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妗端着药过来,芮喜抱怨道:“不说小妗姐姐来了叶府多年,就冲着老夫人醉酒厉害就该早些把姜汤带来。”
小妗赔笑道:“都怪厨房那群不爱做事的,我都催促好几次呢。”
芮喜看她一眼,道:“进来吧。”
叶老夫人躺在床上,嘴里只念叨:“阿弥陀佛,保佑王爷身体康泰;老爷在天之灵,保佑叶府上下……”
小妗还想再听,叶老夫人却是一下探出头,吐了个昏天黑地。芮喜吓了一跳,忙帮着叶老夫人拍背顺气,小妗端过一杯水让叶老夫人漱口,如此折腾到半夜,总算睡下了。
天色微亮,小妗先把热水端到东院,再匆匆到西院见王夫人。
王夫人刚起,坐在梳妆台前由沐芝梳头,见了小妗道:“一大早的,你也不怕让人看见。”
小妗笑道:“来时看过了,各房奶奶少爷都未起,老夫人大醉,头疼也起不来。”
王夫人让沐芝出去看着,问道:“有什么事?”
小妗走进了道:“昨夜三少奶奶让我去听老夫人说了些什么,我进去一听,只听到老夫人说着什么要王爷康泰,老爷保佑的,奇怪得很。”
王夫人念念道:“王爷?难道是恭亲王出事了?”心下一骇,若恭亲王真出了事,势必让叶家遭殃,又想到那日江公公急急地来了又走,果真大厦将倾?
王夫人便立刻道:“不可以声张!谁也不能说,连三少奶奶也不行。”
小妗见此也是吓了一跳,忙答应着退出去,到大门时看见沐芝给她递眼色,还未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见佟霜带着离珠来了。
再躲也躲不开,小妗只能厚着脸皮上前道:“给霜娘请安。”
佟霜应了一声,离珠笑道:“小妗姐姐竟有比霜娘更挂念着王夫人呢。”
小妗正退也不是接话也不是之际,恰巧王茜群便来了,拉着佟霜笑道:“瞧瞧我竟落在你后面了。”
佟霜微微一拜道:“霜儿昨日身子不爽,没能早些过来已是大错,今日只得早早来请罪,不想还是让姐姐追上了。”
王茜群一笑道:“都听见了,妹妹要去请安,各自忙去吧。”小妗松了口气,忙着出去了。
二人到了屋内,王夫人已梳洗好,见佟霜笑道:“身子好些了?”
佟霜一拜道:“好多了,劳烦夫人挂念着。”王夫人点点头,又吩咐传饭。
早饭也没什么新花样,只不过佟霜面前是一碗红枣桂圆粥,王夫人笑道:“这是取‘早生贵子’之意,既然禄安疼你,你们也该让我这个作娘的早些抱孙子才是。”
佟霜羞红脸道:“霜儿算什么?要有身孕也该是姐姐先。”
说罢,便推着粥给王茜群。王茜群不要,笑道:“禄安也不肯正眼看我一次,我怎奢求有孩子呢?”
说罢,便抹泪不说话,佟霜自是听出了其中深意,笑道:“姐姐真是胡说了,禄安这些日子本就劳累,有几日在茶园有几日在自己屋里便睡了,我也不是常能看见的,哪里他不正眼看姐姐了呢?”
