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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凌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最近一直帮顾梣盯着酒吧的装修,他真的困得要死。

林嫂给他端来一碗面,心疼道:“怎么又这么晚?瞧瞧你又瘦了这么多,这孩子……”

他拿起筷子吸了口面,对林嫂弯了弯眼睛:“真好吃。”

林嫂笑着瞪了他一眼:“慢点吃,还有呢。”

“好嘞。”

凌轹把面吃了一半后,困意稍减,他抬头瞄了一眼楼上,问:“那小丫头是不是睡了?”

林嫂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小丫头是谁,就回了句:“你说桉小姐?她说快要开学了所以下午就去学校了。”

凌轹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面。

溜得可真快。

桉温醒来的时候,天刚微微亮。她拿出手机看了眼,6点多。屏幕左下角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点开。

是沈楠。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仅剩的那点困意也没有了。

她穿了衣服晃到洗漱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盯了几秒后,才低头洗漱。她并不讨厌自己这张跟沈楠相像的脸,但也说不上喜欢,即使这张脸在别人看来还不错。

回到宿舍后,她给沈楠发了条短信。

—什么事?

手机很快响了,桉温看了一眼来电,接起。

“那什么……桉黎文给你生活费了吗?”

“给了。”

“哦……够花吗?”

桉温微微皱眉,起身走到了窗台边。早上的风没什么温度,吹在她还未擦干的脸上,有些凉,她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冷意。

“又欠了多少。”

沈楠支吾了一会,辩解道:“什么欠了多少?咳,昨天不是和你舅妈她们玩了两把吗……”

“不是跟你说了别跟她们一起。”桉温眉心蹙在一起,头疼不已,“没钱,挂了。”

她把手机拿离耳朵,听筒里沈楠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五千!就五千!桉黎文不是给你钱了吗?你又用不了多少。”

桉温只觉得心很累,她眼眶有些涩,过了好半天才说了句。

“这么多年了沈楠……”

她微微顿了一下,压住喉咙里几乎要汹涌而出的酸涩,说:“你有把我当作是你的女儿一天过吗?”

那边的声音立刻尖了起来:“我他妈生了你还不算?你要不是桉黎文的种能活到现在?我告诉你……”

桉温挂了电话。

又一阵风吹来,她才发觉脸有些疼。

北方的风真是干燥啊……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打开手机银行。

转账。五千。确定。

她一直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她现在看到的这样令人窒息。

那么,这个世界……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没有人告诉过她那些泥泞、无助和疼痛要持续多久。

而这些黑暗也一直在提醒她,过去的并没有过去,未来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么多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熬多久。

很快开学了,桉温在群里看到舍友“何大锤”发来消息。

何大锤:老四!老四!我在校门口!接驾啊哇哇~

桉温:喳。

何大锤:我特别好认,你看人群里,最有气场的就是。

桉温:……

到了校门口后,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短发女孩身上。

那个女孩正在打电话,中气十足的声音把周围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老何我告诉你,今儿这么大的日子你不来,那你以后也他妈的别来了!”

那边声音也大了起来:“哎女儿别生气,这不是方倩怀孕了吗,我得陪她产检,挪不开地儿啊!”

女孩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对着屏幕咬牙切齿道:“去你大爷的方倩,她最好求菩萨告如来给我小心点,不然我哪天塞牙缝了一个不开心,别说她肚子里的狗崽子,就连她这条母狗我都一块收拾了。”

说完不管那边什么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啪”地一声把摘下的鸭舌帽扣在行李箱上,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微皱着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只要给她一把刀,随时就能砍了一条街。

桉温觉得这气焰……应该是何大锤没错了。

她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女孩额上有汗,她抬手胡乱抹了一下后转过头来看到了桉温。

或许是刚才的火还没发完,她没好气地对着桉温吼了一嗓子:“干什么!”

桉温也不恼,把行李箱上的帽子重新扣到她头上,淡淡回了句:“接驾。”

两个女孩对视了几秒后,一同笑出了声。

“哈哈,我是何辛,因为脾气有点暴躁,朋友都叫我大锤。”

桉温对她点点头:“桉温。”

何辛拿着手在自己脑袋顶和桉温之间比划着,惊道:“卧槽,老四你为什么这么高?”

桉温拿过她的行李箱,看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蹦来蹦去,心情莫名也跟着好了起来,说:“拔苗助长听过吗?被我妈拉长的。”

何辛:“……”

到宿舍后,桉温开始帮着何辛收拾东西。何辛是本地人,所以行李并不是很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何辛坐在床边,晃着腿跟桉温聊天。

“老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特显眼?”

桉温正在给剩下两个没到的舍友擦桌子,头也不回地说:“是啊,身高一米六,气场两米八。以你为中心,方圆百里的人都被你吓得抖成了筛子。”

何辛乐得不行,笑了好半天才说:“哎,我平时真不这样,就前几天跟我爸吵架了,他今天没来送我,心里这股火就没憋住,吓着群众了哈哈哈……以后一定憋好,绝不给社会制造恐慌。”

桉温把抹布放在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悠着点晃,别摔了。”

何辛双手一撑,直接从扶梯上蹦了下来。

她用大拇指摸了下鼻子,摆出一个武打造型,哼哼哈嘿唱了一通后说:“是不是帅炸了。”

桉温还没来得及回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两道声音,十分洪亮。

“大宝还有5秒到达战场!”

“蛋蛋还有4秒到达战场!”

几秒后着宿舍门被人一脚踹开。

为首的小个子女生坐在行李箱上,她的脚还保持着抬起的动作,后面站着一个推着行李箱的稍微壮一点的女孩,俩人都带着墨镜,一副黑社会老大、老二下界视察的即视感。

桉温没动。扎着马步耍帅的何辛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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