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万俟晏,沈银秋也处在了震惊之中。她注意到太子的神色,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吃惊,说明他在这之前就已经看过了万俟晟这个样子了。
可是这样不足以把太医吓成这样吧?
万俟晟看着万俟晏,忽然就跟发疯似的朝他扑了过来,沈银秋紧张的叫了万俟晏一声,万俟晏已经避开了万俟晟的袭击,熟练的用绳子把他的两只手给捆住绕了几圈。
万俟晟双眼开始发红,头猛地凑近万俟晏,似乎要咬他,但就像太子方才说的,他似乎还保存着那么一点理智,在快要咬到万俟晏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万俟晏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把他给捆结实了,制住了他的双手,挑起一旁的板凳,让他坐在板凳上捆的动弹不得。
“可以了?”万俟晏问万白道。
万白取出一个拳头大的棉球,塞进了万俟晟的嘴巴里道,“主子,我想给他把脉,但是他的手……”
万俟晏想了一下,解开他绳子,万俟晟立刻就挣扎起来,万俟晏瞅准了时机,抓住他的手腕,一只自己抓着,一只递给万白。
万白也不磨唧,立刻就开始把脉,神情专注,过了好一会才放开。他又观察了万俟晟的眼睛和面色,朝万俟晏摇了摇头。
万俟晏没有问什么,沉默的把万俟晟的两只手重新绑住,绑在了衣袖上不太紧,这样可以减少摩擦不太容易伤到皮肤。然后他把人拎到床边,单手杨起了一张被子垫底,再把万俟晟推到上面躺下,把另外两张被子都给盖了上去。没被蒙住脸。
沈银秋这下更加不相信万俟晟会传染是因为万俟晏动的手。
他们两个走到门边,狱卒赶紧就给打开牢门请他们出来。
太子看着万白问,“这位是?”原谅他们之前太着急,都没有注意到万白跟在最后面进来了。
万白挎着药箱跟太子点点头,却没有行礼请安,这让皇宫里的人很不满,万俟晏解释道:“他是江湖人,精通医术,是我带进来的。”
太子多看了万白两眼,绝对是怀疑了什么,但知道目前的时机不对,他嗯了一声淡笑道:“竟然是子晏带来的,那医术一定很了得,阿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万白看了眼万俟晏回太子道:“不妙。不出三天暴毙。”
这……
沈银秋看得出,万白不是在跟太子说假话,闻言,眉头已经不自觉的皱起来。
太子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一定要救他!阿晟还不能有事!”
“这种病,在下不是第一次见,在偏远的洛郊村庄里有见过类似的,但很遗憾他们已经逝去,至今都没有找到医治的方法。”万白还是很镇定,太子的威容对他而言如同摆设,这就是江湖人对朝廷的桀骜。
万俟晏把他定位为江湖神医,那么傲骨是必须有的。
太子看着已经背对着他们的万俟晟,有些犹豫转向万俟晏道:“阿晟的症状跟之前的暴乱的人……”
万俟晏当着他的面颌首,“很像,总之无医。”
“子晏……”太子看着万俟晏的眼神变的深沉了,“你应该知道阿晟目前的重要性吧。”
这种怀疑试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沈银秋凝眉不满。
万俟晏淡然的对上太子的视线,“知道。”
太子继续说:“你也还记得答应过我们什么。”
“记得。”万俟晏看了眼太子和四皇子的神情,忽然笑了,“太子,这就不信任我了?难道我答应不杀他们就等同于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就太可笑了。
他确实有想过要让万俟晟受伤,早点压迫长公主交出虎符令,好让他继续下一步的计划。但这不是他还没有出手万俟晟就已经出事了吗?
