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气得无处发泄,总不能骂几声打几拳,希望她们赔礼道歉抹平心中的阴影,哪怕是不管不问也好,但两人死缠着不放,看上去并非不信任,而是赤裸裸的遭嫌弃了。
迎风而立,眼神锐利起来,气势幡然聚变,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采苓重新审视,见他鹤氅觳纹如雪,腰别翠绿竹仗,穿八孔,箫韵儒风,更使他威势炎炎若火,是为白色而冷酷的天地杀手,恍惚一惊拔剑,便有天开地裂的威猛霸气。两人一怔,随之转面私语,白岈青眉一挑,朗声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色逐渐加深,仿佛朦胧悄然开启了明月,仙幢门的山间是遥望四周的最佳之地。高高在上,白岈宁静的时候思索着未来,不回忆过去。忽地冷风清爽,微微妙妙,蠢蠢欲动的心宛如试飞的雏鹰,踩在脚下的感觉是无局限的逍遥。
心中打起了与两人切磋的念头,想趁机教训她们一下,博得威严。
望与所得,只在一线之差。双眼在风云里不在朦胧,冷冷清清,两眼聚焦的同时,发现两人转过身来,满面迎笑,丹唇微微启合,妙语连珠,似莺奏春起,燕啼梦来,但听得是《淮南子》中句。
采苓吟道:“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阳婀吟道:“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两人又共吟道:“日月之淫为精者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尘埃。——吾法,梵梵星宿,燎燎乾坤!”咒吟念毕,但见地浮清光,天闪红星,明明灭灭如烛。
忽地头顶浮现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投射金光,照耀两人,霓裳鼓起,真气幡然转变。采苓火云缠身,赤瞳怪笑;阳婀水雾萦纡,白瞳冷酷。两人一体同心,说话同步,冷声道:“乄代领主,骸之白岈,冥顽不灵,将给予日月制裁。”
白岈见两人严肃起来,战心扬起,十足要把自己痛打一顿,遂笑道:“既然是掌门人,总不能让你们以下犯上,教训一下也好。”开云气诀一经开解,顿时威武张扬,身体散发着白色炽热火焰,呈半透明之色,包裹着身躯,萦萦纡纡而不散去,十足是蒸腾如沸,杀气冉冉。
采苓、阳婀两人如同是日月共显,日月同步,吟咒护身,神灵庇佑之下自然是武艺超群,配合完美,强胜于四人戮力。倏尔飞燕穿云而来,楔形攻势,灵动迅捷。白岈徒手相搏,神霄掌巧格劈打,却发现两人身材虽然娇小,且还是少女,但手中力道十分刚健,几十回合下来面不改色,动作如初,当真有日月恒久不衰之势。
若非六合魂体之下,恐怕早被两人打垮。
惊奇之下,两人招式融汇一通,左挪右移,宛如日月交替,变化千奇百怪,毫无破绽。实则吟咒完毕,两人所到之处,脚下皆由阵图,乘阴阳而踏八卦,阳婀以柔克刚,采苓以刚制柔,两人相辅任白岈如何变化竟然皆被压制,且被紧缠着不放,连“浪迹漂移”也无机施展。
水火相容下,是为一大怪招,两人携手连击,时她时我,堪如比翼鸟翩跹。白岈一不留神,竟然连败了数招,使得身法踉跄,步步后退。见两人携手并进,采苓右掌托起小火球,阳婀左手托小水球,马攻车同,疾飞而来。
情急之下白岈也顾不得忍让两人,当下使了一招“跨剑式”,但见纵身疾飞,大步直刺,一线剑光好似激光划过,秋意凝缩,造诣萧瑟,一剑刺来千里葬。连招不断,步步紧逼,所伸之距故意加长,力道刚猛,迅疾不息。当真是“跃空飞剑客,出鞘蓦然来。”
采苓、阳婀两人大吃一惊,连连败退,境界虽然高,但是应战经验不足,被“跨剑式”的“抵近攻击”之道,打乱了攻势,只能闪避。但是两手中的火球、水球并没有放弃,手也没有松开,依然集气保持。见白岈已经追上前来,两人将火球、水球,容作一处。
白岈见此一幕吓得浑身一震,眼见不妙,急忙翻身后跳,只见轰隆一声炸响,震斥威猛,一如火山之喷发。白岈虽然拉开了距离,但是三丈之外,还是受到波及,被震了五步之远。这一招乃是“玄冥爆破”,不过两人是以吟咒术发动的而已。
吟咒的奥妙之处,就在于天下武功手到擒来。
白岈息止魂体,收剑在腰,笑道:“我认输了,不下山了。”
两人晓得他有心承认,但说不下山肯定是心口不一,不过毕竟童心未泯,见他的剑法十分奇妙,竟然将他围起,追着抢着问道:“你打的什么剑法,怎么从来没见识过?”白岈凌乱道:“没见过?这怎么可能,‘华心剑法’,闻人访仙、遐凝芊两人传授于携秀山舫,你们居然说没见过,有心气我是吧!”
白岈闲暇之时,学了几招,但连第一难关也没有突破,耍单式还可以。不过妙就妙在,他将兵家的“抵近攻击”融入了“跨剑式”当中,有了势如破竹的攻势。有此修为,多亏了在八汩栊桥与闻人访仙亦师亦友的日子,不然难以领悟。此剑法,耍单式也有可取之处,主在破招。
阳婀侧脸微笑道:“见是见过,但招式这么多,哪里见识全部,这次不是气你,是喜欢你嘛!”白岈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问道:“你们的吟咒术跟谁学的,属于哪派风格?”
采苓得意道:“当然是自创,属于天道流。”白岈见她们友善了许多,趁机问道:“呃……你们应该不是因为天赋过人……呃,天赋奇葩……容貌才这么年轻吧。”他心有余悸,不知道该怎么问,生怕挨骂。阳婀道:“这个嘛,天赋自然是很高了,不过跟我们的青春永驻,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岈一头雾水,喃喃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天仙下凡?”
阳婀道:“告诉你也没什么意思,徒添麻烦罢了,你就当我们是天地精灵嘛!我们很乐意接受的,掌门、人。”白岈乜斜道:“为什么你们每次叫我是总是要顿一顿,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来着?”采苓鼓嘴微笑,秋眸动来动去。
白岈郁闷不已,转念一想她们既然活了这么久,消息又很灵通,应该借此多询问些九幽宝塔的讯息,也便于展开行动,因此打算留住几日,冒着被骂的危险,也算是一种舍身取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