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良俊骑在马上,身边的马背上是受伤了的孤舟翁,脸色还是十分苍白。
此时诛武阁的弟子在马上举起两个巨大的伞盖,为二人避雨,大雨之中,诛武阁多数人在雨中行走,雨水浇掉了众人一身的血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干净透明的。
言良俊道:“孤老,辛苦了!”
孤舟翁道:“老了,不中用了!”
“孤老,刚才想起了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师父救我们的时刻与今天还是很像的!”
“少爷,掌门已经到门派中了,有些事情要办了!”
孤舟翁没有回答四十年前的事情,但眼中却迷离了起来。
一段尘封的往事又浮现在言良俊的心中---
四十多年前,言良俊的父亲在炎州与华州一带十分有名,是华州天华教里一个不世出的人材。这个天华教也正是当时发生的一个悲剧。
在四州之中,只有华州与沧国有一个被各国认可的严华教,其主要领袖称为尊师、上师、大师,教义以自律、助人,仁忍为主,与华州尚文的风气相应,有很多的教众,而且这个严华教也并不修习武功,因此也为各国所推崇,立为国教。
这天华教却是在一百年前左右产生的,正是在通天教大乱之后,创教之人是一个苦修的行者,平时衣服为黑红两色。在大乱之后,提出了自己新的思想,后来在华州与炎州之间的山中建了天华教。教义为人人平等、自由,应有权利保护自己,主张修习武功,反对压迫。正巧与严华教的教义产生了严重冲突,更是与王权统治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对抗性。
随着势力的强大,也为华州各国所禁止。并被武者与官员们调查,最终有人发现,并不是开始众人所想的那样,天华教源于共济教,而有可能是来自于通天教!
言良俊父亲名字叫言炽剑,号天择。为人一身武功、一份狂傲,他修习的正是‘化天诀’,只是对外并没有说出这种功法的名字,那武功非有极大毅力不能修炼。但他在三十五岁时就练成了,并以独得之密修炼而成‘裂天’,据说当日裂天一出,天下披靡。
他不服天华教在民间、官场,武林、江湖俱受欺压,于四十多年前,率众四万,揭竿而起,啸聚徒众于炎州、华州的沧国、旗国、涯国一带,声势极盛。
在城乡与商会斗,在朝廷与官斗,在教义上与严华教力抗,在江湖中与正派武林也势成水火。以一己之力,独抗四面攻击,坚持了五六年。那一份威风,却是当世之中无人能及的。孤舟翁就是他身边的人,也是能独挡一面的高手。
言炽剑起兵时生了一个儿子言良俊,四五岁时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武功天赋,言炽剑特地安排孤舟翁教导他的武功。到六七岁时,言良俊就有了不错的身手。
但天华教的战争造成当地百姓生灵涂炭,百业俱废,各国无法容忍,最后由涯国出动军校主力,调集大军,沧国出动天骄战士,又有江湖中众派同组的‘灭天华教同盟’参与,天华教之势一时为其联手所破。当时严华教手下徒众几近十万,可为官兵与同盟所破后,就只剩下一千子弟了。后来在一夕之间,言炽剑就在华州中部的奉贤山中隐藏了起来。
一年后,言炽剑带着妻子、儿子言良俊还有孤舟翁等几个高手,化妆到了一个小城默途城,却在一个酒楼中中了埋伏,受到上百武者的攻击,其中极有可能就有刑天殿的人。
在言炽剑妻子与别的手下被杀的情况下,言炽剑最后发动了裂天,对方除了十几名高手外都被裂天绞杀。而他自己也受了致命伤,只有孤舟翁还保护着言良俊。
这在此时一个老人出现了,对着众人说道“爱欲毒仇堕尘轮,情重愚痴障心身,多年学武未看破、是非成败苦纠葛,息心静气空无我,放下恩怨一笑过。”说罢,脚下青砖尽成粉末。见此情况,对方的高手竟没有一个敢应战,只能看着言炽剑离开。
言炽剑抱着妻子的尸体与孤舟翁、言良俊逃了出城,将写有化天诀的书交给言良俊后在城外死去了。死前安排言良俊去天河城找已经隐藏起来的诛武阁。
诛武阁收留了二人,而那老人也正在诛武阁之内,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老人成为言良俊的师父,教导他使用化天诀,二十多年前又不知所终了。
