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品如何不懂面前这位楚夫人的意思,心头惨然一笑,嘴里却马上答道:“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所以,你们不要多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楚峥岩,你跟楚先生,楚夫人好好解释,不要叫他们误会。”
就在汤一品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楚峥岩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对,汤一品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而原因是因为我做了很多错事,她还不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早点原谅我,同意和我在一起,到那时,我会带她正式跟爸妈认识。”
“你,你胡说些什么?你这样胡来,让佳宁怎么办?我们怎么跟宋家交代?”胡云秀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但汤一品却已经被楚峥岩的一席话搞得满心酸胀,不忍再听,头也不回地逃开去。
第二天一早,一封打好的辞职书再次放在了总经理王猛的桌上。他诧异地看着汤一品,问道:“又来?”
想起上次因为没有挽留汤一品的辞职,被董事长大骂了一通,这次也不敢自专,马上将情况报告给了董事长。
可是,即使面对着董事长的诚恳慰留,汤一品还是温和而坚定地感谢了公司多年的栽培后,抱着一盒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了从大学毕业就一直打拼的公司。
气急败坏的林芳菲一路追杀到汤一品的家里来,“你怎么回事啊?为了楚峥岩你都没有辞职,怎么为了区区一个方明,倒把工作给弄丢了?”
“方明跟他怎么会一样?方明已经结婚了,刘玫现在又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我不想跟他们两口子再搅在一起,何况,这么多年,公司里的风言风语,蜚短流长,也真的是听够了。辞职了,正好休息一下。现在不都流行gap year(间隔年)吗,说不定我也该趁此机会好好的休息一阵。”
汤一品一时不察,顺口说道:“再说了,楚峥岩昨天刚刚教过我,打不赢,就要跑的道理。受一次教训,也该学一次乖了。”
林芳菲也早就从周围的八卦渠道听说了前一天楚峥岩英雄救美的故事,马上把辞职的事丢开,打蛇随棍上地问道:“看来昨晚的英雄救美之后,故事还有后续的发展哦,是什么,快讲给我听听。”
汤一品想起了那个甜蜜的吻,但是一想到楚峥岩不怒自威的妈妈,她想,大概没有一个妈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结交一个私生活如此混乱的女生的,跟儿子的哥们订过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过丑,何况……
汤一品不愿再想下去,脸上偷偷泛起的一丝笑意也在黯然中默默褪色。
周颖也在第一时间听说了汤一品辞职的事情,忙打电话给楚峥雄,问道:“你知道汤一品辞职的事吗?”
“当然。”电话那头传来得意的声音,“我的手笔还不错吧?”
“你的手笔?”周颖疑惑道,“难道是你逼她辞职的?”
“虽不中也,亦不远矣。”楚峥雄笑道,“昨天我已经让汤一品在我爸他们面前狠狠地出了一次丑,现在大家是更讨厌她了……”他又顿了顿,问道:“你说要去调查的汤一品跟沈过的事,药都已经给你了,现在怎么还没有结果?”
