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96400000006

六,春节

梁河镇从此多了个说书的段子,都说寻常家仆女儿都到叶家去,找个叶家大少爷喝醉的日子使些手段就能当个叶家的少奶奶。

叶禄生本就觉得,是因沈芸手段厉害才让自己挨了家法,如今又是来了这么一出,心中更是厌恶沈芸,愈发冷落起她来。

这事又传到了李府,叶蓉只觉得被伤了脸面,再者,李夫人又把此事告知了曹夫人,曹家更是对叶禄生鄙夷起来。

已是入冬时节,各家工厂都缩了规模或者直接关门。

而李府家业下的制衣厂确实越来越忙,大批大批的棉衣还没做好,上面又发下几张货单。恰逢南方一家工厂的货物出了岔子,李盛不得不去亲自去趟南方查货,算算时间,少说也得一个多月。

叶蓉一边替他收拾行李,一边落泪:“别的不说,你在那边要好生注意身体,过年回不来我不怪你,只一件,你要是去招惹些莺莺燕燕,我可是不依的。”

李盛笑得开怀:“蓉儿放心,我可不是大哥那种人。”

叶蓉听此立即沉了脸色:“那种人?哪种人?你若是看不起大哥便是看不起我了。”李盛自知说错话,便软了声音,说了好一番好话,叶蓉才缓了脸色。

李盛走后不久,叶蓉又回了次娘家。李夫人怕出事,同乘一轿,一路上小心照看。

叶老夫人让叶禄安带人去大门接待,又吩咐小妗亲自打扫出两间厢房,母女相见自是体己话说不完,李夫人唯恐叶蓉累着,频频嘱咐早些休息。

叶老夫人对叶蓉笑道:“亲家母倒是比我还疼惜你哩。”叶蓉微微一笑:“蓉儿是二老的女儿,自然都是疼惜蓉儿的了。”

李夫人也笑道:“可不是嘛,只是你怀有身孕,我这个做婆婆的怎能不小心些?”

叶蓉脸微红:“哪有这么娇弱了呢?”叶老夫人拍拍叶蓉的手:“好了,我也是乏了,你去休息吧。”又对李夫人道:“亲家母,就怕你住不习惯,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告诉下人去。”

李夫人道了谢和叶蓉去了,叶老夫人又叫小妗去通知叶三,这几日好生注意着李夫人。

叶蓉李夫人到了厢房,李夫人问道:“今日见到了你三弟,怎么?你的大哥不来?”

叶蓉知道李夫人不喜叶禄生,便道:“大哥一向不爱女儿家的绵绵家常,怕是在院子里早早睡下了,明儿定会来给您请安的。”李夫人点点头,又细细地叮嘱了翠萍一番,方才进屋睡下了。

第二日,叶老夫人早早地叫人去请叶禄生和王夫人,又把早饭备了在大院前厅。

李夫人认床,昨夜睡得不甚安稳,惫懒不起,叶蓉亲自过来看了,关切一番后去了前厅。

叶老夫人连忙吩咐布筷布碗,因又问道:“亲家母可起了?”

叶蓉慢慢坐了:“婆婆身子不爽,还在休息。”叶老夫人又问:“可请了大夫?”

叶蓉笑道:“认床睡不安稳也是有的,何苦弄出大动静来呢?再说,昨夜来的今儿就请大夫,镇上的人会怎么说?”

叶老夫人吩咐下人挑了些碎肉粥,腌制兔肉合着咸笋干和梅菜包子,又叫了下人去煎了祛寒的药汤一并过去了。

这时只见沈芸带着丫鬟香华来,见了面分别请了夫人和小姐的安,站在一旁等王夫人和叶禄安坐了,才坐在了下首。

叶蓉见她坐了,问道:“大哥呢?”

沈芸微微埋首笑道:“还睡着呢,昨夜看书看得久了些。”叶老夫人点点头:“很该努力一会儿,只是也要顾着身子。”

叶蓉翘了嘴角笑道:“怎么?丈夫没精神起床,自己倒有胃口吃饭了。”

沈芸知道叶蓉本就不喜她,也就难得跟她装疯卖傻,笑道:“这几日禄生都有妙人陪着,我哪能……”说着掉下泪来,香华忙取了绢子送了来。

王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叶禄安只觉尴尬不已,随意拣了几筷子就说饱了,又说茶园有事处理,带了卓言便去了。

只余了这四人,叶老夫人笑道:“都吃吧,这兔肉我看着倒是极好的。”王夫人只喝了口粥,笑道:“我可不敢吃了,不日就要过年,顿顿可都得油腻腻的,看了生厌。”

叶蓉放了筷子笑道:“既然王娘这么说了,等年一到啊就叫二哥每日备下一份全素给王娘送来可好?”

