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裳谶趁他们争执,背贴于墙,每说一句便蹈隙钻空的向一侧挪动,似欲从窗户逃匿。水氏陈察觉异常,冷声道:“不要挣扎了。”裳谶苍唇一笑道:“在这幼烟村恐怕你们拿我没辙。”
风氏章道:“你少虚张声势,已经是穷途末路。”
裳谶一笑,立马打起来了精神,当下手持五龙金棍笑闹而去,动如白猿,迅捷灵敏。风氏章兀自横扫手中宝剑,但听得一声响动,裳谶抵不住风氏章的力道,连连后退,只撞坍了一面墙。
他内伤颇重,能保命便是不错,然而风氏章吃了白岈一剑,形势也不容乐观,何况运气疗伤方遏制“炼石剑诀”剑气所带来的石化之险。内力消失大半,根本抵不住裳谶的“玄猿功”,恐怕一个小兵就会让他吃尽苦头。这一拼杀,直吐了口鲜血。
裳谶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生命垂危,口吐鲜血,依然不怒不急,抹去嘴角鲜血。他踉跄起身,勉强御起五龙金棍,头戴斗笠,气势冉冉上升,矫健威猛。然而这份威猛,并非是真气,而是磨练的血肉,散发的一种摄人的气质。他笑道:“大丈夫宁死不屈。”
这是火氏葛真气外散,铿锵威猛,迎面助战。裳谶急忙握紧五龙金棍,待欲尽力一挥,怎知一股劲力硬是把他往后拖了一丈有余。他知是白岈用“鲸吸大法”的吸力将自己身子后拉,想必以刚才距离的来说,自己是难以格挡的,于是重抖精神,尽力挥棒,砰得一声脆响,直把火氏葛的宝剑砸落在地,却震的手臂发麻,而宝剑丝毫未损。
裳谶用力过猛,又吐了口鲜血,水氏陈一声令下,手下纷纷持刀,他狞笑道:“你们少得寸进尺了!”
裳谶义愤填膺,白岈心内甚奇,想必这裳谶有些心急,不然不会不知道四相剑客的內劲,他们的兵器都是通过“炼狱炉、铁杵功”聚灵拟化而来,可如意伸缩,挥斩时有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裳谶刚才站的位置虽然巧妙,但是火氏葛一旦收缩宝剑的长度,将九尺变为四尺,以裳谶的伤势而言铁定挡不住。
故而白岈借助“鲸吸大法”的吸力将裳谶身子后拉,位置一变,同时出手有先后之差,裳谶再一挥棒,恰好将火氏葛的宝剑打在地下。
这时风氏章迅劲提剑,继而蓦然挥斩,宝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裳谶斩去。事先裳谶被火氏葛宝剑回拉之力,拖得稳不住身影,眼见风氏章再次袭来,已错失了格挡良机。
裳谶大惊失色,竭力一拼,生死之间,突然一名女子从天而落,两脚死死的把两人兵器踩在地上。裳谶愤恨不已,继而收棍,怒目圆睁。见来者婀娜多姿,灿如妖后,正是“无法阻拦的战火幽声”枇雅娜。
绾晴两眼蔑视道:“你也现身了!”白岈并不冲动,也不害怕。似乎觉得与她交手一旦慌神将是个噩梦,故而表现的很冷静。枇雅娜道:“亏我为了你们长途跋涉的去徵梦泽,没想到你们居然把盟主给杀了,快把‘不那芳华’交出来。”绾晴道:“我们没拿,不知道哪里去了。”
白岈一双赤眼红瞳冷冷地盯着她,这时裳谶四处环顾,见水泄不通,自己周身红血泥泞,又见他们虎视眈眈,两眼一扫,漠不关心。天空越来越浑,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精神矍铄的他,双手沧桑的宛如两块顽石。枇雅娜步步紧逼,这时门外人群不约而同的散开了一条路,见苏芗薰轻盈而来,不吐一语,不露一色,竟然让人不得不为她的高贵让路。
她走近绾晴身边,气愤道:“你们骗我!”
绾晴道:“没有啊,采金说替我跟你向枇雅娜索要八剑,她正好在这,不信你问她。”
枇雅娜哼声道:“渔桥帮的八柄宝剑确实在我手中,但是我还没有耍够,所以现在不能给你。等过几天吧,哪天高兴,我就送给你。”
苏芗薰转身冷盯着白岈问道:“你有没有杀朱妤姐姐?”白岈道:“你信不过我,信不过裳谶,总该信得过沈鱼娘吧!”苏芗薰道:“沈鱼娘也有嫌疑,现在正被我们关着,念在她曾经功不可没,我们并没杀她,只是软禁而已。但是她的话,不可信,你杀闻人访仙可是不争的事实!”