周颖听了心里一惊,因为沈过为了收一笔账的事,把巍子派到外地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所以周颖打算对巍子用药的事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现在听到楚峥雄问起,忙说是沈过去外地收账去了,等他一回来就马上查清楚,这才将楚峥雄的问话搪塞了过去。
她又不放心地问道:“汤一品辞职后,该不会离开本市吧?如果她人不在,我就算查出来什么秘密也没有用了。”
“你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计,”楚峥雄答道,“她不仅不会离开本市,我还会给她安排一个新的工作,一个更适合她的位置,你就放心的把你自己的事办好就行了。”
周颖回家后,马上打电话问沈过,巍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沈过沉吟了一下,说巍子大概再过三天就会回来了,又问周颖,到底找巍子有什么事,毕竟这个月她已经打过三次电话来问巍子的行踪了。
周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是之前有件事托巍子帮忙,巍子一直很上心,帮了她的忙。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想请巍子吃顿饭,感谢他一下,没想到他去外地收账时间需要那么久,所以会经常来问问。
沈过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听者有份,等你请巍子吃饭的时候,我可一定要作陪。”
“那有什么难的,我不过是在家里做几个小菜,你想吃只管随时来吃。”
“好,一言为定。等巍子回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颖笑着挂上电话,马上在自己的手帐本上记下备注——她一贯有记手帐的习惯,类似于待办事项、备忘或是当天心情日记之类的东西——通知巍子来家里吃饭的事,一定要嘱咐他对沈过保密。
这边,周颖开始细细地筹备秘密探查的计划。
而另一边,汤一品却也正式开始过起了她无业游民的生活。
对于汤一品而言,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一种她从十七岁以后就未曾体会过的生活。
自从十七岁被迫当起了少女家长后,她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过这样悠闲的生活了。
她从前的生活永远像是一只紧紧上满弦的陀螺,读书的时候,上课,打工,照顾小弟。参加工作后,为了更快地升职加薪,她更是以公司为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有很长一段时间基本上就是睡在公司的会议室里。
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天可以有那么多的时间。
她的生物钟照常在六点钟将她叫醒。在小区的游泳池闷着头游了五公里,洗漱好的她专程到老城区的巷子吃了一顿地道的美味早餐,看着身边的人们行色匆匆地赶往上班的路上,而她,却可以细细品味豆浆中细致的醇香。
早餐之后,她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了妈妈之心育幼院,跟孩子们疯玩了一个上午,还去看望了躺在床上准备做手术的安小爱,从妈妈之心出来的时候,汤一品的手中多了一个大大的娃娃。
感觉睡了一个悠长的午觉,汤一品睁开眼,发现也才下午三点多钟。
该做些什么呢?
汤一品已经无聊地开始要咬手指头了。打开电脑,翻出以前早就想看但是一直没有时间看的电影,从里面选了一部《小森林》慢慢地看起来,看完了“夏秋篇”,又默默地点开了“冬春篇”,看着电影中的少女日复一日地做农活,做饭,周而复始,自给自足,总是被震撼。
原来,这两部被称为疗愈系的电影让人体会到了平淡生活里的惊喜。一个人独居的好处,进可攻,退可守。有二三好友,可以一起吃饭喝酒。哪怕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守在阁楼床前看百科全书,对照夏夜的昆虫,也很好。
汤一品看着电影,从开始含着满嘴的薯片,到慢慢将手中的薯片放下。
也许独自一人生活并没有比想象中可怕。也许没有楚峥岩,没有爱的陪伴,她也可以想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用一种悠闲的姿态过好一个人的生活。
也许,她自己的间隔年不用想最初自己设想的那样,需要逃到外国去。只要找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小村,好好的将过往的一切沉淀。
她突然想起了那首小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汤一品的目光转向了床头的那个洋娃娃,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来到楚峥岩的家门前,汤一品看看自己的手表,晚上7点半,正好是一个尴尬的时间,他可能在家也可能不在家。
她的手指伸在门铃前面,想按又犹豫。
他若不在家,她会失望。他若在家,她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迟疑再三,她将那个洋娃娃放在他家门口,从包里掏出便利条写好贴在娃娃的身上:
“这是小爱跟我说,她跟你承诺过的娃娃,她躺在病床上,用心做好的专属于她的楚叔叔的娃娃。她下周四做手术,她说希望手术结束后醒来的时候,可以看到楚叔叔。”
长叹一口气,从楚峥岩的家中出来,一路慢慢地晃回自己家里。却在家门口被一个人堵给正着。
汤一品抬眼一看,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沈过正一脸挫败的等在门口。
“有什么事吗?”汤一品没好气地说。
“你最近没有再会S市去了,是吗?”
汤一品抄着手,“你不是成日里都在跟踪我吗?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为什么不去了?是不是不想查了?是不是已经查出来,你的爸爸不是个好人,所以不敢继续往下查了?是不是终于知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自己当年遭受的一切也不算是无辜了?”
沈过一句连着一句的追问,不知道是在逼汤一品,还是在逼自己。
汤一品看着他急切的神情,突然觉得不再恨他了。她已经放下了,而他却始终没有放下,他的心已经把他自己逼成了一头困兽,汤一品突然有些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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