叶老夫人笑嗔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不会说话,叶家再怎么着一顿素饭也是做得起的。”

王夫人听叶蓉拿叶禄英说事本就生了怨气,又听叶老夫人如此一说更是怒火中烧,奈何此刻发作不得,只得叫着沐芝回了。

沐芝这时正在外和其他丫鬟喝着米酒取暖,不甚被王夫人撞见,王夫人揪着沐芝耳朵骂道:“喝喝喝!迟早喝死在酒桌上!”沐芝莫名吃了顿罚,心中颇感委屈。

叶蓉也在里面喊道:“也是,沐芝若是出了事,指不定还要二哥亲自来超度呢。”

王夫人脸色更加难看,甩了袖子便走。

这一边,叶禄生笑着往妙人碗里夹了不少菜:“多吃些。”

妙人却是叹了口气:“少爷夜夜宿在我这里算什么呢?下面的不知道又会怎么说?”

叶禄生叫人撤了早饭,赔笑道:“我现下也不能娶你,但是妙人我的心意你是清楚的。”

妙人哪里不清楚呢,她本就这么想着,若是她也先去做个小妾,再等以后扶正也是叶家的大少奶奶。

她又想到沈芸:“怎么?少爷这些日子不去看看芸娘吗?”

叶禄生冷笑道:“看她做甚?”

妙人虽不如小芸小妗更懂察颜观色,但这脸色倒是看惯了的。她娇俏地躺到叶禄生怀里笑道:“不想去便不去就是了。”

叶蓉见粥凝菜冷,早已没了胃口,侧头对叶老夫人笑道:“女儿不知怎么就想吃些酸酸的东西。”

小妗笑道:“都说酸儿辣女,大小姐肚子里定是个小少爷了。”

叶老夫人也笑道:“不错,再来这前厅人一少倒真是冷地慌,蓉儿就和我回东院吧,芸娘也早早回去才是,小心着些肚子里的孩子。”

沈芸笑着应道:“就不送了。”

待二人走远了,沈芸复又坐下,香华刚想上前扶,沈芸却止了她:“我迟早能不用忍气吞声地坐在这儿。”

不曾想,王夫人在屋内躺了半天身子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头疼咳嗽了起来。

叶老夫人急急地带着大夫来了,细细吩咐道:“劳烦大人好好看看,不要留下病根才是。”

大夫把了脉,又问了李夫人一些事宜道:“夫人无大碍,只是受凉了,我开服暖肺胃的汤药,多喝几大碗便好了。这几日注意保暖,也不用忌口,还要多进食才是。”

叶老夫人听此略放了心,让小妗带着大夫去库房支银子,又让下人去吩咐厨房煎药。

李夫人歉然笑道:“我这个身子让夫人费神了。”叶老夫人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怕是昨夜聊晚了,也怪我是个老糊涂,只顾自个儿了,让亲家母着了凉,如今大好便过了,要是有什么我才是难辞其咎了。”

李夫人又顺着话说了几句,只觉得身子乏,好容易喝了汤药,又睡下了。

且说叶家茶园这边,叶禄安刚到就问马二:“佟姑娘来过了吗?”

马二笑道:“刚刚才进的园子呢。”

叶禄安点点头往屋内去了,只见一个打扫的姑子,因又问:“佟姑娘呢?”

那姑子笑着指了指后园,又道:“佟霜姑娘今儿个穿得单薄,本来在这里烤火的,听见你来就往外走了。”

叶禄安也是一笑,取了一件自己的棉绒披风就走了出去。

雪下得紧,后园积了厚厚的一层,叶禄安仔细看了看,仍是不见佟霜人影。

刚准备叫几声,冷不防被一个雪球砸到了肩,他向后看,只见佟霜喝着白气站在一边冲着他笑,佟霜爱穿白色,现站在雪地里倒像是和雪混在一起了。

叶禄安连忙抖开披风,小心给她披上:“小心着凉。”

佟霜裹着披风又走开几步,似笑非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叶禄安笑道:“既然不亲,你来找我做什么?”