太子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进宫前不知道阿晟出事,怎么特意带了个江湖郎中进来?而且还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
“皇上之前授令于我,让我全权调查这次暴乱原因和背后毒害万俟晟的人,而之前受伤的侍卫已经都犯病,宫里的太医对此束手无策,我从宫外带个有才能一点的大夫进来看看,应该没有大问题?”万俟晏面不改色的对上太子,在宫人的面前,这就有些下太子的面子了。
四皇子冷声呵斥道:“世子,注意一下你在跟谁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气氛忽然就僵滞起来了。
“请太子恕罪,万俟晟变成这样,在下心情有些烦躁,冲撞到太子十分抱歉。”万俟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认了个错,虽然没有人看出他的烦躁,也没有人听出他这句抱歉的诚意。
但这就是给太子一个面子的问题,僵滞的气氛就此揭过。
太子也没有再抓着他冲撞自己的事不放,叹了口气道:“本宫也不知道因何而起,他的吃食全部由本宫这边的人负责,不应该还会有问题,而他在牢房除了牢房里的狱卒,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万俟晏沉默了一会,环顾周围,这里的狱卒全部都会被处理掉,而身边再也没有外人,所以他说道:“叫长公主进来吧。”
太子一愣,疑问一声为什么。给长公主看见这个,岂不是让她崩溃?
万俟晏看了眼太子,耐着性子解释到底,太子甚至都没有沈银秋反应来的快,他说道:“不是想要长公主的虎符令么?她看到万俟晟成这样,方寸定然大乱,更容易交出来,只为了救万俟晟一命、”
太子恍然大悟,这个主意虽然好,但是他的重点依然是:“那阿晟怎么办?神医有办法治疗吗?”
万白宠辱不惊,在太子面前端足了架子道:“目前没有办法,就算有也要在其他病患身上试过之后再看效果。”
“对对对,不能盲目的用药,那些受伤的侍卫不是都已经发病了?子晏,就让神医先医治那些侍卫,找到有用的方法再来医阿晟。”太子弃卒保车道。
沈银秋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那些侍卫也是人,但所有人一出生就已经被分了三六九等,在那些侍卫身上研究有效的方法,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就算听太子说的话让她感觉不舒服,她也没有办法反驳。
万俟晏颔首,“早点治疗多一分存活的可能,太子还是早点跟皇上商量,尽量把长公主接进来看一眼,在此期间,我先去地牢看看。”
太子没有阻拦他的离开,跟四皇子站在万俟晟的监牢前许久,四皇子跟他道;“看他之前的表现,也并非不看重万俟晟这个兄弟,皇兄怎么看?”
“谁知道呢,但他那种人,真的关心万俟晟的话就不会提出让长公主进来探视的话了,他和我们差不多,优先考虑的怎么实行自己的计划,不破坏自己的计划。走吧,他说得对,我们还没有让阿晟出事的必要,即使真的要出事了,也要在那之前得到长公主手中的虎符。”太子说完,看了眼蜷缩在床上依旧在发抖的万俟晟,本想让人进去给他收拾一下,但是都是要让长公主心疼的,此时此刻收不收拾都没有关系了。
四皇子隐隐不对,跟着太子的身侧一往外走,想起来道:“皇兄,他不是应该恨之入骨,还会救?”
他没有特指出来谁,但太子自然听的明白他所言是何意。
说到这个,太子也不是很有把握,“他虽然答应了父皇不伤及他们的性命,但定然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我们管不到那么远就是了。”
兄弟两人出来牢房后就不再谈论这些事情。
万俟晏带着沈银秋和万白前往收押了受伤侍卫的地牢,现在他们都已经发病,情况比万俟晟严重的多。
万白看着这九个关押在牢里狂躁暴动的侍卫,有些担心道;“主子,还有其他人吗?感染源是来自哪里?”
“昨天给你看的那碗饭菜,给一只老鼠吃了之后咬伤一个狱卒,狱卒忽然发狂导致当晚整个牢房的狱卒都染上了这个病,这些都是后续进去压制暴乱的时候,不小心被伤到慢慢的发病的侍卫。皇宫里正在除鼠,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伤亡出现不好说。”
万白一一走过那些牢房,扫视那些看见他就疯狂想要冲出来的侍卫,然后跟万俟晏道:“主子这些情况和我们阁中的那三名成员的症状相似,但相对的,他们三个的发病过程很慢,现在都还残留着一些理智。而这些侍卫想要救回来太难了。”
沈银秋沉默不语的看着那些用头撞铁栏的侍卫,已经头破血流了都不停下来,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失去作为人的理智,比野兽都还不如,能算还活着吗。
万俟晏跟万白道:“你有治他们的头绪?”
“没有……我之前有按照古书中记载的药方煎出来给阁中的人服用过,但是并没有效果。”万白看着发狂的侍卫接着道:“而且等他们的脸色完全灰暗后,代表他们的五脏六腑已经彻底坏死,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医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