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山,风雨兼程。白岈还是有所顾虑,若让采金指点破阵,那岂不是也将她拉下水,他魂不守舍,不知是错是对,真向长孙什伯说的那样,把采金带“坏”了。绾晴取下发簪,说道:“你怎么不种‘叛冥菇’?”
采金乜斜道:“你吃吗?”绾晴道:“可以入药。”采金呢喃道:“能治什么病,你还不是拿来害人?”绾晴道:“这是阳间至阴之物,听说鬼采蘑菇可以不受流离之苦。”采金气道:“你真当自己是鬼呢!”
一路无话不谈,来到了血祭坛,采金虽是深居简出,但也从长孙什伯、霞韫染口中听说过见形阵,多少有些了解。采金道:“这是一个防御阵法,只守不攻,克敌不追,一入此阵如坠万里深渊,四无所依,十面埋伏。华表、日晷吸天之精华,地板灵石聚地阴之气,护法神兵效鸟兽之能,彼此堪合犹如活式封印。”
白岈惊愣道:“什么是‘活式封印’?”
采金道:“能动的封印,有思想的封印。”
白岈道:“听朱妤说,血祭坛的动力源就在武道峰虬龙洞,可是如今已经毁掉,它怎么还是法力无边?”
采金道:“毁掉的是虬龙洞以及炼妖炉,以往的血祭坛如似婴儿,经由虬龙洞喂食如今已经能自食其力。血祭坛有两个‘核’,所谓‘见形’,是因人而异。误闯时,会浮现‘辟邪尸’,就是你先时所见的黑衣人,他们修练太阴练形而来。若是持有令箭,受命而来,就会浮现‘犼老’。”
绾晴道:“辟邪尸、犼老就是见形阵中的两个‘核’?他们代表的是见形阵的思想?”
采金道:“没错,这么跟你们说吧,此阵的血液是‘六气轮转、太阴练形’,心脏就是‘炼狱炉’,眼睛是‘见形掌’,四肢百骸就是芔吸法、五雷斗术、毓龙神掌、玄猿功等精妙武学。但是阵法的思想必须依附于人类才能完好的表现出来,所以说,它控制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代表的就是辟邪尸、犼老。”
白岈道:“将这两人打败就可以了吗?”
采金道:“恩,但只能将其制服,不能将其杀死。杀死之后,见形掌阵会处于狩猎期间,就是会疯狂的抓人,填补辟邪尸、犼老的位置。要想将血祭坛完全破坏,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讲埋藏在地底深处的九鼎八卦炉粉碎。”
白岈道:“破阵、捣碎我都不想,我只想知道血祭坛如何将九幽宝塔的神仙锁打破,复活乌魈。”
采金道:“要不你就去问知情人,要不就将血祭坛剖析的体无完肤。血祭坛共分金、木、水、火、土五大区域,‘金域’是用来为神兵利器增灵开锋之用;‘木域’是用来练功之用;‘水域’是用来颐养、疗伤之用;‘火域’就是处刑台,能使妖魔鬼怪魂飞魄散。”
绾晴道:“既然你是坏人,也别多问,只情捣碎就好。”
采金苦笑道:“是啊,反正你都被神犼悬赏缉拿,就权当发泄报复了。你踏入血祭坛后浮现的黑衣人中只有一个尸体,但是血祭坛会依样复制,所以很能分辨。要想把他揪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的步伐错综复杂,让其难辨虚实。在阵法之中,最忌讳‘以静制动’,不能不变,当须以巧变化之以驰易——最好是刚健永恒的持续动态身法。”
白岈犹豫半响,这血祭坛建造废了多少心血,难道真的将其捣碎,而不能将其妙用充分发挥?闻人访仙并非是单纯了为了复活乌魈才建造的血祭坛,在羽滢脱陷后,他一定也想利用血祭坛将乌魈消灭,不然不会有这般精妙复杂。但是时间迫在眉睫,只怕找不到其中利害所在,访仙的阴谋就已经得逞。
苦无良策,也只能深入血祭坛密室,查探其中玄机所在。当他踏入血祭坛之后,黑衣人如鬼现身,身形相同,戾气锋利,宛如吃肉不吐骨头的厉鬼。黑衣人冷笑道:“你居然还敢来,这次没那么好运,血祭坛已经记录了你‘浪迹飘逸’的身法,今天你插翅难飞!”
白岈道:“快告诉我,要如何破坏神仙锁,不然我捣毁血祭坛!”黑衣人道:“那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这血祭坛以及见形阵乃是闻人访仙、摩崖老人、长孙什伯这神犼三大巨头费尽心思创建而来,根本不怕白岈的挑衅。随之一声令下,阵法启动,黑衣人如鬼狩猎而来。
掌法、拳法、刀法、剑法等各使一套,却又阴阳相济,彼彼相辅。白岈酣斗了三十余招,采金方看出眉目,从外指点白岈走位,打乱黑衣人的阵脚。然而白岈每每破阵中途,都会应接不暇,反被黑衣人乱了手脚,采金只得从头再来。
绾晴见势不妙也冲进了阵法之中,然而黑衣人又凭空翻了一倍,使得两人孤立无援,首尾不能呼应,毫无见起色。采金于阵法清楚的看出了黑衣人的步法,想将其打乱,让其自食其尾,焦急道:“……步走乾、坤,跃屯跨蒙……履践否踏,无平不陂……同人于野,利涉大川……无妄归咸、恒……鹈鹕羽翼,君子明夷……大过趋小过,既济变未济……”
白岈是个急性子,对于易经也不擅长,哪里听得进去,然而绾晴有凭借易经的应变之能,却迟迟故意走乱,无疑是在添乱而已。采金气呼呼道:“你在搞什么鬼!”其实绾晴想让采金为她种植“叛冥菇”,故而威逼她。
可是采金可不想她身上带着“叛冥菇”,指不定哪会心血来潮,借此害人。绾晴拿她没辙,也不在戏弄,当下按着她口中的易经步法,迅速挪移走位,使得周身黑衣人捕捉不到,往往自乱阵脚,相互绊倒。刹那之间,忽见一个黑衣人双眉紧蹙,身手也有些僵持,当下一招“洗魂十二,斩凌索”打出。
这一刀法劈斩下来,虽是点到即止,但那杀气如潮滔天,真气鸿蒙无边,宛如开天辟地般打在了黑衣人真身“辟邪尸”之上。但见黑血四溅,周身黑衣人如烟而散,唯剩辟邪尸躺卧在地奄奄一息。
白岈以为绾晴一时难以收手把他给斩杀了,吓了一身冷汗,但见他尚有气息方才松了口气,笑道:“怎么潜入地下?”采金走入镇中环视四周,少时说道:“辟邪尸伤势很快会痊愈,若是潜入地下暗室时,他神智恢复那就永远出不来了。”绾晴道:“没事,我在这看着。”
白岈轻轻点头,真要开启玄关,谁知林间一声娇笑,只见访梅、访兰两人狞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