佟霜羞红了脸道:“我是陪我爹来玩的。”叶禄安见此开怀道:“随你吧。”佟霜一转身往更远处去,叶禄安叫了声小心,连忙追上去了。

佟霜伸手接了几片雪花,笑道:“我想跳舞,就在这儿。”叶禄安点点头:“我好好看着呢。”

佟霜幼时和母亲学过跳舞,虽练得不久,但一招一势拿捏得当,再衬着这纷纷扬扬的雪,真真是戏文里的“天上女,雪中仙了”。

佟霜侧头看见叶禄安看着自己痴傻,不禁有些羞赧,一个不慎就崴了脚。

叶禄安上前一看,佟霜缩回脚,红着脸不说话。叶禄安也觉得唐突了,道:“我们先回去,我叫马二请大夫来看看。”

佟霜点点头,却又是疼得站不起来,叶禄安见雪不停反而越来越大,便不顾佟霜反抗,直接抱了起来。

叶禄安道:“你也别怕,到了后门我叫那姑子出来背你进去就是了。”

到了屋内,马二端了热水给叶禄安洗脸泡脚,又说快过年了,药铺关门早,现下也找不到大夫过来。

佟福正要出声,却见马二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也就闭口不言了。

佟霜疼得要紧,那姑子道:“我倒是有一些可止疼的药酒,我去拿来。”

上了药酒后,脚是消肿了,只是走不得路。马二又道:“天色已晚,现在若是请了轿夫怕也不好上路,不如佟姑娘今晚就在此处将就一番如何?”

佟霜又抬头看了眼佟福,佟福如何不懂马二之意,连忙道:“若是可以,小女便在此叨扰了。”佟霜闻得佟福这么说了,也就不推辞。

夜里,姑子在叶禄安房里置了个屏风,佟霜在里,叶禄安伴着烛火查账。烛火摇晃,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也是摇摇晃晃的。

佟霜从被子里小心往外看,问道:“怎么?你的账怎么也查不完吗?”

叶禄安笑道:“老夫人安排这么个活给我,要是我不小心仔细些,怕真的就会无所事事了,你快些睡吧,我待会儿也睡了。”

佟霜也不接话,安静地看着他的身影,忽然听得一声咳嗽,叶禄安觉着喉咙发干,想叫卓言端杯茶来,奈何卓言睡得昏死,无奈一笑。佟霜却是一跳一走地出来了,把热茶放入他手中,又把白天的披风给他披上了。

叶禄安笑道:“怎么起来了?”佟霜侧过脸:“你嚷得那么大声,那还睡得着?”

叶禄安抱拳道:“扰了姑娘清梦,叶某惭愧。还请姑娘快快去歇着。”

佟霜却是靠近了些:“我,我陪陪你。”

叶禄安把披风拉起,拢佟霜入怀:“霜儿,你可知我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你可愿……”

佟霜小心地靠在叶禄安怀里:“只要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叶禄安捏紧了她的手,听雪水滴落击打窗棂,再没人说话。

过了两日,李夫人已能起床走动。

今日陪着叶老夫人在东院前厅受儿女请安,叶禄安、叶蓉、沈芸拜了后在一边坐下,叶老夫人见叶禄生不在又是动了番怒,好容易才让李夫人劝解着消了气。

叶蓉给叶老夫人顺顺背,笑道:“怪也只怪当初买妙人那丫头进府时没安排好,竟让一个狐媚子去照顾大哥了。”

叶老夫人听此转念一想,立刻觉得定是妙人在后面带坏了叶禄生,不过当着李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笑道:“禄生实在不懂事了些,芸娘,你平时多多看着他才好。”

沈芸点点头道:“不怪小芸背后说谁坏话,只一件,昨个儿去请禄生来给娘请安,不仅没见到人呢,还被和妙人同住的沁香抢白了一番,说什么,我这个娘子身份不过一个摆设,还说什么等禄生当了当家的,指不定这等人会去哪里待着呢。”

叶老夫人听此已是大怒:“这等人?什么这等人?乱了乱了,我要再不管管,这院子里丫鬟也要翻天了!”