王夫人笑道:“你别理她,她不过是看你和禄安郎情妾意,心生羡慕,吃味罢了。”
佟霜面上仍是笑的,却在听到“妾”字时一不小心就用力攥皱了衣摆,乖巧道:“霜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
卓圭来寻叶禄生时,只看到墙上二人靠在檐上睡觉。
又见叶禄生只着单衣,怕沈芸见了怪罪,忙上去摇醒二人,可想,叶禄生额头发烫,真是发烧了。叶禄欢只骂自己没脑子,害得大哥生病。
叶禄生迷迷糊糊,觉得脚下也是像踩着棉花,软绵无力,道:“放心,我会给他们说是我一时贪杯,喝多了吹了冷风着凉的。”
说罢,咳嗽不止。二人扶着叶禄生回了屋,沈芸安排香华去叫张大夫,又让叶禄生回床上躺着,又是用冷水敷额头,又是喂水。
叶禄欢很是过意不去,也只能裹着披风坐在一边喝粥,沈芸又怎会不知其中缘由,但不好发作只得骂卓圭道:“又是一个靠不住,平日里说让你好好看着都是当耳旁风的。”
又过了会子,张大夫来了,给叶禄生看了看道:“只是寻常发烧,吃一两剂药,再捂一层汗便可大好了。”
沈芸这才放下心来,又道:“老夫人昨夜醉酒,今儿一早还头疼呢,麻烦张大夫去看看才是。”张大夫点头应了。
等把叶禄生扶上床,沈芸又叫香华端热水来给叶禄欢洗脸盥手,道:“听闻老夫人给你派了个小厮,怎么不见他来寻你?”
叶禄欢笑道:“我昨夜告诉卓兰了,说来大哥这里玩,如果没回去,也不用来找我,我一早就回去的。”
沈芸道:“如此天也大亮了,四少爷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给老夫人请安去吧。”
叶禄欢笑道:“正是的,我差点忘了。”
沈芸见他走到门边,道:“四少爷,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只是事已至此若是不说便害了禄生;你们兄弟二人情深固然是好,但现在还请四少爷收敛一些,禄生不仅仅是你的大哥,也还是叶府的大少爷,叶家第一的继承人。”
叶禄欢向里一看,道:“大哥未必这么想过。”
沈芸冷笑道:“他只能这么过!禄生怎有权利随着自己的心意过呢?因此,就算是为了禄生,还请四少爷和禄生走远些吧。”叶禄欢只做不知,笑笑便走了。
等着张大夫走后,叶老夫人还是不肯见人,芮喜只道:“老夫人无大碍,只是备懒不想见人,各位少爷少奶奶都不用担心才是。”
入夜,王夫人趁夜来了东院,芮喜像是专门侯着的,侧身领着进去了。
叶老夫人没梳髻,只穿件银灰的褂子坐在榻上,见了王夫人忙让座,道:“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
王夫人笑道:“夫人这一病便是多日,府里上下莫不关心,我是知道夫人洪福齐天的,奈何几个儿女放心不下,硬是托着我来看看。”
叶老夫人紧紧领口,芮喜忙取了披风给披上,叶老夫人笑道:“终究是老了,还让几个年轻人惦记竟是我的过错。”
王夫人见周围也无外人,开口道:“我只问夫人一件,可是恭亲王出事了?”
叶老夫人微微闭眼,芮喜把窗户关上,拉着沐芝退下了。叶老夫人问道:“何以这么说呢?”
王夫人道:“我不过做个猜想,你若闭口不谈,我也没法子。”
叶老夫人轻轻一瞥,笑道:“告诉你又如何?你知道又如何?”
王夫人道:“王爷把自己的土租给咱家种茶、办厂,若是王爷出了事,收回土地不说,工厂、茶园指不定也会被查封的。再来,叶家家业要是被查起来,让太后那边的查出我们一直受王爷恩惠,指不定还有更大的麻烦。”
叶老夫人一叹:“我如何不知?”
王夫人喝口已经温了的茶,道:“夫人也知,我王家一直和太后边的有来往,若是把叶家与王爷有关的家业先转卖给王家……”
叶老夫人打断冷笑道:“我就说妹妹怎么突然转了性,合着竟是把注意打到家中来了!你若想趁此让王家霸占我叶家家业,我就算是让它被查封也是不肯交给王家的。”
王夫人道:“夫人想,要真如此,既能保住住叶家的家业又可留下王爷的地,怎会不好?不过,夫人若真是这样想的,那我无话可说,现在便去了!”
叶老夫人看着王夫人的背影,片刻道:“妹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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