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林芳菲问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我已经打算赖楚峥岩一辈子了,为了他,说不定要像旧社会的小媳妇一样,一辈子看婆婆的脸色过日子了。”汤一品笑完,接通了电话。
“好的,阿姨,我知道那个地方,好的,我会准时去的。”
“他妈约你见面啊?”林芳菲见她放下电话,急忙问道。
“可不是!”
“你要小心啊,宴无好宴,肯定不会笑眯眯地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我知道,”汤一品脸上淡淡的笑意里有一贯的坚决,“我会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恳求他爸爸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林芳菲看着好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好运!”
汤一品早早地就到了跟胡云秀约定的地方。
看着胡云秀远远过来,她大病初愈,脚步还有些虚浮,汤一品忙过去扶着她来到桌边坐下。对她说道:“阿姨,您身体刚好,我给您点了红枣桂圆茶,您稍微喝一点,这个补气血最好不过了。”
胡云秀也不拒绝,端起热乎乎的茶抿了一小口,方开口道:“没想到汤小姐还会这些细意殷勤的小事。”
自然不算是好话,汤一品笑笑,假装没有听到。
胡云秀却不打算放过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直截了当地说道,“汤小姐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这该让人怎么答话呢?汤一品只好仍旧笑。
“连你的笑也不喜欢。”
她这么一说,汤一品也只好连笑容也收起来,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
胡云秀却笑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笑容带着讨好。要是世家的女孩子被人这么说了,脸上肯定早就挂不住,说不定拍桌子掀板凳就走人了,而你呢?气定神闲地仍旧坐在我的面前。
说好听了,是涵养功夫到家。
往难听了说,这样打脸的场面,你见惯了,也就心平气和了。
汤小姐,别怪我说话直,我并不是讨厌你一个人,而是像你这样出身的一类女生,我通通不喜欢。
不管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个个都眉精眼企,一进门就知道看人的眉眼高低。
相反,真正好家世里娇养出来的女孩子,都有几分钝钝的,不是她们笨,而是长久安逸稳定的生活浸淫出来的迟钝。
我喜欢这种迟钝。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我们家的峥岩。”
“可是阿姨,她们再好,不是楚峥岩喜欢的人。跟她们在一起,峥岩是不会感觉到幸福的。
阿姨,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可是我跟峥岩是相爱的,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其实是高中同学,彼此喜欢已经十多年了,这份喜欢还会继续下去,我会永远用我的爱让他感觉幸福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很爱我儿子,甚至会永远爱他。我相信。可是,”胡秀云突然笑了,笑中有几分轻蔑,“爱我儿子的人不止你一个。不是我夸口,像峥岩那样优秀的孩子,这个世界上还会缺女人,缺肯爱她一辈子的女人吗?”
胡云秀突然放缓了语气,叹了口气道,“汤小姐,像你这样能干又独立的女生,在现代这个社会,其实还有大把的机会。实在不必在峥岩一棵树上吊死。
再说了,你别看他现在光鲜,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楚氏的继承权现在到底是交到峥岩的手上,还是他那个不成才的弟弟,现在都还在未定之天。
何况汤小姐现在的新闻实在是太多了。前些日子,他爸爸被这事气得不行,如果你真的跟峥岩在一起,你觉得公司的那些大股东们,会允许新任的董事长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子嗣的人吗?
楚氏不是那些刚刚才发达的暴发户公司,从他太太爷爷那一辈算起,到现在都一百多年了,你是打算让楚氏集团在他那一代就中断吗?
你刚才不是说你永远爱峥岩吗?你的爱难道那么自私,只想着现在跟他在一起觉得幸福,就不管他以后的人生,以后的幸福啦?”