王夫人也道:“可不是!哪里有这么多娘子身份给丫鬟们当呢?”

一顿饭,人人都食不知味,各怀心思。

但梁河镇上却是一番喜庆,今儿是腊八,大街小巷都熙熙攘攘挤满人,偶尔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过,人人都稀奇得很。

因着腊八节,厨房早早地做好了腊八粥给给各屋的夫人小姐送了去。

叶老夫人还未吃呢,问道:“亲家母的那份可是和我的一样的?”

芮喜笑道:“不一样,厨房里的师傅说了,给李夫人的粥和王夫人的是一样的。”

叶老夫人闻言怒道:“愚蠢!李夫人岂可怠慢了?”

芮喜是前几天买进来的丫鬟,见此早已慌了手脚,忙叫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叶老夫人正要骂,却听见有人在外就开口了:“哎哟,要谁息怒呢?难不成皇上来了?”

进来一瞧却是李夫人和王夫人,叶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让芮喜起身,笑道:“芮喜进府不久,做错了事正害怕呢。”又问:“亲家母喝了粥了?”

李夫人摇头笑道:“正准备揭碗喝呢,王夫人端着粥就来了,说要大家一起喝着才热闹。”

叶老夫人看了眼笑意盈盈的王夫人道:“妹妹真是有心了,怎么往年不过来呢?”

王夫人拉着李夫人在桌前坐了:“我还不是为了不怠慢亲家,左右都是图个热闹,难道这腊八粥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不成?”

李夫人笑道:“咱们喝着聊,小心粥就冷了。”

叶老夫人忙拉住道:“正是说到这事呢。亲家母不知道,我们的腊八粥确实有不同的。”

李夫人收回手,问道:“怎么个不同?”

叶老夫人决定先发制人,便揭开了自己面前的一碗,又揭开李夫人的碗道:“亲家母看,有什么不同?”

李夫人仔细瞧了,脸上已有些不悦:“我这碗里八宝比不得你的了,想不到腊八粥也是有主客之分的。”

王夫人也揭了自己的碗,笑道:“李夫人看,我的也是一样的,想来这腊八粥是分人的,不是分主客的。”

叶老夫人坐下笑道:“可不是。这就是分人的。只是芮喜这丫头搞错了,我昨夜吩咐说,记得把亲家母的腊八粥多加些花生、白果,还要把红枣和素豆饼也好好做好了给夫人送过去。怕是这丫头昨夜犯懒只听了一半,今儿一早就巴巴地送来了。我看了正说她呢,可巧你们就来了。”

王夫人冷笑道:“怎么,亲家的粥要格外不同些吗?”

叶老夫人笑着责怪道:“妹妹整日躲在西院,大事小事一概不管,怎么会知道亲家母前几日在这里受了风寒,所以这才照顾多一些,除此以外,这腊八粥和往年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李夫人却是推辞道:“本来是我这身子不中用,何苦为难夫人。”

叶老夫人亲自取了小碗盛了粥递与李夫人,笑道:“快些尝尝,可还对味?”

李夫人点点头:“果然是不同的,比我之前喝的要滑口些,味道也更清甜。”

如此,这样便是过去了。

待出了东院的门,王夫人在前停了脚步道:“亲家也看见了,这陆流芳的脸多变着呢。”

李夫人也是一脸怒气:“可不是,也亏她一口一个亲家母地叫得亲热。”

王夫人叫沐芝带着人退下,小声道:“亲家不知道,陆流芳向来便是如此的,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要是她能好些,禄安的亲娘又怎会这么早就去了。”

李夫人听得心惊,见王夫人不像是说笑,便问:“这是为何呢?”

王夫人却是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啊,我这命怕也是不保了。”

李夫人被唬了一跳,追问道:“她有这么大能耐?”

王夫人道:“陆家世代为官,今天她的一个远方表哥还在朝廷里呢。”

李夫人点头道:“竟是如此了。”

王夫人道:“你觉得她是真的要请你来耍玩一趟吗?还不是为了大少爷的婚事,她一知道曹家和你们走得紧,是不是就赶来提亲了呢?你再想,这曹家平日里不与叶家来往,她怎么就知道曹家的行踪呢?”

