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零零散散,掺杂几许银光闪闪,倒像是粉碎的铁粉一般。
霞韫染不慌不忙地掏出包裹,众人尽皆抖擞精神,等待着期许多年的携秀山舫地图。白岈咬牙切齿,双眸冷视,一副不爽的样子。霞韫染察觉异常,生怕他上来撕毁地图,于是交予摩崖老人手中,说道:“地图是遐凝芊所化,记录了恒璧湖一带,奘漠陵一带以及森罗岛一带的相关信息,另有当地机关阵法等讯息。交由道人所管,再好不过。”
一旁的白岈松下手劲,担心绾晴伤心发怒,想安慰几句,然而绾晴并没什么怒气,只是有着些许哀凉之色。
摩崖老人道:“此事关系重大,我得知沫兮冷带人秘密行动,我们若心存间隙,恐怕会重蹈覆辙。数十个门派接连被灭门,各位英雄也不想遭逢此难吧!等团结一心后,地图归盟主所有。”
长孙什伯道:“此法甚妥,我们群龙无首,是必要推选一位盟主。”摩崖老人道:“道长所言极是。”长孙什伯道:“以切磋论定,想必在做各位也无话可说,不分年幼,不论辈分,夺魁者为盟主,我们倾力辅佐。”
摩崖老人道:“既然如此,在场各位都可大显身手。”
既然不分阅历,又有德高望重的前辈从旁指点,那还有什么担忧之处,只管大显身手就是了。
沈鱼娘道:“我性子古怪不适合担任盟主,近来身体不适,所以退出。裳谶一事让渔樵帮名誉受损,因此渔樵帮弟子都不参加,以此避嫌,与九幽妖徒划清界线。”
龙玄静见霞韫染已经答应,也就没什么心思再争取什么盟主,遂道:“我也不参加。”长孙什伯义正言辞道:“今日之事实在迫不得已,并非仇对贵派,哪能一跌不振?恒璧湖向来人才济济,若是灰心丧气,岂不寒了天下英雄之心?今日除沈鱼娘以外,各门各派,至少要派出一人,否则令九幽妖徒得知,还以为我们正道无人!”
摩崖老人道:“正是如此。”这时枇雅娜上前笑道:“我虽不是江湖人,但今日倒有兴趣跟你们切磋一下。”
龙玄静沉吟半响,以他的性子而论,要不就不参加,要参加就不能应付了事。一旁的闻人访仙也按捺不住,道:“我命在此地,以恒璧湖弟子身份参加。若有幸争夺盟主,山舫将不是联盟主营阵地。”龙玄静得听此话,脑袋瞬间空白了,原来以为是他给霞韫染出的主意,此番看来却又不是。
到底是什么?已经无法理解,惊慌起来。
众人哑然失色,话中之意分明是在向诸位宣战,摩崖老人面不改色,长孙什伯却是焦急万分起来,眼看就要到手,却又突生异常,实在气得不轻。摩崖老人笑道:“你深明大义,我实在佩服。谁有不满之处,大可上场就是了。”
霞韫染道:“那就随意参赛吧。”
龙玄静猜不透闻人访仙的心思,但知他武功,自己也没希望,沉吟道:“我一向闲云野鹤,事到如今,恒璧湖再不是安宁之地,没什么心思留下,日后就做个独行侠,快乐无忧。”话毕,腾云而去,毫不转身。众人一愣之间,他早已消失无影,弟子见此一幕不禁垂头丧气,暗自唏嘘不已,堂堂大侠居然说走就走,想必多半弟子已有下山另谋他处之心。
一时间跑走了两个,携秀山舫还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中。携秀山舫想要在天下争雄,已经没什么希望可言,能保住牌匾就不错了。
白岈咬牙切齿,眼见有些弟子扭扭捏捏的分向几位掌门身后,他怒火攻心,经脉余创发作,气得面色苍白。这时一只手按住他的左肩,轻声说道:“这等见利忘义的人,强留下有什么用,犯不着大动肝火。”白岈扭头一看,见是司马哲,脸虽然沉静,但眼神锐利,想必是气得不轻。
朱妤笑容满面,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十分如意。
白岈望着霞韫染,紧紧的握住神霄剑,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封肖若向来平静的脸上也着急起来,哼声道:“我拜的是庄主,不是师父,打死不走!”他三人并肩一处,挺身走上了前去。司马哲酒气未散,倒比龙玄静更有担当,笑道:“虽然我们夺不了盟主,但是让你们见血还是绰绰有余的。”
荷素练道:“师父参加吗?”
霞韫染嘴角一撇,道:“你看我像是盟主的样吗?”绾晴道:“不试怎么会知道,又不是论性子。”霞韫染气道:“给我下去,没你事!”绾晴道:“今天适合刀葬。”枇雅娜呵呵苦笑道:“大家不要误会,都听错了,是道长,今天适合道长当盟主。”话讫,拉着绾晴,呵斥白岈三人退了下去。
众人见她举止撒泼,一点悲观都无,似乎对今日之事、携秀山舫前途满不关心。霞韫染知她作风,向来大大方方,凡事便过,看得是前,不在乎当下也不留恋过往。表面事不关己,但实际为携秀山舫操碎了心,然而已是无法挽回,过于计较,反而难以使耳目聪明。
白岈不理解,紧贴在绾晴的身边,不知说什么话安慰她,却见她若无其事的吃起了月饼,白岈吓得不轻,喃喃道:“你没事吧!”绾晴道:“无碍,杀人而已嘛。”白岈胆战心惊,忙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我们在光大门楣,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绾晴道:“放心吧,我没事,染庄主劝过我了。”白岈一怔,气消了许多,道:“那还争什么盟主?”绾晴道:“打架而已,要发泄一番。”
白岈愁眉不展,看着各大掌门,苦苦一笑,再选个盟主还不是一样,分分合合,你争我斗,强一派亡三家。眼下的携秀山舫不过自己是一派而已。
闻人访仙笑道:“白岈,你要上阵,如果你能夺取盟主,我将会重振雄风,携秀山舫将可以保住。我要是夺了盟主,不过是托上几年而已。记住一点,长孙什伯的‘六气斗转’和摩崖老人的‘毓龙神掌’都可以用‘归墟大法’加以克制,用我教你三才组合,是有希望打赢他们的。”
白岈默不作声,就连本门弟子都无心保住山舫,自己难道还要坚持,与昭月村对抗?他看着雪花飞舞,想到如果雪花可以换酒该是什么样的世界?
正是:“拾花沽酒难如梦,味作榴莲静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