汤一品坐在桌子对面,心里头有一种淡淡的荒谬感。
要不是看着胡云秀放在身旁的爱马仕的包包是2016年的最新款,她大概会误会自己正身处在上个世纪的5、60年代吧。
虽然她穿着全套的Gucci的新款套装,但她的思想还大约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了30年前。看着她喋喋不休地劝说着自己,犹如在看一套80年代的粤语残片。
没错,她和她,都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用不同的方式。
胡云秀爱他,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放到他的手中。
汤一品爱他,是想让他爱其所爱,让他觉得他拥有的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
究竟谁才是对的,汤一品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是,她已经退让过太多次了。
这次,她不想再因为胡云秀的劝说就再一次自惭形秽地丢盔弃甲。因为这样做,她会觉得,是自己辜负了楚峥岩的深情。
胡云秀继续劝道:“我知道你们现在非常爱对方。可是,爱情这个东西,几年过后,被生活磋磨之后,你以为还能剩下多少余味。
尤其是,当峥岩对你的激情消退之后。而他却因为你的缘故,失去了继承楚氏的权利,你觉得,他不会对你心生怨怼吗?
不是我危言耸听,到时候,你们之间会互相怨恨,互相折磨,又何苦把好好的一对曾经相爱的人逼成怨偶呢?
汤小姐,如果现在分手,我保证,他会怀念你一辈子。你会是他胸口永远疼痛的朱砂痣,你会是他抬头就会怀想的白月光。”
胡云秀不愧是教文学的,劝起人来引经据典,一套接着一套。
其实,汤一品又何尝没有想到过呢?
但是,她决定珍惜当下的幸福。
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楚峥岩。
既然,在现在这一刻,他们互相深爱着对方,那就好好相爱。如果几年后,楚峥岩因为今天的这个决定而后悔,那也没有关系,那就好好分开。
有一句说得已经被说得很俗的话,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降临。
那么,在还可以爱的时候,就好好爱吧。
反正,结不结婚,对汤一品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并不急着踏进楚家的门,也许这可以作为让楚峥岩在她和家人之间转圜的一个余地吧。
然而,胡云秀却没有打算给她转圜的余地。
见汤一品一直端端正正地坐着听自己说,胡云秀以为,自己说得在情在理,她再不懂事,也该听进去几分吧,于是忙趁热打铁道:“都说爱是成全。汤小姐,你既然爱我们家峥岩,我这个做妈妈的,少不得要做一次坏人,希望你高抬贵手,成全峥岩吧。他爸爸已经跟我说了,只要他跟宋氏集团的二小姐宋佳宁结婚,楚氏的继承权一定就是峥岩的。你也盼着他好,不是吗?”
说着,胡云秀侧身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推到了汤一品的面前。
“汤小姐,我们也知道,让你们分手,肯定伤了你的心。这个,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对你有所补偿。
汤一品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原来,电视上演的竟然真的是有生活原型呀。
她简直都忍不住有点好奇,信封里的支票上到底会有多少个零呢?
胡云秀又把信封往前推了推,“汤小姐,你先打开看看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汤一品伸出手,伸到半途中,却突然转了个弯,没有去拿信封,倒是端起了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慢说出了两个字:“不。够。”
“什么?”胡云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想过自己把信封推到汤一品的面前,可能出现的各种后果。
也许她会勃然大怒,气愤地把信封撕掉。
也许她会边哭边怪他们用钱来侮辱她。
也许她会见钱眼开,就此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
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汤一品会是现在的这种反应。
“我是说,不够。”汤一品不疾不徐地重复一遍。
“你还看都没有看过……”胡云秀又是生气,又暗暗有几分高兴,既然嫌不够,就总会有个她满意的价。如果她肯为了钱放弃峥岩,岂不是更能让儿子死心?
“我不用看,我就知道不够。”
看来她要狮子大开口了,胡云秀的脸色沉了下来,“好,你想要多少,我现在马上加给你。”
说着,她要从包里取出支票簿。
“不用。”汤一品摆摆手阻止了她,“阿姨,不用着急。现在大家都不冷静,可能想法也想不太清楚吧。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给您三天的时间,您可以慢慢考虑,然后再仔细地决定可以给我多少钱,让我离开峥岩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好个又狡猾,又恬不知耻的女人!
胡云秀在心里狠狠地骂道。幸亏自己明智,没有让儿子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竟然自己不肯报出想要的数目,反而让我自己来猜她的想法,简直烂透顶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坚决地阻止她来祸害我的儿子。
胡云秀怒冲冲地站起身,从桌上拿回信封,居高临下地答道:“汤小姐好大的胃口!好大的主意!没问题!谁叫我们打鼠还怕伤了玉瓶儿呢?三天后。老时间。老地方。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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