李夫人想想道:“夫人不会是说,蓉儿?”

王夫人四下看了看,道:“她母女俩沆瀣一气,你被她们耍得团团转呢。”

李夫人攥紧了拳头:“我巴巴地来了,竟不知是被算计了。”

王夫人掩面叹道:“如何不是呢?我进叶府的第一天起就已如此了,如此告诫夫人不过是怕夫人走了我的旧路。”

李夫人拉过王夫人的手,轻轻拍着:“你也是个苦命人,好歹我家老爷没个三妻四妾的。”

王夫人眼中带泪,却是笑道:“所以才说夫人的福气好。”

李夫人不接话,又道:“如此,我还是早早家去才好。”

说罢,就回了屋子收拾打点,又和叶蓉去东院告别。

叶老夫人还未细细地问曹家的事,哪里舍得让她们走,笑着挽留道:“亲家母怎的这么着急?”

李夫人笑道:“本就在此叨扰了数日,又让老夫人为我操劳如此,实在过意不去。再者,姐姐的小女儿后日满二十,我如何不去照看些?”

叶老夫人一听,笑问:“可是良瑟?”李夫人点头道:“可不是,姐姐正为了这孩子的婚事操心呢。”

叶老夫人让小妗去重新沏壶茶来,待周围没了人问道:“不知良瑟可有了意中人?”

李夫人是知道曹良瑟心心念着叶禄生的,现下也装不知道:“有了意中人又如何呢?婚姻大事本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哪能想嫁谁就嫁谁?”

叶老夫人从一边拿出个礼盒,里头装着一对翡翠镶金耳坠,笑道:“我叶家与曹家也算有半个亲戚关系,劳烦亲家母把这个带给良瑟吧。”

李夫人接过,仍道:“这礼就看人家喜不喜欢了。”

叶老夫人、王夫人和叶禄生、叶禄安送李夫人一行出去,叶蓉不方便拜别,只道了声:“雪大路滑,就不要再送了,大哥和三弟好好照顾着娘和王娘才是。”

叶禄安和叶禄生自然应了,二人又向李夫人拜别,李夫人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们:“我给了这红包,过年可就不给了。”

叶禄安收下拜谢,叶禄生却是笑道:“等过年我亲自登门,夫人怎会不给呢?”

众人皆笑起来,叶老夫人笑骂道:“真是个涎皮赖脸的。”

李夫人也笑:“好好好,到时一定再给。”

如此,才上了轿子去了。叶老夫人道:“行了,天冷,都回吧。”

叶禄安连忙上前,冲叶老夫人一拜道:“大娘,禄安有一事相求。”

叶老夫人笑问:“可是要红包来了?我可不像亲家母一样备着呢。”

叶禄安看了看王夫人,又道:“禄安怎敢?不过是想求娶一位意中人,望大娘答应。”

叶老夫人和王夫人俱是一惊,叶老夫人问道:“意中人?谁家的女儿福气这么好让禄安看上了。”

叶禄安微微红脸道:“不是什么大家,是茶园师傅佟福的女儿。”

叶老夫人笑得更开怀,佟福不过一个平民人家,叶禄安和王茜群又是不和的,如此一来既让王家失了脸面,又让叶禄安的势力少了不少,如何不同意?

因此笑道:“有意中人是好事,如果佟家愿意,我这个老婆子又怎么好做出棒打鸳鸯的坏事呢?想必妹妹也不会这么做的。”

王夫人心里早已是慌乱得很,听此忙道:“话是这么说,但禄安和茜群的婚事好歹是老爷生前亲自定下的。”

叶禄安又一拜道:“娘有所不知,王氏前阵子亲自写了一封休书,要和儿子断了关系。”

听此,叶禄生一拍掌,骂道:“这么做便是混账了,三弟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王夫人忙劝道:“茜群这丫头向来是娇惯的了,她有不是,你告诉我,我说说她,叫她改过就是了;你要让她走断断使不得。”

叶老夫人笑道:“妹妹可是听错了,要人走的是茜群不是,好了,禄安这事我给你做主了。”

叶禄安忙喜着拜谢,也不管王夫人就和叶禄生进屋吃酒聊天去了。

叶老夫人看了看王夫人,冷笑道:“就快过年了,府里上下还要妹妹帮着打理,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

