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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死

毒蛇说完,岳龙城苦涩的笑了笑。此时此刻,他若是还能笑得出,也只能是苦笑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毒蛇走上前,轻轻拍了怕岳龙城的肩膀,柔声道:“姐姐会永远记住你的,只是现下姐姐没有坐骑……”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岳龙城立时会意,上前牵过自己的健马,把缰绳交到毒蛇手里,道:“姐姐就骑我的马吧,日后……日后……”

毒蛇看了看岳龙城的脸色便猜得对方心意,心下微觉歉然,道:“放心吧,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多保重。”岳龙城使劲点点头,眼中立刻掠过了一抹欣喜的色彩。

众镖师听了两人对答,心下都是大感诧异,均想:“人家劫了你的镖,你还跟人家含情脉脉卿卿我我,莫非少镖主对这娘们有意思?若是这样,这黄金怕是少镖主自愿送给人家的,这到底什么情况?”想到这里,一齐望向岳如川,却见他满面通红,目露凶光。再仔细一看,俱是一声惊呼出口。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岳如川身上的血污,也是才看见他少了一只手,一只右手。失去右手意味着什么,众人都是心知肚明,那声惊呼过后,都是缄默不语,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毒蛇翻身上马,骑出几步路,拨转马头,回身道:“岳如川,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岳如川双目如刀般逼视着她,不发一言。毒蛇微笑道:“岳大侠,其实你没有中毒,因为我只是想要你的镖货,并不想要你的命。都怪你太心急了,为什么要斩断自己一只手呢,那可是你的右手啊,你已经废了。不过,这可怨不得我,都是你太不小心啦!”

岳如川面目阴沉,还是不说一话。数声脆响,众镖师已经纷纷拔刀在手,只待岳如川一声令下,便要将这美妇乱刀分 尸。毒蛇却视若无睹,续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毒虽然天下无双,但我并不常用,因为我的毒我也没有解药。只要我使毒,便是要致人死命的时候。”

岳如川面上肌肉抽动,突然一声长叹,拔刀往自己颈间抹去。此时,他已知遭了对方戏耍,要除去对方已是不能。他不能,岳龙城便不能,那些镖师更是不能。他羞愤之下,直觉再无颜苟活于世。此刻,岳龙城相距丈余,相救已是不及。那些镖师有的离得很近,只是武功低微,还没反应过来,岳如川的弯刀便已到了颈边。毒蛇虽然能够解救,可她为何要解救,岳如川既然想死,她又能怎样?

眼见岳如川便要人头落地,突听“当”地一声,岳如川的弯刀上溅起一串火花,跟着脱手掉落在地。岳如川转目一眼,只见击中自己兵刃的竟是一枚小石子,他不禁心头一震。

也难怪他感到惊异,他已得了其兄岳如山七成真传,在江湖上罕有敌手,相当然的武星阶高手,虽然他是用左手自刎,但这只是说明刀法上不太灵便,与内力无关。没想到一枚小石子便能将他的弯刀荡开,还震得他脱了手,对方的武功之高实属罕见。他心下自忖,纵然其兄岳如山如法施为,也未必能有对方这么潇洒随意。

瞬时,岳如川便由惊异变成了惊骇。他转头看去,但见眼前人影一花,长草里飞出了一个彪壮大汉,面目却也相识,居然是才分别不久的黄泉山庄庄主黄夔。只是,剑神谢璧却已不在身边。黄夔瞥了一眼骑在马上的毒蛇,边走边说:“不想岳大侠还是偌大火气,人家劫走了你的镖,你不思夺回以报此仇却要自杀,这是哪门子道理?!”

黄夔这话虽是明里责备岳如川,但也提到了毒蛇。他既然提到劫镖之事,便不会袖手旁观,否则他何以要出现。岳如川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是以他的脸色稍稍释然。他伸手一招,呼地一声,地上的弯刀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迅速弹起,落到了他手里。刚才事态紧急,黄夔虽是好心相救,但也不觉羞辱了一下岳如川。岳如川诨号火豹子,这名头岂是虚得?这下他便露了一手凌空取物的本事,也让黄夔看一下,他的武功也不是儿戏,他被人劫镖实是事有原委无可奈何。

这时,黄夔已走到毒蛇身前丈外,停住脚步道:“毒蛇,你们四猛兽来齐了么,一起上吧!”