这段时间内孤舟翁成了诛武阁内主要的统领人物,将奉贤山中残余的力量也带来加入了诛武阁,成为诛武阁中一股巨大的力量。天华教的教义与诛武阁原来的信念相结合,就出现了“武当为天下所用,为天下祸不如无武”的信仰。
言良俊这时开始就接受的是多数武者为祸天下的训导,他师父给他讲的是通天教二十几年对天下的破坏,孤舟翁也对他讲了言炽剑几年争战中这一地人民的苦难。
言良俊为人理智,已接受了这武者不当行为必然导致天下大乱的观点。在武功初成之时,就成为了诛武阁的副掌门。
但他心中也有着解不开的结,第一就是四十年前,默途城中对于他家人的围攻,这自然是因为有人将秘密泄露了出去,但这个人是谁?却是让他四十年都没有找到,而如今四十年过去了,那人当时要是个中年人,现在恐怕已经做古了。
第二,师父为什么要救自己,而不救自己的家人,以师父的功夫,只要出手,就能救下父母,而实际上师父就是放任自己父母被杀。
第三、天华教与通天教倒底是什么关系,因为他修练的功法就是通天教的,当然武功并无善恶之分,全在练武人之心。他并不知道通天教的教义是什么,只知道天华教的教义,并不觉得天华教教义有什么不对,如果双方教义相同,却为何通天教在百年前造成了那么大的浩劫?
第四就是今天的疑惑,是谁要让刑天殿来杀自己?自己每年可能一次出手都没有,所除的全是大奸大恶之人,杀了自己又会有什么作用?,而且刑天殿的行动为什么会被那么多的人知道?
第五就是那个可怕的吕星汉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知道四十年前师父说的偈子。那个组织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烦恼涌上心头,他现在对于这个难以理解的武林又多了一分的厌恶。但他知道风雨已至,就要作好准备。正如今晚一样,掌门将伞盖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陈无影来到二人的马边,走在地上对孤舟翁与言良俊道:“我跟着吕星汉父子,他们确实回家了,副掌门、孤老,下一步如何?”
言良俊道:“此事重大,听掌门人号令!”孤舟翁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陈无影又道:“晓春湖中的弟子还在搜寻逃走之人,另有林十七二人隐身而逃,派什么样的弟子来搜寻?”
孤舟翁道:“在楼里还有一个刑天殿的弟子,没有受什么伤,跟住他。”
“属下知道,已经跟住了。”
刘三五懵懵地坐在春宵楼里,刚才过去的事情对于他如同梦中,从他准备使用灭神珠时,一切都变了样。
刘三五的内气修为较之排名六十以外的弟子还要差一些,但他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灭神珠的使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然而他使用时却失手了,只重伤了对方的一个人,再出手时灭神珠已全无力量。
之后羽十六与孤舟翁所对了一掌,自己竟然在此时全身气息都被封闭,在二人掌风之中受了重创,又看着楚十九发动了罗刹诀,自己却无能为力。之后孤舟翁竟点名放过自己,然后后就被三板的楼板压倒在地上。
刚才林十七逃走之后,诛武阁人将屋中所有武者,无论死活全部带走,对于天河国人都行礼放行。却仿佛没有见到他一样,只在他身边各做各的事情。而他自己还是调动不出内气,任敌人在身边走来走去,此种种境况造成心中的屈辱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知道自己成了诛武阁留下的线,诛武阁是要跟着他继续寻找刑天殿剩下的人,而他自己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在楼口的天河国的几个统领现在出了口长气,心里放松了一些,毕竟,他们用行为表明是要救林十七的,也许刑天殿对于天河王会少一些敌意。但之后王宫的保卫还得依重诛武阁的人。今夜就这么过去吧,明天还有太多要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