说罢也是不看王夫人,叫着小妗进府。

夜里雪停,叶老夫人送走了来打牌的几位夫人小姐,正想去叶三处一趟,刚到屋外,就见烛火熄了。

叶老夫人侧目看了眼小妗,道:“既是如此,我们回吧。”

刚回屋内,叶老夫人就让小妗退下,道:“这几日你也累着了,好好休息去吧。”

小妗不明就里,也只能去了。叶老夫人却不安寝,只在床边守着暖炉子。

又等了一会儿,芮喜上前道:“夫人,管家来了。”

叶三在外屋取了自己的黑绒披风,叶老夫人又吩咐上杯热茶给叶三暖暖。

叶三忙谢了,道:“叶三方才熄烛闭门,还请夫人恕罪。”

叶老夫人只觉得疑惑,便问:“为何?”

叶三道:“我这几日都细细地看着,李夫人倒是因患病一直在府中休养,但,小妗似乎往王夫人处去的多了些,我心起疑,所以才不让她跟着来。”

叶老夫人同意,也道:“我也觉得如此,哼,真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叶三道:“怕是小妗在王夫人哪里早就勾结上了,夫人何不将计就计。”

叶老夫人问道:“如何个将计就计?”

叶三上前,小声道:“小妗不过是个丫鬟,能有多大能耐,顶多传个话报个信罢了,如今王夫人正忧心这王茜群王小姐的事,夫人不如就借此彻底断了与王府的关系。一来大少爷少了威胁,二来又向曹家表了心意,要真心诚意与他们打交道。”

叶老夫人赞许一笑道:“好了,夜深了,芮喜送管家去吧。”

春节是梁河镇最热闹的一天,这天还是乌黑的就有人家燃了爆竹,噼噼啪啪,喜庆得很。叶家是大家,几十串大礼红和数百条小爆竹一直响到天明。

叶老夫人一早就起来穿戴了,叶禄安和叶禄生一起来拜了年,又去西院给王夫人拜年。

王夫人也是喜不自胜,因为每年今天叶禄英都会从灵台寺回家一趟。

沈芸带着香华来给叶老夫人拜年,叶老夫人看着她的肚子道:“身子可还好?”

沈芸点头笑道:“多谢夫人关心,小芸很好。”

叶老夫人不欲再说,沈芸却是忙道:“夫人,无论之前如何,小芸都是一心向着夫人的。”

叶老夫人冷笑道:“难为你有这个心思。”

沈芸欠身道:“我虽不在夫人面前伺候了,但是也从别处听到新来的芮喜经常惹夫人生气,若夫人不嫌弃,小芸愿意等孩子出生后就回来伺候夫人。”

叶老夫人一笑,意味深长道:“她们,的确是比不上你的。”

沈芸闻此,轻轻笑起来。

叶老夫人又起了兴致,叫上上下下去东院围着暖炉摸牌吃酒。

叶禄安是个会做人的,故意输了不少钱给叶老夫人,王夫人倒是频频往院门口望。下人们也乐个清闲,躲在一边暖酒赌钱去了。

快至正午时,沐芝从前门跑着回来,笑道:“二少爷回来了!”

众人连忙放了手里的活计,出门迎接。

只见一个清俊的和尚披着一件灰色的僧衣,外罩白色棉披风站在府门前,正是叶家二少爷叶禄英。

梁河镇都说,叶家是出美人的地方,连府里的下人丫鬟也是姿色上乘的,大少爷端正性痞,三少爷儒雅温和,大小姐妩媚泼辣……唯独这二少爷,既生有一副清朗俊逸的绝色容貌,性情也是出落凡尘,让人觉得惊为天人。

叶禄生最先上前了,道:“二弟别来无恙。”

叶禄英念了句佛,道:“一念见过大哥。”

如此,又和其他人一一拜见了。王夫人让沐芝把锦绒大衣给叶禄英换上,抱怨道:“又瘦了不少。”叶禄英微微一笑:“让娘挂心了。”

于是众人又回到大厅,传饭备酒。

入夜,各家又挂上灯笼,上下通亮。

叶老夫人叫了戏班子在叶府门前唱戏,《西厢记》才罢又是一套《灯月圆》,梁河镇的人家都在这里看着,一边卖干果小玩意儿的摊位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到了深夜,叶老夫人又吩咐放烟花,这年的烟火是各处进贡,不似往年的大而笨重,个个精致得很,种类又多,什么“九龙飞天”、“满天星”多不胜数,人们看得高兴,惊呼一片片。