“一起上?”毒蛇嗤之以鼻,“你好大的口气!看来,你也是打这八万两黄金的主意。”

黄夔朗声道:“我跟岳大侠是朋友,朋友有难,我这做兄弟的岂能旁观?”

“朋友?”毒蛇撇嘴一哂,“在这江湖中,有时连亲娘老子都可以出卖,还谈什么朋友?你我都是同道中人,说吧,你想分多少?不过,我事先交待一点,其中一千两黄金可是留给这小帅哥的。”

毒蛇说话间抬手指了一下岳龙城,她不指点还好,这一来,岳龙城的脸又红了,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全没了初见黄夔时的意气飞扬。

黄夔瞥了一眼岳龙城,嘴角浮起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鄙夷,再转头看毒蛇时,已换了一副面孔,厉声道:“毒蛇,你这武林败类,谁跟你是同道?!”

“哟,黄大庄主这是怎么了,生气了?”毒蛇嘻嘻笑着,像是唱着胜利的战歌,“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黄夔冷声道:“你知道什么?”毒蛇吁了口气,道:“你的黄泉山庄也算有些名气,想让人不知都是不易。你的属下大多是些黑道中人,有的还是早已恶贯满盈之徒,武林败类也不在少数,你还敢说咱们不是一路人?”

黄夔脸上瞬时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勃然大怒:“胡说!我收留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也是些早已改过自新的人,而你才是真正的恶人,人人得尔诛之。”

“你是不承认的,我早该想到的。”毒蛇突然回过头,“岳大侠,你觉得黄庄主是个好人么,你听说过黄泉山庄么,莫要赶走了狼,又掉入虎口啊!”

岳如川沉声道:“黄泉山庄威名赫赫名声甚佳,这里只有你是邪魔外道!”

毒蛇哈哈一笑:“都说火豹子性情鲁莽,我看传闻不实,岳大侠还是圆滑得很嘛。”她这话同时刺伤了岳如川和黄夔,令两人不可避免的心生芥蒂,这也是她说这话的目的。自黄夔露了那一手极高明的功夫后,她便自知不是黄夔的对手,此刻决不能让他跟岳如川同气连枝,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黄夔也知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冷冷地道:“你的帮手呢,都叫出来吧,省得我费事!”

“要讲打么,就我一人,你未必就能如愿。”毒蛇淡淡一笑,“行了,黄大庄主,你就别装了,要多少,开个价。我毒蛇绝非吝啬之人,见了同道,还是可以分一杯羹的。”

“要多少?哼哼,我要你的命!”黄夔身形一恍,纵身一掌朝着毒蛇当胸拍去。这一掌甫一递出,平地里便起了一股狂风,力道猛恶之极。

毒蛇吃了一惊,她万未料到对方出手如此迅疾,且力道如此沉猛,眨眼间便到了近前。她不敢硬接,双脚一磕马镫,借力腾空而起,半空中纤腰一扭,轻飘飘地落在两丈开外。与此同时,但听砰然一声,黄夔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马腹上,掌力全然送入健马体内。

黄夔掌力如此雄浑,这匹马虽然健硕,究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承受住他这开山碎石的一掌?那匹马一声悲鸣,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一阵抽搐,就此不动了。

众人见他竟能掌毙烈马,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无不心下惴惴。毒蛇也是耸然动容,但也不能露怯,只得强装镇定,迅速从腰间解下一柄软剑,凝神待敌。只是,握剑的那只柔荑般的玉手已在轻轻微颤。

黄夔却不停留,龙行虎步直扑毒蛇,显是要击杀此人而心甘。当真是下手不容情,容情不下手。不过,这次他并未用手,而是从背后拔出了一口闪着青光的利剑,手腕一振,剑尖便是一阵嗡嗡乱响,跟着向毒蛇心口疾刺而去。

毒蛇脚步一滑,斜身还了一剑,双剑相交,火星四溅。黄夔手腕一转,利剑已绕过一个圈,紧贴在了毒蛇的软剑上,他跟着急潜真力,欲以内力将对方收服。

他跟毒蛇这一交手,心知不出三十招,实难将对方拿下,与其耗下去,不如内力相拼来得速战速决。他虽知毒蛇名头极响,也知她是四猛兽的人,杀了她实是埋下斩不断的恩怨,但此时此刻也别无他法。厮杀一起,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何况,像毒蛇这种东西,要不就不要招惹,一旦招惹,势必就将它弄死,否则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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