只有绿洲,也是唯一的淡水源,自然是弥足珍贵的。在这片绿洲的北方不远处有一个集市,是最繁华的地方,就是“罗刹海市”。
它是九幽妖徒所建,是一个黑市,贸易车水马龙,算的上是正邪的交融之处。江湖侠士去罗刹海市很常见,但一旦跨越海市来到奘漠陵,九幽妖徒就不会视而不见了。海市对各路侠士非常具有诱惑力,无论是神兵还是武功秘籍等,都是他们难得一见,甚至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故而十个来此的侠士,常常受不了诱惑而加入九幽。
不过白岈绾晴两人没心思玩耍,因此直接跳过了罗刹海市,潜入了奘漠陵之中。
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藏身地方只有那一小片绿洲。环境还算优美,空气还算优雅,两人稍作小憩正欲起身,见十几个黑袍弟子前来打水,惊的急忙躲在了岩石之后。见他们闷闷不乐,一脸忧容,嘟囔道:“你听说了吗?乌魈居然在害怕……这怎么可能!”
另一弟子沉吟道:“乌魈的师父……乌魈的师父居然还没死……这太让人意外了……”一人又道:“最恐怖的是,这个叫‘奈九姮娥’的人居然出山相助神犼对付我们,那可真是不得了!”另一人笑道:“不就是收了徒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若真有能耐,怎么不亲自前来,干嘛大费周章的收徒弟,依我看,她的武功未必比乌魈厉害,我们依然高枕无忧。”
一人道:“可不见得,如果不厉害,花蝎姬为什么不做准备,就去攻打血祭坛呢?”这时一个年级比较苍老,气势威武的人朗声道:“别啰嗦,快打水,不然乔护法会大发雷霆!”
白岈听得一清二楚,心想强敌亦有所虑,天下没有不败神话,何必怕他们,消灭魔道是指日可待。但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枇雅娜一事,莫非乌魈时刻留意着奈九姮娥?湛思少许,便与绾晴,深究奘漠陵。
几经赶路,潜入了奘漠陵西北角处的一座沙谷之中,这里的沙丘高大宛如麦堆,高低错落,连绵数里,也好似麦场般的忙碌与拥挤。烈阳高照,风云如烤,炽热的仿佛让波澜壮阔的冥海在沸腾。其中一名威严老者,神情严肃,手中一把锃明放亮的朴刀,在与一众弟子操练。
观其举止,恰在修练“鲸吸大法”,这是“神虚鬼道流”中的狂暴武学,只有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方能学的一招半式。但是若没有六合魂体、归墟大法相辅,就算是天赋异禀,能修至第三层而不被反噬,就是喜出望外之事。故而眼下的九幽弟子,多是修练从此衍生出得芔吸法。
如今他们竟然强加修行,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白岈见老者非比寻常,概是奘漠陵中的一位高手,他步伐稳健,剑眉鹰眼,于风沙之中魏然如山,又像是一位智者,那一双处世的眼睛磨练的越发雪亮。
操练良时过后,老者喝止弟子动作,朗声道:“若萧佐大人成功霸占血祭坛,我们将一举入侵武道峰;若萧佐大人战败而回,我们将归入‘破魂山庄’,誓死守卫。”众弟子得听此话后,精神越发变得有些惊悚,于日阳如火之中竟然冷的有些发抖。一时间议论纷纷,又似在祈求花蝎姬大胜而回。
老者又道:“鲸吸大法第三层境界‘龙口夺食’是神功中吸力的最顶点。此境界虽不能吸取真气、血气等外物精华据为已有,但是吸力却是最高的。就算九重境界的‘重九夺天刃’的夺拿之力碰上‘龙口夺食’也束手无策。萧佐大人有令,凡是能修至此境界的人,将对他破格提拔,位尊守祀。”
奘漠陵黑鲨鱼圣教的职位安排都是乌魈以对爱人“萧姝”的思念而设置,萧佐如同元老,萧副左如同副元老,这是两大职位。其次是护法,再则是守祀等。这萧佐、萧副左、护法、守祀便是奘漠陵的四大职位,而圣姑则常伴萧佐身边,虽无实权,但却是下任萧佐的继承人。
不过在攻打其他门派以及入侵之时,又会如行军般任命一位元帅,这时元帅的职位就是位于萧佐、萧副佐之间。守祀无论什么时候,它都相当于“太守”。
这对身为弟子的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老者此话一出,弟子们欣喜若狂,抓紧历练起来。少许见一名男子脸色发青,气血逆流,身子先是变得微胖,之后速速干瘪,骨瘦如柴而死。老者眼睛一斜,毫不在乎,左手一台,只见身后走出一位大汉,托着死人丢在了不远处冥海的一个深水处喂了鲨鱼。老者又吩咐了少许,让他们自行修练,便离开了。
白岈惊愣少许,不知道老者在搞什么鬼,以自己现在对“鲸吸大法”的掌握而言,施展“龙口夺食”都很勉强,怎么一时间他们变得急于求成。难道闻人访仙一走,对他们的影响这么大?白岈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绾晴轻声道:“我们去‘破魂山庄’看看,听老者口气,他对花蝎姬拿下血祭坛而言也没把握。”
奘漠陵地大物博,他们又是出来此地,自然不了解,几经思量过后擒了一名弟子,好生逼问道:“破魂山庄在何处,你们又有什么阴谋,快说!”
白岈雪发银霜,赤眼红瞳,露出了凛凛杀气,吓的九幽妖徒心惊胆战,惶恐道:“是奘漠陵的圣地,就在沙漠东角,我们只知道乔护法要选一个破魂山庄守祀,其他一概不知。”
白岈冷声道:“那老者是谁?”
弟子回道:“正是护法乔将岸。”
白岈龙睛一瞪,一掌将其拍了个晕魂,绾晴秋眸微冷问道:“九幽妖徒杀人不眨眼,为什么不杀他?”白岈沉吟不语,这时绾晴突然拔刀将其砍死,冷声回道:“你杀朱妤都能拔剑,对妖徒还要留情吗?”白岈更不答话,默默地随她去了破魂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