放罢,又唱了出“莲花落”,四下方散了。进了屋,叶老夫人吩咐道:“我叫厨房备了些粥菜,你们给各房的少爷夫人送些去。”

折腾了一天,众人正要就寝,却听见沈芸处传来呼喊:“不好啦,不好啦!芸娘小产啦!”

ps:这一章好多好多哦~

同类推荐
  • 半缘修道半缘卿

    半缘修道半缘卿

    “公子,你娶我可好?”她笑靥如花,略带羞涩的看着他,“我想我未嫁公子未娶的,一起白头可好?”他闻言着实吃了一惊,但不知怎的忽然就那么答应了“好。他许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婚礼,一个别人都有所拥有的幸福。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就那么答应了她,完全不熟悉的她……婚宴之时,见到满堂的来宾他才恍然发现她的身份竟如此崇高。“你可要好好待她!”长公主略带威胁的同他讲。“嗯,定是会的……”他眼神波澜不惊,温润一笑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洞房夜,纵使喝了千杯他依旧无法畅快的醉去……只因深感愧对与她也愧对与她……他曾许诺:若是可以,我定会娶你……若是没有冲动答应这门婚事该有多好……曾经那个女子一直陪伴着他,笑盈盈却又有些悲伤的看着他,或许那时她就深知自己不会兑现那个诺言吧……
  • 侯府有女待出嫁

    侯府有女待出嫁

    谢长安,荣安侯府嫡次女,自小在福建祖宅陪伴祖母长大,却因为已有婚约的嫡姐谢长宁与人私奔,被迫易容成谢长宁的样子顶替联姻。 君王将门,一曲长终,谁人有幸,可得幸福?
  • 家中有宝:锦绣满园

    家中有宝:锦绣满园

    她一朝穿越成了钱家女,本是穷苦的命——三间茅屋,几个铜板,一双父母,却因他的出现而改变。他一朝重臣之亲孙,本是富贵命,却蛰居乡里,甘愿平淡,却因她的出现而颠簸。被穿越的洋人,心机甚重的村长一家,顽劣的赵家老太爷,上战场的赵镇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且看娇俏小农夫如何避走险境,安全无虞度韶光。七年后,当他带着一身伤痕,妖孽般站在湿了身的她面前对着她媚笑:“这些年,你心里藏着的男人是谁?是近在咫尺的张家小子还是远在京城的乔国公?嗯,告诉我~~~”
  • 庶出格格闹京华

    庶出格格闹京华

    本书已完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守护新书已更3w 名为《下堂夫君出墙妻》《庶出格格闹京华》为系列文,这是第一部,等无忧存好稿子,不日将上传以后的几本。本书内容介绍:此书为清宫戏,讲述的是一庶出格格跌宕起伏的一生,多少爱恨情仇与权力与金钱交织,舍得或者不舍,放弃或者执着,无忧在格格一书中向你诠释的是人世间不同的情爱与恨。
  • 逍遥下堂妇

    逍遥下堂妇

    休妻?休就休,老娘早就不想伺候了!谢谢你成全了我的策马江湖,也谢谢你让我遇见他。。。。。【【求鲜花、求收藏、求包养、各种求、、、、、、】】************************************************************************============================新文《妃我所愿》,大家速来围观吧,满地打滚各种求~~~~~~
热门推荐
  • 极品相公:妖精来亲亲

    极品相公:妖精来亲亲

    原本的生活就这么没有了,一场车祸让秦花花,原本一个米虫,到了另一个世界,离开原本的生活环境也就算了,她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一醒来就被鞭子给抽醒,好,这也算了,但是再次醒来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这胆子小的准已经被吓没了小命,一句玩笑话而已,竟然要自己嫁给他,这不是拿她的人生儿戏嘛。已经够倒霉了,怎么也得要好好创造自己的人生,只是上天会让她如愿吗?只怕很难吧,要不,天不从人愿这话要怎么来呢?(本书是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肤浅又痴情