这时裳谶突然哈哈大笑一声,笑声刚落忽地钻进医馆的后厢之中,水氏陈急忙带领手下一拥而进。枇雅娜等人十分平静,裳谶这种境况哪里逃得了,无非是挣扎而已,单单水氏陈就可以生擒他。
少时,水氏陈带出一个身穿褴褛鹤氅的道士,白岈一见此景,方知裳谶目的所在。这裳谶居然扮作了道士,正是先前广施符水的妖道。枇雅娜嗔怒道:“又在搞什么鬼!”白岈苦笑道:“恐怕你拿他没辙。”枇雅娜满腹疑云,不明所以。
躲在桌后的枉穷年一见大仙,急忙迎面上前,全无半点恐惧,想必认为他神通广大。裳谶淡然道:“那坏蛋早就跑了,你们抓我作甚?”水氏陈气道:“少故弄玄虚,我会不知道是你,看我不拔掉你的假胡子。”他还未动手,裳谶忙即硬撑着步走挪移,挣脱而去。立在厅堂正中,捋须笑道:“我是来施药的。”
枇雅娜气声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这时门外乡民一拥而上,围着裳谶问寒问暖,极尽之殷勤。枇雅娜诧异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氏章道:“他曾在这家医馆施符水救人,这些人都曾身后‘勾魂夺魄’的迫害,被他假扮的道士所救,故而对他极为虔诚恭敬。”
枇雅娜道:“他的药有效?”
风氏章道:“拆东墙补西墙,仍用‘召灵丹’救人。”枇雅娜了解详细情况之后嗔怒不已,移时冷声道:“这位大仙,恕我眼拙,可否拿你符水出来让我一看究竟,省得你妖言惑众。”
裳谶心知肚明,笑道:“符水哪能救人,我不过借此施药而已,欺瞒他们是我不对,但是迫于情势,这是让人信服的捷径。你们应该知道,受‘勾魂夺魄’所伤,人会疑神疑鬼,多生幻觉,不及时救治,会有性命危险,为保万无一失,贫道才谎称是仙,敛财建庙。这番前来,就是为了澄清。”说着取出包裹,让枉穷年将先时所收金银按登记名册,分发了下去。
乡民感恩戴德是不收的,裳谶笑道:“我用鄙陋之计,为的是证明我能治疗‘勾魂夺魄’的伤势,现在你们都知道我医术精湛,我也不需要在欺瞒大家。日后与枉兄弟于此参悟医经,抵制九幽。”枉穷年喜出望外,急忙按照他的吩咐,将银两还给于乡民,并打发而去。
枇雅娜道:“你懂医术?”裳谶笑道:“略懂而已,不如坐下切磋一二?”枇雅娜没有应话,再说他的药不过是“召灵丹”而已,对于医术应该强不了多少。然而苏芗薰却是一脸凝重,叹道:“罢了,他的确懂医术。”
众人默不作声,枇雅娜怒视道:“害人救人,反复的折腾人,想骗谁?”又对苏芗薰道:“妮子,快去跟他切磋一下医术。”苏芗薰鼓了鼓,喃喃道:“他的‘召灵丹’是从九幽巢穴里抢来的。”
枇雅娜一怔,苏芗薰道:“我来时,见山北妖洞里的九幽妖徒无一生还,皆是被‘玄猿功’所杀,应该错不了。”枇雅娜气不可耐,裳谶笑道:“没错,我的解药的确是从他们手中抢来的,我并没有害一人,也没有蛊惑一人,算不上妖道,也不算不上恶人,只是除妖而已。再说我骗人是为了救他们,并没有骗财。”
风氏章哼声道:“你与白岈狼狈为奸又作何解释?”
枉穷年听得一头雾水,愣怔在裳谶身后木讷不已。裳谶叹息道:“唉……树大招风啊,都怪我行为不检点,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但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与白岈勾结?第一次盟主角逐,我被陷害;这第二次盟主角逐,我又被陷害;这一点,你们又作何解释?我不跟你们争辩,但是想杀我门都没有,我有的是办法保命,日后我就于医馆落脚,随时恭候你们大驾光临。”
枇雅娜笑道:“好,算你有能耐。”他们拿他没辙,总不能因为怀疑他硬生将他缉拿,何况他深得居民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