    肤浅又痴情

    甜甜的文哦,,特别甜呢!一见钟情、双向奔赴、各种甜、各种宠,女二性格被改变、撒娇、短片双女主
  • 天间录

    天间录

    天问人间,即未实现的人间天堂。愿人间如天间,是一群可爱的人毕生追求的目标。世间有两种能量,一种为正能,另一种为负能。正负、善恶、是非,均衡而生。古往今来,世人皆求善大于恶,皆希望世间充满人情与温暖,但现实,总是残酷不仁。负能,使世间出现怨。怨者,破坏世间正负能平衡,让冷漠蔓延,蚕食人心。正能,生浩,浩者,手握光明,掌未来,与怨者相搏,使邪不胜正。黑暗步步逼近,光明已成危巢之卵。一场决定人间天堂还是地狱的圣战,序幕已开……注:本书原名《天问人间》,即《天间》,Q群:850680685
  • 天之贵女君独醉月

    天之贵女君独醉月

    她,扶渣男登基,一生所爱,她义无反顾的将整个侯府成为他的助力。渣男上位,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废她后位,诛他九族,唯独放过了她的两个庶妹。天牢中,她五剑断情,机关算尽一世,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亲手将伤她的人扶上皇位,也亲手将爱她的人推入深渊。重生一世,她虐渣男,惩庶妹,却被他宠入骨……
  • 妖道泪

    妖道泪

    “我什么都失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瘫倒在地上,忍住泪水,痛苦地咬住唇,“没有你的日子,我该如何苟活…”他用手抚了抚那个骨灰盒,像是在责备他一般:“就知道你的每一笑都是装出来的开心。”她又笑了,那笑容掺杂着失望,又有丝看破的意味,苦涩地说道:“我忠于他所爱的一切,却忘了,他会不会爱我。”她跪在地上试图抓住那群散出来的散魄,嘴唇发抖,口中还念叨着:“南宫,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带你回家,回那片桃花岛,不会再有人打扰你,南宫,不要走好不好…”雪楼抱住他,哭得更厉害了:“若是有来世,你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了,纵是你负了我,可我还是爱你”若有风吹动你的发丝,便是我在你耳边的喃喃私语。
  • 三国:酒馆签到,被刘备偷听心声!

    三国:酒馆签到,被刘备偷听心声!

    刘元穿越三国,本以为蛰居小酒馆,签到满三年,就能回到曾经的繁华盛世。没想到却被刘备发现,能够听到这位绝世高人的心声。“刘元兄弟!跟我走吧!”听过抬棺打仗的,没听过带着酒馆打仗的。不去!我要做咸鱼。“刘元兄弟!知道白玉美人糜贞嘛?我亲自为你撮合!”“什么?糜贞!”刘备名下的女人,我真的能得到嘛?那岂不是说,貂蝉,大乔,小乔,孙尚香……我是那贪色忘义的人嘛!我是那见到美女走不动道的人嘛!我是那……好吧我是!什么时候动身!
  • 我是真不会修仙

    我是真不会修仙

    “林非上神,五帝给您拜年来了”,“不用了让他们回去,明天给我小弟们拜年就行。”“林非上神,您的宠物被别人踢了一脚。”,“灭他满门。”我叫林非,是个废柴,却意外觉醒了天阴冥须体,人间最强?我一脚灭掉,天界上神?我看都不看。
  • 道听图说

    道听图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修道者的一生到底是否是被注定的?亦或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天要你亡,你亡也不亡?
  • 仅为我而战的英雄

    仅为我而战的英雄

    从游戏里召唤出了一只名为安妮的小萝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推倒,推倒!三年血赚,死刑不亏!!盲僧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如果萝莉不是为了推倒,那就毫无意义了。”盲僧:我不是,我没有,都是作者说的!安妮:啥?你想推倒我?来来来,把头再伸过来点,我保证不打爆你的狗头!这是一个各自将英雄召唤到现实世界,并在冒险与战斗中顺便拯救了世界的故事……
  •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万界流,非创世流,第三人称,非第一人称)我从凡间来,更到凡间去。不拘名利场,却在红尘中。血染刀剑未沾衣,滚尘扑面不留痕。仙佛神圣难敌手,移星易宿谈笑间。英雄美人帝王将相,却难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怪力乱神魑魅魍魉,也不过蝇营狗苟小肚鸡肠。呜呼!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